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新說完這事,宋輕雲又好氣又好笑,心中莫名地對劉永華有點佩服。

劉永華真是個實誠人啊,遇到事竟跑去工地打工,有擔待,令人敬佩。不過,他懼內懼成這樣,還真是歎為觀止。

這地方的人脾氣都像是辣椒一般火爆,極是剽悍,可男人們都怕老婆,真是世風日下。

宋輕雲:“陳新,你能夠告訴我劉村長的下落我很高興,所謂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我畢竟只是個駐村幹部,也不熟悉地方上的情況。村裡的事情,還得由他那個村長來帶頭。”

陳新點頭:“永華哥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還有,他在工地上那麼辛苦,身體都快撐不住了,書記你得去看看他。不然,說不定哪天就倒下來。”

宋輕雲吃了一驚:“他怎麼了?”

陳新:“永華哥年輕的時候在電子廠流水線上上了好多年班,長期坐著不動,有腰椎間盤突出,根本就不適合乾重體力勞動。他這麼硬撐,我怕會出事。”

宋輕雲點頭:“我會處理的,對了,陳新你下來之後好好幹,爭取把這雞養成了。”

“宋書記你放心,我陳新絕對不會給你丟人。”

汽車開進村,到村兩委停下,陳新自回家去,宋輕雲就在琢磨劉永華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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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拿錢平事是最簡單的辦法。

可這事明顯是光頭姥敲詐勒索,如果折財免災,自己念頭不通達。

劉永華有道德潔癖,宋輕雲也有自己的堅持。

是,他可以麻著膽子去找龔竹把事情說清楚,讓她拿出積蓄,讓他們夫妻重歸於好。可是,這樣自己豈不是遂了光頭的意,助長了社會上的歪風邪氣。

這個說客宋輕雲可以去當,別人也可以。但身為駐村幹部,這麼解決問題是不對的,也會讓人看輕。

在辦公室琢磨了片刻,宋輕雲撥通派出所李偉的電話。

說起來也是巧了,劉永華出事的那個小區歸前進街道管轄。民警李偉和宋輕雲在工作上接觸過,這人比他大五歲,但是個很開朗的人,兩人倒是談得來。

李偉:“啊,是宋輕雲,聽說你去紅石村做第一書記了,今天在城裡嗎,要不一起去踢球,踢完後咱們去吃麻辣燙。”

“你今天不上班嗎?”

“輪休,在家躺著呢!”

“踢什麼球,這麼熱,弄一身臭汗不優雅。”

“你這個該死的文青,還優雅上了。”

“我還在村子裡呢,要明天才能回城,向你打聽個事。”

李偉:“是不是劉永華的案子?”

“你可真是小機靈鬼兒。”

“去去去,我比你大,我是你哥,少開我的玩笑。”李偉說:“一看是你的電話,我猜你就要說劉永華的事,畢竟他是你們村的村民委員會主任。他出了事,你這個第一書記不能不過問,不然工作就沒辦法幹。”

“是啊,我們這裡,支書長期養病,村長失蹤,什麼事得推行不下去。偉哥,看在黨國的份兒上,拉兄弟一把。”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笑畢,李偉變得正經:“宋輕雲,你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我要你別說廢話。”

李偉:“這事吧……吳申擺明了要訛詐劉永華,這人就是個混混,在我們這裡進進出出很多次,都是掛了號的。這事,大家心理都是清楚的。可是,法律講的是證據,從錄象上看,確實是劉永華一鐵棍敲到人家頭上。”

吳申就是光頭姥的名字,是那一帶有名的鬼見愁小混混。

李偉:“證據是那樣,我們只能秉公執法。而且,法律上的事情也不是我們就說了算,遇到這種民事糾紛,只能儘量調解。調解不了,人家要走法律途徑,,我們只能做材料,提交,走程式。這一點我想你也是清楚的。現在的問題是,劉永華失蹤一個多月。吳申說了,他要走法律程式,你得儘快解決此事。”

宋輕雲一驚,忙說你能不能聯絡一下吳申讓我和他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談到最後還不得賠錢。”

“如果賠錢我就不來找你了,而且,這事不應該這樣處理。”

李偉:“好,我幫你聯絡。對了,你得儘快把這事調解好,真走法律途徑問題就嚴重了。所有證據對劉永華都不利,故意傷害罪真判下來,至少是一年,緩期一年半。”

宋輕雲心中一緊,如果真那樣,劉永華的村長可就幹不成了。整個紅石村適合做村長的也只有他劉永華,換別人怕是不行。無論如何,得保住這人。

這事該怎麼著手呢?

