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中,毛根已經賴在鞋廠十天了。

他覺得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吃飯有唐光明請客,吃得還不錯;睡覺直接睡在小唐的床上,反正那哥們兒每天夜班,一上就是十幾個小時,簡直就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床空著還是空著。

關鍵是有太多美女可以看了。

鞋廠這種勞動密集型產業,女工人數達到驚人的兩千之巨。現在才是開始,聽說一但產能全開,將來要招到四千人。

沒事的時候,毛根就溜達到廠門口,見人就喊姐姐,要加人微信和QQ約人出去散步。

還別說,物以稀為貴,廠裡的男工人實在太少,夾到盤子裡都是菜。紅石村村民小毛雖然長得猥瑣,但看的時間長了,他支出鼻孔的鼻毛也不那麼令人惡心。

倒是有兩個小姑娘感覺生活實在太平淡,約小毛出去壓過兩次馬路,吃了他請的冰粉和豆腐腦後,說,小毛哥對不起,你是個好人,我們還是做個朋友吧!

被人狠心拒絕後,毛根也不鬱悶,再次轉換目標。

門口的保安說,毛根,你別一天到晚瞎折騰,如今的姑娘現實得很,一說到結婚就問你有房子嗎,有車子嗎?陪你出去玩那是在審你的資格,結果呢,你請人吃豆腐腦,顯然就是個窮鬼。我說你是不是傻,約會怎麼也得去高檔的地方,一頓吃他三五百塊錢才行啊!

毛根手一攤:“房子車子我有啊,老家農村房子算不算,破摩托算不算?我現在就請人吃好吃的貴的東西,如果將來耍不成朋友,那不是浪費了嗎?”

保安:“活該你打光棍。”

“我才十幾歲,不急的……喲,美女啊!”正說著話,毛根看到一個連衣裙女人從那邊走過來,急忙拿了一面鏡子扔在人必經之路的地面上。

保安驚得臉都白了:“別胡鬧,那是辦公室劉總。”

毛根:“看的就是大人物。”然後又拿出手機不停地拍。

幾個保安急忙把他攆走:“去去去,少搗亂,你不想在這裡上班,我們還要靠這份工資過日子呢!”

毛根的下流讓劉總黑了臉,進保衛室就問這小孩是誰?

保安回答說,看天天跟一分廠的唐光明在一起,估計是那邊的工人。

劉總:“楊總怎麼回事,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朝廠裡招。對了,你們保衛處的周處離職了,在新處長沒有上任之前保衛處的工作暫時由我們辦公室負責。最近有女員工反應,她們在解手的時候感覺有人偷看,你們保衛處的人查查,限期把流氓給我找出來。”

聽她說有人偷看女廁所,幾個保安抽了一口冷氣: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幹這事,不嫌噁心和丟人嗎?

保安們又奇怪,問劉總,現在的廁所不同於幾十年前的旱廁,這怎麼偷看呀?

劉總道:“你們跟我來,咱們邊走邊說。”

事情是這樣,鞋廠因為是新建的工廠,各項配套生活設定很完備。就拿衛生間來說,各分廠各車間都有廁所,至於辦公大樓,更是每層都有一間,按說原本夠用了。

可是,事麻煩就麻煩在廠子裡工人太多,而且都是女人。女人上廁所不像男員工,站著就能刷拉刷拉解決掉,非要慢吞吞鼓搗半天。

鞋廠現在有一兩千工人,基本都是女人,而廠裡所有的廁所加起來總蹲位也不過六十,扣除辦公室大樓的,就只剩三十。

現在天氣熱,工人不停喝水,去衛生間的次數也多,廁所門口經常排長隊。

女人因為生理結構不同,是沒辦法憋的。曾經有個中年女工身體本身就不好,加上一口氣生了三個孩子,落了病根,在排隊的時候尿了褲子。

這個臉就丟大了。

換成別的地方,怕是不能見人了。可W市什麼地方,自古就出土匪棒客,民風剽悍得很。女工的家屬不服氣了,說這是廠裡欺負工人,以至他老婆落下了病根,給她心理和生理上造成極大創傷,以至大小便失禁。現在人還躺醫院裡,廠子要拿話來說,不然我開車過來堵你們的門。

