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動,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秦未央和納蘭無情各佔馬車一側,相對而坐。

秦未央低著頭,有些不太自在。

納蘭無情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來。他坐得堂堂正正,身姿挺拔,端正得反讓秦未央覺得自己有些心虛。

秦未央用餘光從下向上看去——

納蘭無情一身白袍乾淨如雪,如他的氣質一樣斯文優雅。即使曾趴倒在地上,也未染纖塵,彷彿連塵埃都不忍在他的衣袍上留下汙點。等秦未央凝眸仔細一看,他白袍下的蓮紋若隱若現,從袍底連綿到衣領,襯得納蘭無情微露的鎖骨有著如神佛般不得侵犯的神聖感。

再將視線移上去,定在納蘭無情的臉上,秦未央就已經有些恍惚。

長眉星目,挺鼻薄唇,無一不是禁yu般的誘人。納蘭無情忽地垂眼,對上了秦未央的視線,可他目光沒有躲閃,眼裡全是正人君子的光明磊落。

秦未央想,自己不應該這麼沒禮貌地打量納蘭無情。於是她轉移視線,清了清嗓子。

“納蘭先生,你知道你有氣促之症嗎?”本著醫者的習慣,秦未央多嘴詢問了一下納蘭無情的病因,可話一問出口,秦未央又後悔得想打嘴。

自己怎麼會這麼多嘴?

“不瞞小姐,在下自未出生前,便患有不足之症。”納蘭無情淡淡一笑,笑裡藏著些難色,“雖然在下自小學醫,但仍是一個病痛纏身的藥罐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在下早已習慣。”

“你也是醫生?”秦未央很是意外,追問道:“既然你從小學醫,那怎麼會突然發病呢?”

“在下自帝京外而來,昨日參加完醫學院舉辦的大會,正準備歸家。沒想到連日的操勞致使體虛身弱,寒邪入體,就不幸病如山倒了。”

從帝京外來參加醫學院大會的?能參加那種正式的醫學盛會,這個納蘭無情也絕非泛泛之輩。

不過秦未央也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愛好,只說些寬慰的好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先生還是要注意身體。再犯病的話可以多做吞嚥的動作,這樣可以暫緩症狀。不過納蘭先生懂醫術,我倒是在先生面前班門弄斧了。”

“哪裡,小姐言重了。”納蘭無情溫柔地搖頭。

沒想到,秦未央和納蘭無情很是投緣,天南海北無所不談,很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馬車越走越快,外面的人聲也漸漸鼎沸起來。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

秦未央忽而側耳,咦了一聲:“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納蘭無情點點頭,“嗯,似乎是女子的哭聲。”

秦未央本來不願意多管閒事的,但是聽見外面的哭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淒厲後,她忍不住半挑車簾,側著腦袋看看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掀簾子才知道,原來馬車已經快到善醫堂了。

哭聲的來源是一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落魄女子,只見她懷抱著一位不省人事的男子跪在善醫堂門前,泣不成聲地面對大門苦苦哀求著。

“李堂主!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夫君!”

善醫堂內無人回應,只能聽見路人們的指指點點。那些路人們知道秦未央要去善醫堂,一傳十十傳百,善醫堂門前竟又聚滿了等著一睹秦未央驚世容顏的圍觀群眾。

秦未央眉頭一皺,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馬車停下,秦未央放下簾子抽回手,朝納蘭無情歉然一笑,“納蘭先生,你先進善醫堂候診,我還有事,有緣再見。”

納蘭無情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秦未央那翩躚的身影已經下了車,領著璇璣朝著善醫堂走去。

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納蘭無情撩開馬車的門簾,看著少女堅定而走的背影,毫不知覺地微微一笑。

“公子,您要下車去看看嗎?”車伕回頭問道。

“不必。在車上看是一樣的。”納蘭無情收起淡淡笑意,低聲說著,從懷中取過一錠金子遞給車伕,“你的車,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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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車伕忙接過金子,樂呵稱是。

女子的哭聲不絕如縷,聽著要人心頭髮緊。秦未央有些於心不忍。

“求求你們了……”那名女子哭著求助,終於驚動了善醫堂新招的幾個看門夥計。

“還不快滾!沒錢也敢來善醫堂看病?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善醫堂為皇家貴族服務,什麼時候淪落到要給你這種乞丐治病了?”

眼看著兩個夥計上來要趕人,那女子哭著磕頭道:“求求你們別趕我們走!求求你!”

夥計們怎麼會聽?

正當他們準備動手時,一聲厲呵響起:“住手!”

夥計們放眼看去,一時間全都呆愣住了。

秦未央走上前去,半蹲下來與那女子平視,柔聲問道:“你夫君怎麼了?”

“小姐!小姐!求求你施捨我一些銀兩,等我夫君好了,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小姐……為了治他的病,我們已經傾家蕩產了。”女子滿是哀求,“本來我們已無生念,卻聽說善醫堂仁心仁德,醫術高明,或許可以救回我夫君的命。我們真是走投無路了……”

“你放心,善醫堂絕不會對病人見死不救。”秦未央喚過璇璣來,“璇璣,幫我一把,我們把病人扶進善醫堂。”

女子一愣,隨即謝道:“謝小姐!謝謝小姐!”

三人合力將男人扶起來,這時候夥計們回過神來,叫嚷道:“不行!你們不能進去!善醫堂不救沒錢的人!”

秦未央一聽這話,眼神猛地一凜。明珠夫人創辦的善醫堂,本著行善救人的原則,卻成了他們斂財的工具!

難道權貴的命是命,窮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放肆!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呢!”璇璣呵斥一聲,正要宣佈秦未央的身份,秦未央卻伸手一攔阻止了她。

“好。”秦未央淡淡地掃視眼前的夥計們,她知道,為難這些奉命行事的奴才沒有用,畢竟始作俑者是下令的領導者。

秦未央不是這個時代的救世主,但不管怎樣,這個時代,需要她這個帶著先進思想和技術的人做些改變!

“既然不讓我們進去……”秦未央淡淡道:“那就讓你們堂主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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