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越急躁越容易誤事,鳳明瑤強自鎮定心神,徑向喬訥道:“喬少俠可否詳細說明,五嫂是何時被淨宇教擄走的?”

喬訥遲疑著道:“何時擄走並不清楚,只知道敵方首腦是‘紅花姥姥’冉秋姈。”

“我和英妹這次從關外過來,五天前走孟津渡過黃河,無意中發現淨宇教也乘船南下,船上還押解了一大批武林人士,江夫人正好在其中。”

鳳明瑤不禁顰眉道:“冉秋姈在《鎮魔錄》中高居第十五位,是淨宇教僅存的幾名蓋世老魔之一,此次由她親自帶隊,圖謀之事必定不小。”

喬訥點頭附和道:“不錯,雖然日前嵩山派掌門伍致遠投誠,但中州還有不少地盤被淨宇教掌控,我們勢單力孤,不敢打草驚蛇,只能一面飛書求援,一面跟蹤冉秋姈一行。”

“渡河之後又走了兩天,冉秋姈兵分四路,那批武林人士也被分別押走。我和英妹沒法兼顧,只好專盯押解江夫人這一路,本以為今夜便能將她救出,孰料卻中了誘敵之計。”

鳳明瑤大略知曉原委,轉眸看向勾萃芸道:“萬幸蒼天有眼,獵手反而變成了獵物,看來要知道五嫂的下落,還得這位勾姑娘大力配合了。”

勾萃芸狠狠剜了鳳明瑤一眼,然後閉上雙目,顯然毫無配合之意。

鳳明瑤並不意外,吩咐手下劍士協助雪沃山莊的弟子,一同將場中屍身埋葬,自己則招呼嶽嘯川和喬訥夫婦,押著勾萃芸返回成道寺。

樊飛和蘇琬珺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嶽嘯川等人平安歸來,總算松了口氣。

兩邊略作寒暄,回房之後鳳明瑤講述前後經過,樊飛聽罷沉吟著道:“眼下是有不少同道被淨宇教關押,但中州風雨飄搖,淨宇教敗局已定,他們為何此時將人押來?”

“日前我們見過燕姑娘,並未聽她說起有換俘計劃,此事著實透著蹊蹺。”

鳳明瑤憂心忡忡的道:“我也十分疑惑,方才幾番思忖,不解其中玄機。尤其五嫂落在淨宇教手裡,不知笙兒他們境況如何,倘若也被淨宇教一併擄劫,只怕他們難免受苦。”

嶽嘯川早已想到這一層,聞言皺起眉頭道:“淨宇教喪心病狂,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必須儘快救出江夫人,瞭解事情原委,才好對症下藥。”

蘇琬珺打量著勾萃芸,輕咳一聲道:“鳳座方才說得明白,這位勾姑娘正是解謎的契機,只是她看起來心意已決,大家可有辦法讓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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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萃芸兀自僵立不動,神情一派淡漠,尤其眼中寒光凜凜,非但毫不畏懼,反而還透出幾絲嘲諷之意。

樊飛覷得分明,不溫不火的道:“勾姑娘顯然並不怕死,琬珺你也是女子,可知女子最怕什麼?”

蘇琬珺似是一滯,隱見不豫的道:“你又有什麼下作手段,趕緊說出來便是,用不著故弄玄虛。”

樊飛微微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總之交給我處理即可,請各位暫作迴避,稍後再聽我奉上訊息。”

此語一出,蘇琬珺固是為之錯愕,鳳明瑤和薛華英也頗覺意外。

樊飛察顏觀色,不禁苦笑道:“各位女俠儘管放心,樊某並非孟浪之輩,不會有失格調。”

鳳明瑤和薛華英臉上一紅,一齊看向蘇琬珺,只見她同樣暈染雙頰,頓了頓才哼聲道:“我得跟你一起,看你究竟要用什麼手段,日後也好如法炮製,省得再勞動你的大駕。”

樊飛微笑道:“可以,但只能留下琬珺一人,其他幾位還請多多體諒,否則我這法子便不管用了。”