很是鬧了一氣,廠裡沒辦法只能報銷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了事。

……

說著話,劉總已經帶著那幾個保安來到公司食堂後面。

食堂後面有一個旱廁。

鞋廠剛建成投產沒多久,廠區還沒有收拾完,到處都是以前剩下的建築垃圾和沒用完的建材,以往建築工人居住的工棚還保留著。

當初建廠的時候,建築公司為搶工期,來了兩個施工隊,一百來號精壯後生。這麼多人要吃要喝,必然要拉。所以,項目部就在靠圍牆的地方挖了個大坑,上面搭上跳板,建了簡易磚房當做五穀輪迴之所。

項目經理是個講究人,考慮到工地有女工,分了男女廁所,雖說工地上的女子一個個飆呼呼的比爺們兒還爺們兒,但畢竟男女有別不是。

廠子建成,建築隊退場,廁所卻保留下來。

廠裡廁所不夠用,就有女工實在急得忍無可忍跑這裡來解決問題。

然後就出大問題了,有女工正在出恭的時候被人偷窺了。

聽劉總說到這裡,有一個保安道:“劉總,這裡亂糟糟的,早就該拆了。”

劉總白了他一眼:“拆拆拆,你來拆呀,不給你工錢行不行。現在的人工多少錢一天你知道嗎,公司經營困難,沒有這筆開支。走,進去看看。”

他們進的自然是女廁所,裡面沒人。

剛一走進去,迎面就是一股惡臭,彷彿有人一拳打到你臉上。

原本以為女人愛乾淨,其實不是。

地面上到處都扔著用過的衛生紙,蹲位裡還有沒衝乾淨的大便,叫人看了嗓子眼發癢,想吐。

這是標準的旱廁,下面的坑很深,解手的時候半天才能聽到下面撲通一聲那種。男女廁所之間用一道磚牆隔著,雖然做工粗糙,卻沒有縫隙供歹徒偷看,眾保安在裡面轉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劉總呵斥:“你們是笨蛋嗎,歹徒喪心病狂,沒有條件也能製造條件,他不可以從下面彎著身體把腦袋伸過來嗎?”

“伸過來,怎麼伸過來?”

“找個人試一試不就清楚了,水落小花,你去試試,算個加班。”

那個叫水落小花的人不是別個,真是幸福家園的前保安,因為鞋廠工資高,就應聘過來上班,依舊幹他的老本行。

水落小花一聽說算個加班,也顧不得髒,就趴在蹲位口處,以手撐地把半截身體探了進去。

半晌,他驚喜的叫聲從下面傳來:“看清楚了,大清楚。”

眾保安抽了一口冷氣,這法子還真是別出心裁,偷窺之人也不嫌髒?可見這人一但惡念生起,那就是徹底失去理智了。

等到水落小花喜滋滋出來問加班錢什麼時候給的時候,大家都喊,小花你快走,去把手洗了,上面都糊滿了,你不嫌髒我們卻受不了。

等到把水落小花趕出去,劉總看到掩著口鼻的保安們,冷笑:“怎麼,嫌髒嫌臭?這事如果不儘快解決,咱們公司的名譽才是真的髒了。廠裡絕大多數工人都是婦女,現在人上廁所被流氓偷窺,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來這裡上班?”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進製造業,受不了那個煩。加上W市的經濟這幾年情況很好,大家的生活水平也上去了,市裡所有的工人都出現了用工缺口,廠子裡人力資源部每天都為招工而犯愁,劉總自然不願意出負面新聞。

一個保安戰戰兢兢道:“劉總,事情你都還沒有說完,究竟是誰被人偷看了,你說清楚我們才好破案。”

“還能是誰,就是上次尿褲子的那個叫餘桂花的女工。”劉總說:“就是昨天的事,她男人是個難纏的,放出話來,得把兇手抓住,不然就跟公司死掐到底。”

“兇手,還行兇了……”保安們又抽了冷氣,不禁遐想聯翩,一時忘記了臭。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如果歹徒真行兇還輪得上你們來管,直接上報刑大。”

