通州,天下交通樞紐,而立於通州正中心的通州城,更是樞紐中的樞紐。南來的,北往的,東去的,西進的,都要經過通州城。

即使是在其他地方難得一見的西方面孔行商,在這裡也不算少見。

正由於通州城的重要位置,這裡可以說廣迎八方來客,人見得多了,老百姓自然也眼界開闊,論見識遠勝其他地區的居民,多麼稀奇古怪的傳聞都在坊間街巷流傳過。

可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有點超出老百姓心裡承受極限了。

大約一個時辰以前,上下大小官員得到命令,要求周邊各個村鎮中的百姓統一集中到通州城避難。

當然,一個通州城肯定不可能把附近的百姓都塞進去,避難用的是就近原則,遠一些的去最近的縣城,那裡好歹也有高牆就是不如通州城這麼大。

沒多久,消息靈通的人就得知這個命令是一仙人拿著飛鄒皇帝的手諭來的,通州地方官肯定不敢怠慢,急忙派出快馬通知出去。

起初,通州城的老百姓甚至還覺得有點好玩,畢竟這些高來高去的神仙幹的最多的就是幫老百姓抓鬼,亦或是賑災。

大機率是神仙能掐會算,算出有災難降臨,所以才跑來通知附近村鎮的鄉親避難,這一點不稀奇。

可要說什麼災……

這就不好說了。

通州城不臨海,也沒河湖,雖然整個通州四面環山,但通州地界上的山脈很少,通州城附近更是只有化龍山一個,那玩意兒放在真正的名山大川面前頂多就算個土包。

所以但凡跟自然災害相關的似乎都連不上,如果說馬上要來地震了,那也應該通知百姓去空曠的地方躲避,而不是都往城裡跑。

所以老百姓們可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

此時,通州城外的平地上零零散散的鋪著一群人的屍體,這些人面相不似東神州本地人,且裝備樣式也大有不同。

最重要的是,這群人屬於突然之間出現在通州城外的。

這個突然之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據守城官兵所言,稍早些時候城外的空地上突然一陣強光湧動,這些人就從光團裡冒了出來,就跟突然蹦出來一支軍隊一樣,隨即便對通州城展開了進攻。

當時對城外的百姓收攏還未結束,城門前排著密密麻麻的長龍,這群人也絲毫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甚至專門把這裡當成了軟肋攻打。

好在通州城可不是什麼軟柿子,這裡的守軍其實跟最精銳的邊軍戰力差別不大。

因為飛鄒乃一小國,南方雷州諸國對其虎視眈眈,軍事方面實行輪換制。

邊軍當三年,守軍當三年,依次交換,直到年齡大了當不了兵為止。

通州城原本便是飛鄒的國都,何況這裡重要的經濟地位,讓國家在通州駐守了大量士兵。

這些人拿老百姓開刀掩殺過來的時候,城牆上巡視的將領一下子就火了,當即領軍出城打了起來。

也正因為發現的及時,兵員調動的也及時,才成功拖到大多數百姓都進了城。

但那突然出現的軍隊不過是個序曲,越來越多的軍陣毫無預兆的憑空出現在通州城外,並繼續對其發起進攻。

守軍也被這莫名其妙的一戰給打的有點懵,你要說邊關要塞有別國的軍隊突然襲擊那還算正常,通州城可是位於通州腹地啊,這根本就不是邊關要塞。

這些軍隊是怎麼繞過關卡潛入腹地的?

再說,有士兵傳言稱那些軍隊是在一種光中突然蹦出來的,將領一開始沒信,畢竟這太扯淡了。

可隨著城外的敵軍越來越多,可以說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傳送過來的那一幕。

更臥槽的是,突然出現的軍隊之中,有人會使邪法,偶爾會看到燃燒的火球或刺目的閃電飛向城牆上的守軍,更是讓士兵們的士氣有些低落。

畢竟在東神州,但凡跟超自然力量有關的東西,都歸修士管,凡人碰上這種事還沒開打就先膽怯三分。

不過好消息是,攻城的部隊基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雖然裝備還算精良,但進退之間完全沒有章法,只是耍勇鬥狠。

這就像是全副武裝的街頭混混跟同樣全副武裝的精兵強將打起來一樣,再依靠城牆等防禦工事,雖然屬於突然挨了打,但防守起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危急,匆匆丟下幾百屍體就往後方撤退了。

但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也不能太早的下結論。

第一波攻勢被擋了下來,第二波攻勢,則已經在醞釀之中。

站在城牆上,守軍將領能看到大約兩三裡外的地方一批批軍隊正在集結,每當有空氣中裂開一個細長的門洞時,就有大量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裡面走出來。

