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掌櫃的承認拿泔水貨待客,飛鳳坊中的食客登時譁然,鳳明瑤也顰起秀眉道:“這家酒樓的飯菜口味一般,但用料還算實誠,怎會犯下這等過錯,實在讓人意外。”

孫楚楚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道:“看來鳳座果然只是精於醫道,對毒蠱之術所知不多,那小丫頭不過是班門弄斧,我輕易便能揭穿她的把戲。”

嶽嘯川和鳳明瑤同感詫異,只聽嶽嘯川低咳一聲道:“楚楚的意思是那女童故意栽害店家?你能確定嗎?”

孫楚楚自信的道:“八九不離十,嘯哥哥可要我多管一回閒事?”

嶽嘯川見周遭食客都鼓譟起來,大有對掌櫃的群起而攻之的意思,終是點頭道:“無妨,楚楚若有手段,我們拭目以待。”

孫楚楚得到首肯,便即起身走近過去,只聽那青衣女童頤指氣使的道:“再加這四個菜,仔細給本姑娘做好了,若是還敢拿泔水貨糊弄,本姑娘必不輕饒。”

掌櫃的旨在息事寧人,眼下只能強忍肉痛,咬咬牙正待答應,卻聽孫楚楚的聲音悠然傳來道:“掌櫃的且慢,不如先聽我仔細分說一番,再決定背不背這口黑鍋。”

掌櫃的循聲望去,面現狐疑的道:“這位姑娘有何見教,鄙人洗耳恭聽。”

場中其他食客也都把目光落在孫楚楚身上,顯然想聽她有何說辭。

孫楚楚早有成竹在胸,掠了掠耳邊的鬢髮,不溫不火的道:“掌櫃的被這小丫頭騙了,你們燒的松鼠鱖魚根本沒問題,是她暗中做了手腳。”

此語一出,正是滿場譁然,青衣女童尤其激憤,尖著嗓子道:“你!憑什麼血口噴人?本姑娘哪有暗中做什麼手腳?”

孫楚楚睨著青衣女童,似笑非笑的道:“血口噴人?倘若你當真問心無愧,敢不敢讓我在你身上搜一搜?”

青衣女童俏臉緊繃,蹙著眉尖道:“你少白日做夢,本姑娘千金之軀,是你說搜便能搜的?”

孫楚楚察言觀色,心中愈發篤定,當下悠悠的道:“實在抱歉,不管你是千金還是萬金,今天我都搜定了。”

她說罷更不遲疑,劈手抓向青衣女童的皓腕,青衣女童臉色一變,連忙使出小擒拿手拆解。

孫楚楚早看出青衣女童身懷武藝,這下正是有備而來,尤其她得到嶽嘯川悉心指點,兩年來於武學一道進步神速,那女童雖然有些手段,可比起她來仍是相去甚遠。

果然只聽啊的一聲驚呼,青衣女童的右腕被孫楚楚牢牢捉住,脈門遭到內力封鎖,立刻全身痠麻,再也反抗不得。

青衣女童惱怒之餘又生驚異,狠狠瞪著孫楚楚道:“你!怎麼不怕我的——”

孫楚楚秀眉一揚道:“不怕你塗在手腕上的錦蚺毒汁是嗎?那當然是因為我早有準備了,小丫頭終究太嫩,這點伎倆不必丟人現眼啦。”

青衣女童氣得滿臉通紅,此時又聽孫楚楚輕笑道:“我方才說過,必須在你身上搜一搜,所以恕我得罪了。”

青衣女童見孫楚楚將手伸向她的領口,嫩臉更加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忍不住放聲尖叫道:“你別欺人太甚!否則要真敢冒犯我,我保證你沒有好結果!”

孫楚楚撲哧一笑,隨口調侃道:“是嗎?我記得有人說過,結果越壞便越好玩。所以小丫頭別鬼叫啦,反正你也沒本錢,還怕人摸嗎?”

青衣女童差點氣暈過去,卻偏偏奈何不了孫楚楚,只能瞪起雙眼頻頻怒視,生似吃了她的心都有。

不一刻只見孫楚楚從青衣女童懷裡摸出一堆物事,除了一點散碎銀兩,大多是些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

旁觀的食客大多存著看熱鬧的心思,青衣女童則神色緊張,兀自虎著小臉威脅道:“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做強盜,你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本姑娘一旦重獲自由,必定以牙還牙,讓你後悔所做的事情!”

