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紅石村春兩委外面的空地上二十多條漢子正在排練舞龍。

用稻草捆紮而成的龍身看起來或許檔次不夠高,但在村民們的手下盤旋翻飛,靈活得好象是活過來一般,在陽光下金燦燦別有一種鄉土氣息。

龍身雖然簡陋,可龍頭卻五彩斑斕,在風中,用綢緞縫出的流蘇、眼皮、龍鬚飛揚飄飛,竟是威風凜凜。

整個空地被霍霍起舞的草龍佔滿,圍觀的村民不住後退,大聲喝彩:“好看好看,已經有好多年沒見到舞龍,今天過足了癮。”

“上次舞龍還是十六年前正月十五吧?”

“對,就是在縣城裡,別看其他鄉鎮的花車搞得聲勢浩大,咱們村的草把龍一出,就把他們給比下去了。”

高春容:“建國,你渴不渴,我喂你一口水。”

“喂喂喂,高婆娘你搗什麼亂,快退下去,撞著你可不負責。”

……

旁邊來看舞龍的村民越來越多,堵得水洩不通。

除了村民,還來了很多遊客,都拿著手機拍個不停。他們都興奮得滿面紅光,鼓掌、稱讚、吹口哨。一臺無人機懸停在二十米的空中行拍,有人在大聲解說。沒錯,這是自媒體UP主。遊客中有幾個是做影片的,他們來村裡後還和羅南交流過,互相串場做了一期節目。

羅南自然也在,她有點懊惱,後悔自己沒有帶無人機來,無法拍出整個舞龍現場的全貌。

宋輕雲在旁邊安慰:“羅南你彆氣,今天就如果拍得不滿意,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地區,後天才是正式的農民藝術博覽會,,聽說那邊的場面挺大的,出的片兒絕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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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南驚喜:“宋書記你真的要帶我去嗎?”

宋輕雲笑道:“腿長你身上,就算我不帶,你自己不能去嗎?”

聽到他們的對話,其他幾個UP住留了意,紛紛問是怎麼回事。聽到說有個農民藝術博覽會,村裡要到現場出節目後,都激動起來。道,要去的要去的,羅南、老杜? 咱們乾脆做一道兒。

杜裡美連聲道? 好,一起去,我開車,大家擠一擠。後天的博覽會人絕對擠,得早點到會場搶佔好機位。對了,不知道那裡許不許飛無人機? 還得問問主辦方。

他又道:“宋輕雲? 我給你提個意見。”

宋輕雲:“你說。”

杜裡美:“這舞龍的村民是不是把服裝統一一下? 你看他們? 有穿軍用膠鞋的? 有穿皮鞋運動鞋的? 還有穿老頭背心的,亂糟糟不好看。”

宋輕雲:“言之有理? 可時間緊迫? 現做已經來不及……等等? 我有點思路了。”

他忙掏出電話給夏雨天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事,道,夏兄,你女朋友章老師不是城裡某小學的老師嗎,據我所知道,學校經常組織學生參加類似的文藝活動,問問她有沒有服裝,借個二十幾套用用。

夏雨天有氣無力:“什麼女朋友,都還沒有確定關係呢!你不會真要去大鬧博覽會會場吧……哎,叫我怎麼說你呢……我幫你問問。”

宋輕雲笑道:“好好好,不是女朋友,只是在接觸交往而已。對了,夏兄,你聽起來好象很虛弱的樣子,究竟出什麼事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夏雨天就憤怒了,喝道:“你是瞎的嗎,沒看微信運動,換你每天走三四萬步,你也虛弱。”

原來,章老師這人大約是職業習慣使然,看誰都像是她的學生,都想好好改造對方的三觀,有強烈的控制欲。

自從答應和夏雨天交往後,就對他的人生開始全面接管。首先酒是不能喝了,大肥肉是不能吃的,每天還得走上四萬步鍛鍊身體。

剛開始的時候夏雨天同志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出門走路是要走的,意思意思得了,三千五千步可以,一萬兩萬也可以,不用給自己定下一個固定目標。

但章老師不幹了,每天都要檢查夏同志的鍛鍊情況。一旦發現步數不夠,就會不斷提醒不斷提醒,直到微信運動達標為止。

否則,就不跟夏雨天約會。就算勉強見面,也是一臉寒霜,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教育“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如何控制自己的人生。”“人的強大來自於自律。”“君子慎獨。”“人生總是需要理想的,不然和鹹魚又有什麼兩樣?”