鳳明瑤見樊飛答應蘇琬珺留下,總算疑慮盡去,當下招呼嶽嘯川等人離開客房,去往正殿等候結果。

成道寺正殿之中供奉的是普賢菩薩,佛門謂之“十大願王”,普勸善財及華藏海眾,一致同行,求生西方,以期圓滿佛果。

這尊普賢菩薩外塑金身,堪稱寶相莊嚴,座下騎乘白象,通高足有兩丈還多。

鳳明瑤為薛華英略作診療,之後緩緩點頭道:“大抵只是些皮肉傷,並未傷及筋骨,敷藥之後最多半個月便能痊癒。只是四姑娘的身子太過虛弱,若是以我之見,還得多多休養,切不可再輕易動武。”

薛華英面現悵然,低眉澀聲道:“自打失去孩兒,我已經休養了將近半年,沒想到還是如此不濟,唉……當真慚愧得很。”

喬訥攬住薛華英的肩膀,柔聲安慰道:“英妹別太自責,是我沒保護好你。”

薛華英目光暗淡,幽幽的道:“不,是我對不起喬大哥,出了那樣的事情,今後還不知道能否再懷上孩兒,萬一真的……我豈非對不起喬家的列祖列宗。”

喬訥一正色道:“英妹說什麼傻話,能夠與你共度餘生,是我最大的榮幸,跟有沒有孩兒毫無關系。你若為此鬱鬱寡歡,影響身體康復,我才真的對不起薛家的列祖列宗了。”

薛華英聽罷又是感愧又是欣喜,鳳明瑤則微微一笑道:“四姑娘盡可放心,眼下你身子虛弱,的確不宜受孕,但只要安心休養,後續我再開幾副藥幫你調理,定能懷上孩兒。”

薛華英粉面酡紅,低低的嗯了一聲,轉念間又關切的道:“對了,大嫂先前還唸叨起鳳座,不知你何時與嶽少俠成親,到時候我們一定攜重禮前往道賀。”

鳳明瑤大為侷促,無奈含糊的道:“多謝祝姐姐關心,我們……總得等到徹底剿滅淨宇教,之後再考慮這些事情。”

薛華英眨了眨眼,看向嶽嘯川道:“是這樣嗎?真的要‘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嶽嘯川輕咳一聲道:“我尊重鳳座的意見,一切由她決斷。”

薛華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禁莞爾道:“罷了,嶽少俠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在鳳座面前卻只能聽憑決斷,或許這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喬訥則爽朗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尊重婦道人家,所幸淨宇教江河日下,北方的地盤已經全部交出,只要咱們再肅清中州的殘敵,他們便只能龜縮在西武林一隅,徹底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鳳明瑤心中一動,試探著道:“喬少俠你們從北方過來,可曾遇到淨宇教戕害平民,數目在兩千人左右?”

喬訥聞言一怔,若有所思的道:“鳳座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或許可以供你參考。”

鳳明瑤心頭一凜,微頷首道:“喬少俠請說,我洗耳恭聽。”

喬訥咳聲道:“我們南下之時路過清溪浦,聽村中老弱提起一件慘事,說有客商拿出重金,招募附近村鎮的勞力,往村南山上開採礦產。”

“因為那客商出手闊綽,許多村民聞訊前去,不過半月便招募到兩千餘人。孰料福兮禍之所伏,開礦之時恰逢地牛翻身,幾乎所有人都被埋在井下,兩千多條性命灰飛煙滅。”

嶽嘯川和鳳明瑤聽罷同感惻然,只見鳳明瑤蹙著眉尖道:“果然是地牛翻身?並非有人刻意為之?”

薛華英搖搖頭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之後那客商的宅院被村民堵住,要求他對死難者做出賠償。”

“那客商嘴上答應,當晚卻攜帶家眷出逃,被負責監視的村民抓了個正著。本來村民人多勢眾,要將那客商強行抓回,誰想那客商夫妻二人竟身懷武藝,被撞破之後索性大開殺戒,又欠下一筆血債。”

鳳明瑤心下一沉,咬牙冷哼道:“看來其中定有陰謀,喬少俠對那客商的身份可有推測?”

喬訥沉吟著道:“我們聽倖存的村民提過那客商的形貌,再結合他們夫妻二人所用的兵器,的確有所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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