孫楚楚充耳不聞,依次拿起那些瓶瓶罐罐開啟檢視,很快便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手捧一隻灰色瓷瓶,慢條斯理的道:“小丫頭你說,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青衣女童雖然極力鎮定,卻還是露出慌亂之色,咬牙間生硬的道:“關你什麼事,本姑娘不告訴你。”

孫楚楚微微一笑,轉向掌櫃的道:“請掌櫃的聞一聞,這道醋溜裡脊味道如何,是不是泔水貨?”

掌櫃的暗自擦把冷汗,俯下身去吸了吸鼻子,隨即如釋重負的道:“不是泔水貨,鄙人拿性命擔保。”

孫楚楚點了點頭,從那灰色瓷瓶中傾出一點粉末,隨手撒在醋溜裡脊的湯汁裡,跟著清咳一聲道:“掌櫃的再聞聞,可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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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末色呈青灰,轉眼間便融入湯汁之中,不留半點痕跡。

掌櫃的察覺蹊蹺,依言俯身再聞,霎時只見他瞪大眼睛,失聲驚呼道:“這是!——怎麼變得這麼餿?”

眾人同樣迷惑不解,齊齊注目間只聽孫楚楚道:“瓶子裡裝的是屍蛆粉,只要那麼一丁點,便能讓飯菜生出異味,這把戲戳穿了不值一提,掌櫃的被小丫頭騙了。”

眾人聽罷恍然頓悟,不由得嘖嘖稱奇,青衣女童卻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幹嘛誣陷我!什麼……什麼屍蛆粉,我根本不知道!”

孫楚楚但笑不語,掌櫃的則斜眼一睨,鼻中冷哼道:“小客官看來是要嘴硬到底了,也罷,咱們這便上公堂,請官爺主持公道,你敢是不敢?”

青衣女童登時一滯,心虛之色溢於言表,掌櫃的見狀愈發氣定神閒,當下團團作揖道:“各位客官看清楚了,小店做的可是良心生意,方才只是被宵小之輩栽害而已,此次上報官府,必定嚴懲不貸。”

其餘食客紛紛點頭,總算對自家的菜品放下心來,掌櫃的自然不會忘記孫楚楚的相助之恩,說罷立刻拱手為禮道:“多謝這位客官主持公道,鄙人感激不盡,你們這頓小店請了,還想吃什麼儘管點。”

孫楚楚莞爾道:“那可不敢當,否則別人要懷疑我們勾結這小丫頭,合夥兒坑騙掌櫃的了。”

掌櫃的暗叫慚愧,慌忙一正色道:“這是哪裡話,鄙人怎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客官實在多慮了。”

孫楚楚眼珠一轉,輕咳一聲道:“不如這樣吧,掌櫃的若是真想感謝,便將小丫頭交給我們處置,不知你意下如何?”

掌櫃的頗為意外,訥訥間又聽孫楚楚低聲道:“我們是為掌櫃的著想,這小丫頭多半出身武林世家,真要惹出她背後的大靠山,只怕貴店吃不了兜著走。再者說了,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告上公堂也沒法審訊,總不能真拿板子打屁股吧?”

青衣女童聽得面紅似火,掌櫃的也有些啼笑皆非,心念電轉間終是咳聲道:“好吧,那便依客官的意思,這小客官總歸是您抓住的,所以怎麼處置都由您來決定。”

孫楚楚斂衽為禮道:“多謝掌櫃的通融,這小丫頭的開銷記在我們賬上,待會兒一併結算。”

掌櫃的推辭不過,只好再次依了孫楚楚的意思,孫楚楚拉著青衣女童回到座位,上下審視間不無調侃的道:“小丫頭長得倒還不錯,可惜做事太不地道,哈——老實交代吧,你究竟是什麼來路?”

青衣女童脖子一梗,氣咻咻的道:“憑什麼告訴你,你純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本姑娘以後肯定會報仇。”

孫楚楚見狀氣笑不得,正打算施展手段逼供,此時忽聽外面傳來一聲朗笑道:“孫姑娘不必置氣,關於小玫兒的出身來歷,樊某一清二楚,這便一五一十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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