劉總所說的那個餘桂花今年五十出頭,是本地徵地拆遷農民,因為地被鞋廠徵了,就解決在廠裡上班。

大約是長年在地裡勞作,又生孩子的時候落了病,這位餘大嫂黑黑瘦瘦臉如橘皮。她不能憋尿,一旦要解手了,不管手頭有什麼話兒,一丟就朝廁所跑。

昨天中午的時候,也是她運氣不好,一連跑了三個廁所,門口都排著長隊。餘桂花感覺自己的肚子都要漲爆了,急得冷汗都出來了。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食堂後面的旱廁。

也是老天可憐,女廁所沒人佔位。

酣暢淋漓。

餘桂花感覺很舒服,她是抽菸的,就點了一支,一時用來驅除廁所臭味,二是讓剛才幹活累了的身體放鬆放鬆。

忽然,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

那感覺好象是一隻小養羔被藏在暗處的狼給盯上,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恐懼如潮水湧起來,餘桂花也顧不得在抽菸,把菸頭朝坑裡一丟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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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下面傳來“哎喲”一聲。

她朝坑裡一看,就看到一雙綠油油的男人的眼睛。

原來,她在丟菸頭的時候正好丟到偷窺這的臉上,這才讓犯罪分子暴露了。

餘桂花嚇得嗷一聲拉起褲子就跑,跑回車間半天才醒悟過神來,趴在工位上放聲大哭。說,我餘桂花冰清玉潔了一輩子,還有幾年就領退休金了,今日卻被人看得囫圇,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孩子們,面對孩子們的爸爸?我不活了!

就有女工過來安慰,問,真看囫圇了嗎,會不會沒看全,你沒吃虧。

餘桂花哭道,你拉屎不脫褲子呀,一脫不就亮出來了?當時那流氓的眼睛離我只有一尺遠,你說看全沒看全?

工友們抓頭,道,那就是看全了。不過,你都這把年紀了,也不用放在心上。

“一把年紀了就不用放在心上,這是什麼道理,這是人話嗎?”劉總說到這裡憤怒了:“你們幾個必須把壞蛋給我挖出來,三天,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我有話在先,三天之內如果還沒有找到人,你們這個月的獎金都別想要。”

劉總這兩天脾氣很壞,辦公室的工作本就繁雜,現在有兼代管保衛處,這才剛接受就出了這擋子事。

餘桂花的丈夫得聞此事不依,昨天跑廠裡來都跟劉總拍桌子了,說讓交出壞蛋,還得賠錢,不然就堵廠門。

劉總吃了他的罵,很鬱悶。

按說,這事直接報案就好。問題是,事情影響太壞,還是她剛才所說的,如果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來廠裡上班。

因此,她下來後立即找到餘桂花車間的幾個工友,勒令她們保密。

她對眾保安說:“這事你們偷偷地查,不許聲張。如果沒有猜錯,流氓應該是咱們廠裡的男工人,你們摸排一下。”

眾保安說肯定是男工啊,不然誰沒事幹跑去看餘桂花屁股?我們廠子就是個女兒國,各級領導就不說了,可以排除。剩下的男工人也就三十來個,這範圍就小了。

劉總點頭:“還有,這座廁所你們也要安排人手蹲點。色狼既然得手過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所謂狗改不了吃屎。我有種預感,他很快會再次耍流氓。”

一個保安問:“劉總,需要裝個攝象頭嗎?”

“不用,動靜太大,怕驚動了歹徒。”劉總沉吟了片刻:“剛才門崗裡那瘦瘦的猴崽子一樣的那人,你們重點查一下。這人看女人的眼睛是帶勾的,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沒準就是那個變態。”

一個保安:“你說小毛啊,不會吧?”

另外一個保安:“什麼不會,我看他就像是流氓。毛根每次跑門崗來聊天,除了說女人還是說女人,滿口都是葷段子,髒得很。”

還別說,保安雖然和小毛混得熟了,但仔細一想,卻想不出這人是哪個分廠那個車間的。

下來後大家一查,才發現毛根竟然是不是廠裡的,人家在廠子裡都混一星期了。他來幹什麼,這裡又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

聽到保安的彙報,劉總先是發怒,說,一個廠外人員到咱們這裡住了一個星期,竟然沒有人管,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然後又點點頭:“就是他了,變態色狼。繼續盯梢,不要打草驚蛇。”

毛根自然不知道保衛處的人查過自己,此刻他正在車間外纏著唐光明呢:“哥,哥,能不能借點戀愛基金,給個十塊二十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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