這跟第一波攻城的烏合之眾有明顯不同,軍容整齊紀律極為嚴明,每個人每一步就都跟尺子量過的一樣。

最明顯的,則是那股讓人毛孔收縮的肅殺之氣,常年的軍旅生涯讓守軍將領清楚的知道這肯定是一支虎狼之師,屬於精銳中的精銳。

他們在通州城外列隊,整齊的軍陣很快就鋪滿了城外的平原。彷彿能吸收掉陽光一樣的黑甲泛著凜冽的冷光,看一眼都覺得頭皮發麻。

僅僅一眼掃過去,通州城外的軍隊數量就已經超過了兩萬,甚至還在繼續增加。且到後來,還能看到投石機攻城雲梯等專門為攻城準備的東西整齊的排列在外面,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之前發起進攻的烏合之眾,很可能不過是打個招呼罷了。

通州有四面城牆,這支古怪的軍隊只在東西兩面集結,對另外兩面城牆不聞不問,感覺更像是一旦戰事不利,好讓守城官兵逃走而留下的缺口。

但將軍們明白,這不過是削弱戰鬥意志的一種手段罷了。

因為他們看到那支突然出現的軍隊,把輕騎兵佈置在了軍陣兩側,一旦守城官兵或是百姓棄城而逃,就會被像噶韭菜一樣噶掉。

和士兵一樣,通州城的領軍將領也都是輪換制,從邊關輪換過來的,一個個也都久經沙場。

一看城外的這個架勢,就知道肯定有一場惡戰等著。

別以為飛鄒國小,整天給這個進貢那個隨禮就是可以隨便欺負的軟包,國主長袖善舞是一種儲存國家的生存手段,但如果真到了不戰不行的地步,飛鄒可是一寸土地都沒有讓出去過。

不僅是將軍做好了為國捐軀的心理準備,就連通州城中的大小文官都直接在棺材板上辦公。

人在城在!

屈服?門兒都沒有!大不了就是一死。

城外的軍隊正在集結,城內自然也沒有閒著,士兵的調動,補給後勤等工作也都有條不紊的快速進行。

畢竟通州城的地位太重要,這裡別看從沒有發生過戰亂,所有守城需要的物資一應俱全,就是從倉庫搬過來多少有些麻煩。

為此,不得不徵民夫上城牆搬運物資。

飛鄒國的官員將領有種,老百姓當然也不是軟柿子,一聽城外居然有軍隊打了過來,很多年輕人紛紛請願幫助守城,徵用民夫要挑著來,因為報名的人太多。

更頭疼的是,民眾熱情太高,不讓幫忙還不幹。

無論哪個世界或是哪個時代,從不缺乏熱血青年,很多人紛紛跑到衛所要求參軍入伍。

飛鄒軍隊不多,通州城當然也不多,確實需要人手,但這幫沒經過任何訓練的上來……

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有熱情是好事,但肯定不能讓他們幫忙打仗的,真到了那一步,恐怕就已經是城破之時了。

但就像之前說的,老百姓的熱情太高,其中就看到一個剛剛還幫忙把箭矢搬上城牆的年輕後生揪著軍官不放。

“軍爺您就答應小子吧,看小子這身板兒,這把子力氣,絕對不給您丟人。”

軍官也很無奈啊,好言相勸:

“小夥子這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不是有把子力氣就行。”

“我知道,小子練過武,一個能頂五六人。”

見勸不動,軍官又指了指城牆下面:

“下面是你家人吧,快跟他們回去,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沒錯,但也要先保家才有國。”

“沒事,我爹孃就是看的緊,軍爺您信我,我哥可是正經的仙人,我這身武藝都是我哥教的。”

這個纏著軍官不放想要上城牆參軍的小子,就是林小哥兒的親弟弟林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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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賜上次回家,已經預感到了最近可能有大動作,提前告訴老爹如果出了什麼事,直接就趕緊往通州城跑。

這句話起了大作用,林良翰早早就在通州城裡買了間落腳的宅子,該帶的東西也早就收拾好了。

所以當通州城來的快馬通知他們趕緊去避難的之後,老林家跑的那叫一個快。等魚龍鎮的鄉親們進城,老林家已經在新宅裡把茶水都準備好了。

但林良翰和林小哥兒想了很多,唯獨忘了林家住這個不省心的傢伙。

一聽說有人攻城,林家住就偷偷跑了出來,等林家人發現自家二少爺不見了,林家住已經在城牆上幫忙運送補給了。

就像軍官說的那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林良翰年過四十才有後,一共就倆兒子,一個修仙去了,祖宗家業開枝散葉什麼的跟他沒關係了。

剩下的這個可是唯一的獨苗,林良翰得知林家住上了城牆,怕是上去把自己兒子拎下來打斷腿的心都有。

奈何城牆重地,當然不可能隨便進,一家人只能在城牆下面喊上面的林家住,結果這小子全當沒聽見,還特麼揮揮手表示我就是要當兵。

——這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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