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曼知道江柔婕成見已深,再多解釋也屬多餘,只能依依不捨的自樊飛懷中接過“笙兒”,打算交給項勝宇夫婦。

孰料正在此時,卻見房騏驥斜刺裡衝過來,一把將“笙兒”撈走,接著嘿嘿冷笑道:“鮮于少主真是糊塗了,怎能這麼輕易將籌碼送出?到時候這對賊夫妻再無顧忌,還能饒得了咱們嗎?”

鮮于曼又氣又急,脫口嗔斥道:“房先生休要放肆,快將笙兒還我。”

“笙兒”也嚇得不輕,小嘴一扁便要哭鬧,房騏驥見狀手上加勁,同時怒喝一聲道:“不許哭!否則我掐死你!”

“笙兒”倒也乖覺,雖然小臉煞白、淚水漣漣,卻並未哭出聲來,看著愈顯楚楚可憐。

鮮于曼和江柔婕不約而同的逼上一步,只聽鮮于曼難掩惶急的道:“房先生切莫傷害笙兒,相信項寨主和江夫人一言九鼎,絕不會再挾怨報復、為難咱們。”

江柔婕同樣滿心擔憂,面上卻不能示弱,反而極盡清冷的道:“姓房的你敢動笙兒半根汗毛,我一定要你百倍償還,最後再將你碎屍萬段!”

房騏驥呸了一聲,不以為然的道:“你這婆娘好大的口氣,但這小丫頭的小命只有一條,到時候我倒要看你怎麼討回百倍。”

江柔婕登時一滯,銀牙緊咬間又聽房騏驥沉笑道:“另外說到討債,你打傷我一隻招子,這筆債我還沒跟你討。正所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想要回這小丫頭,你先摳出自己的一隻眼睛吧。”

江柔婕沒想到房騏驥會提出這種要求,惱恨之餘又頗覺棘手,此時只見項勝宇緩步上前道:“小柔你可還記得,咱們來之前是如何商議的?”

江柔婕身軀一顫,頓了頓方啞聲道:“來之前我只道笙兒已經受盡折磨,但看她如今這樣,我……怎能忍心?”

項勝宇搖頭道:“不管笙兒如何狀況,咱們都不接受任何要挾,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

江柔婕自打現身便一直以冷倨示人,但此刻血緣天性難以割捨,她畢竟還是露出了軟弱的一面,當下滿懷悽婉的道:“笙兒是哥哥的唯一骨血,今日若是咱們害了她,九泉之下我要如何跟哥哥交待?”

項勝宇對妻子的秉性瞭如指掌,索性也不再勸說,徑自逼上前去,森然冷叱道:“將笙兒毫髮無傷的交還我們,項某保證網開一面,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膽敢有任何異動,今日項某必定大開殺戒。”

房騏驥眼珠連轉,趁機挑撥道:“好個冷血無情的項五,這小丫頭是你老婆的親侄女,你居然一點都不疼惜。嘖……嫁給你這種人,真不如嫁給一條狗,好歹狗還懂得護主。”

項勝宇知道房騏驥在打什麼主意,狂刀“日月規”霍地指向他心口,愈顯冷厲的道:“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乖乖放人既往不咎,否則狂刀之下雞犬不留!”

鮮于曼見項勝宇果然毫無妥協之意,滿心憂慮之下更深恨房騏驥畫蛇添足,忍不住作色怒斥道:“房先生!白馬山莊現在由我做主,你終究只是客卿的身份,所以必須聽我號令行事,快些放了笙兒!”

房騏驥今日連遭挫敗,尤其還丟了一隻眼睛,胸中早已氣恨難平。這時聽到鮮于曼的呵斥,更激發了他天生的蠻性,鼻中沉哼一聲道:“鮮于少主不必多說,房某自有計較。”

鮮于曼心道計較你個大頭鬼,正待繼續施壓之際,卻聽房騏驥冷笑道:“好,你項五疼惜老婆,我不要她的眼睛便是,只要你願意拿一隻右手來換,我便將小丫頭交給你們。”

他這話看似胡攪蠻纏,實際卻更加深了挑撥之意,項勝宇聽罷嗤之以鼻的道:“冥頑不靈,以你為最,要對項某予取予求,下世再妄想吧。”

房騏驥瞟向江柔婕,陰陽怪氣的道:“姓江的婆娘看到了嗎,你侄女的性命還比不上這廝的右手值錢,你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這種男人。”

江柔婕聞言果然神情鬆動,但又不能出言求懇項勝宇接受條件,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更不知該如何自處。

項勝宇心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霍地狂刀一橫,破風猛劈向房騏驥。房騏驥見狀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便要不顧一切的向“笙兒”痛下殺手。

孰料正在此時,卻聽江柔婕慟聲哀呼道:“五哥不可啊!”