要不想去見見那個吳申,摸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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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陳新剛回到家,就看到父母正拿著撬棍在拆西廂房的板壁,自己的摩托車則放在院子裡,油箱都摔癟了,龍頭歪了,看來,這幾天是沒辦法去上班了。

“爸,媽……”陳新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怯生生喊了一聲。

“你還曉得回來,打死你,打死了。”母親突然衝過來,抬起手就朝他背上抽去:“養雞,養雞,你養啥雞,人都差點沒命……你死了,我怎麼辦,誰給我養老?我倒是不怕,反正我身體不好,估計會走到你爸前頭。到時候,留下你爸爸孤苦零丁一個人,他不可憐嗎?”

“媽,是我錯了,我錯了。”陳新抱著頭,眼淚不住流下來。

“哎,別打了,娃剛出醫院,別又被你打回去。”陳志高拉開老婆,語氣平淡:“新狗,還能不能幹活。”

“他怎麼不能幹活了,農村人只要不死就得幹活。”母親又罵:“哭什麼,又不是三歲孩子,過來幫忙把牆拆了。你不是要養雞嗎,拆拆拆,把這家都拆光好了。”

陳新驚喜地看著母親:“媽,你不反對我養雞?”

母親氣道:“我反對又能怎麼樣,我兒子為養雞都差點死了,我還敢說不。養養養,大不了把雞都養死了,把家都敗光了。”

“敗不了,媽,這事能成的。我今年養五千只,明年一萬,後年兩萬,我要在城裡買一套一百六十平方的大房子把你們都借過去享福。”陳新:“我要把洋洋母子都接過去。”

陳新母親大怒:“我才不和那臭女人住一起,你另外給我和年爸買一套,一三五你在我們這裡,二四六你去那邊。這不公平,艱苦奮鬥的時候她不在,享受的時候倒跑得快。”

“買買買。”陳新不住點頭笑,臉上還掛著成串的淚珠。

陳新媽眼珠子一轉:“不行,你們已經離婚了,為什麼要接回來?要接只接洋洋,讓她滾,你另外找個女人。”

陳志高咳嗽一聲:“養雞這事都還沒影子呢,你們就想著怎麼花錢,荒唐,快幹活吧!”

三人都同時笑起來。

人的幸福和快樂在與追求的那個過程,人只要有了夢想,一切都會變得美好。

至於最後的結果,其實都不重要。

剛把西廂房的一面牆壁拆完,獨手子、陳中貴等三個掛靠在陳新名下的貧困戶就過來了。

他們推著一輛平板車,車上的竹子和木料堆成一座小山。另外,三個人還都帶了竹工工具。

獨手子嚷嚷道:“陳新,聽說你出了車禍,怎麼樣,好些了嗎?”

陳新:“沒事,就是點皮外傷,縫了五針,你們怎麼來了?”

獨手子:“咳,縫五針,五針能有多大傷口,還去醫院,糟蹋錢。當年我的右手手指被機器切掉,就抓了一把土糊上,不也屁事沒有。”

陳中貴:“可那天晚上就就發高燒,最後還是永華背了你去醫院,住了半個多月。”

“咳,說起來永華這後生人品真是不錯啊,他怎麼就找不著人了。”獨手子:“新狗,養雞場的事情宋書記做了指示,陳建國先前找我們談過,咱們沒話說,就跟著你幹。不過,我有一件事得說清楚了。”

陳新:“獨手叔你說。”

獨手子道:“咱們用家裡的竹子木料還有給你幹活的工錢入股,這帳你得記好了。到分紅的時候,該得我們的一分不能少,但不該得的,咱們一分不多要。親兄弟還得明算帳,你別因為我們是老輩子或者要同情我們,就多給錢,把帳做爛了,你答應不答應?”

他早年也是個壯實的漢子,幹活個頂個。可惜後來老了,殘了,但心氣卻高,不願意接受別人施捨。

陳新點頭,嚴肅地說:“那是當然,公私分明是對各位長輩的尊敬,也是對我自己的尊敬。”

獨手子一揮手:“幹活。”

三個貧困戶老頭和陳新一家三口就坐在屋簷下,一邊編雞籠一邊說笑。

竹刨花飛揚,空氣中瀰漫著竹子的清香。

嗅到這味道,陳新心中一片寧靜。

人多力量大,六個人幹到半夜,一口氣做了二十個大籠子。

明天再全力開工,三十個沒任何問題。照這樣的進度,一千只雞籠一個月就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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