呼聲中但見她騰身一躍,挺劍直刺向項勝宇頸後,出手竟是毫不容情。

項勝宇吃了一驚,顧不得再攻房騏驥,百忙間錯步回身橫刀一架,險險盪開這招絕殺。

江柔婕並未進逼,只是橫劍當胸,眼含熱淚的道:“五哥,咱們再想想辦法,不能罔顧笙兒的性命啊!”

項勝宇重重一嘆,難掩氣惱的道:“小柔切莫胡鬧,咱們若是投鼠忌器,反而遂了魔教的願。”

房騏驥倒也松了口氣,趁機煽風點火的道:“著啊,項五擔心再受要挾,所以處心積慮要送了小丫頭的性命,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血,也難怪他能這麼狠心。”

項勝宇愈發惱怒,咬牙切齒的道:“潑賊!便先拿你祭刀!”

他說罷再度猱身攻上,江柔婕卻不能坐視不理,立刻仗劍阻擋。夫妻二人意見不合,竟然在此大打出手,狂刀一會絕劍,倒真是平生僅見。

房騏驥陰謀得逞,滿心得意不已,趁機瞟著鮮于曼道:“怎麼樣鮮于少主,畢竟姜還是老的辣,你師父讓你拿小丫頭做籌碼,那才叫高瞻遠矚。偏偏你不肯聽命,結果害了大姑娘她們,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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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于曼秀眉緊鎖,搖搖頭道:“我的過錯自己承擔,可決不能拿笙兒要挾,請房先生放了她。”

房騏驥打個哈哈道:“這個不急,等這對賊夫妻鬥得兩敗俱傷,咱們坐收漁人之利,再放小丫頭不遲。”

鮮于曼其實也捨不得“笙兒”,眼見項勝宇和江柔婕鬥得猛惡,她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希冀,張張嘴終是欲言又止。

嶽嘯川一直冷眼旁觀,早已蓄勢待發,萬一項勝宇夫婦當真不利,他便要仗義出手了。

正在各人心思轉動之際,卻見江柔婕身形電閃,毫無徵兆的欺近過來,一蓬梅花針脫手怒射,猛襲向房騏驥面門。

而幾乎與此同時,項勝宇也拔身而起,狂刀“日月規”轟然殛落,正是疾殺·離刀斬。

原來他們夫妻二人早有默契,表面上反目激鬥,實際只是為了麻痺敵人。此刻覷準時機一同發難,稱得上全力以赴,非逼得房騏驥放手不可。

常人面臨生死交關,潛意識裡必定以自保為要,但房騏驥生有癔症,思維不能以常人忖度,電光石火之間把心一狠,掌心中盡力一吐,正打在“笙兒”腹部。

可憐“笙兒”小小年紀,怎能受得起這等高手一擊,當場臟腑重傷,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死過去。

但房騏驥勉力傷人,出招應對終於遲了半分,偏頭之際早被兩支梅花針打中。而他倉促迎擊的柺杖更難擋狂刀之威,霎那間血光迸現,右手早被刀鋒削斷,隨著柺杖噹啷啷跌在地上。

房騏驥連遭重創,忍不住慘嘶出聲,緊接著又被江柔婕一掌打中肩頭,怒血狂噴之際仰身便倒。

這一切都發生在呼吸之間,鮮于曼固是有傷在身、救援不及,嶽嘯川更是心懷異志、樂見其成,只不過兩人都沒看出房騏驥孤注一擲,已經將“笙兒”重傷。

江柔婕同樣自以為得計,劈手自房騏驥懷中搶過“笙兒”,定睛一瞧卻由不得她大驚失色,渾似一瓢冷水澆頭,只因“笙兒”面如金紙,性命已然只在頃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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