心靈雞湯威力巨大,小夏有點崩潰。

宋輕雲聽完,撲哧一笑:“你怎麼聽出你有點得瑟的味道,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我得瑟個屁!”夏雨天頓了頓:“有女朋友就是了不起。”

又過了一會兒,夏雨天打電話過來說事情弄好了。

原來,W市因為自古出土匪棒客,民間習武之風極盛。早年市裡出了幾個所謂的傳武大師,在國內小有名氣。

經濟時代,一切都要和錢掛鉤,其中一個大師辦了武校,收得百十來個學生,請了幾個老師,教授語文數學物理化學英語散打拳擊。

章老師因為是教育系統的,和那邊也有交集,和武校聯絡之後,借出了二十多套校服,讓宋輕雲他們明天中午過去拿。

宋輕雲大喜,也不跟夏雨天抬槓,誠摯地謝了半天,最後道:“章老師不錯,你就娶了吧。”

草把龍的排練終於圓滿結束,舞龍頭的龔珍信汗淋淋地接過旁人遞過去的茶水,咕咚灌了一氣,坐在椅子上不住喘氣。

舞龍是個體力活,他身體本就不好,此刻雖然滿頭大汗,臉色卻有點發白。

宋輕雲有點擔心:“珍信支書,如果吃不消你就別去,一切有我和永華。”

龔珍信搖頭:“輕雲,不是我不信任你和永華。交通問題一日不解決,咱們紅石村的鄉村旅遊一日搞不好。這關係到我們全村上下八百來口未來的好日子,我這個做支書的不能不去。再說了,後天說難聽點是告御狀,後果肯定嚴重。到時候咱們肯定是要被上級處理的,我這個做支書的不在,那不是逃避責任嗎,說出去,還是個人,還有什麼臉做這個黨支部書記?”

“我龔珍信也是個響噹噹的漢子,讓我當逃兵,不可能。”

宋輕雲:“可是……你的身體。”

“又有什麼大不了,最多病死在現場,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宋輕雲大驚:“不至於,不至於。”

第二天,劉永華租的兩輛車停在村口。一輛是中巴,用來載人;一輛是農用車,則用載草把龍。

除了那舞龍的村民,龔珍信、宋輕雲、劉永華、陳建國也去了。

一行人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就到了武校,章老師和一個武校的老師已經等在那裡,開啟倉庫尋出校服,讓村民找合適的碼子自己穿。

武校校服色著明黃,對襟盤扣,燈籠褲,穿在身上,褲襠都吊到膝蓋處,倒也靈活。

只是衣服是化纖料子,做工粗糙,估計幾十錢錢就能買一套。

武校全是十六七歲的生瓜蛋子,整日打熬氣力,對於文化學習全然不放在心上,這服裝早被汗水泡過不知道多少次,領口處全是黑色油垢,還帶著濃重的汗臭味,已經盤出了包漿。

大家嘻嘻哈哈地穿好,東倒西歪排了隊,一看,簡直就是老電影裡的散兵遊勇。

氣得龔珍信一瞪眼:“精神點,隊伍都排不好,怎麼舞龍?”

借好服裝,謝謝過章老師,就到了吃午飯時間,宋輕雲和村幹部湊錢,大家去吃牛肉湯鍋。

他和幹部們說好,這次村民去地區的所有開銷先由他們四人墊上,事情若成,將來在集體帳上報銷。如果弄砸了,他們自掏腰包認栽。

不過,看午飯的情況,估計不好報銷,原因很簡單,村民們都是大肚漢,二十多人一通掃蕩,把店老板的存貨都吃空了。

牛肉湯鍋全是肉,菜硬得很,價格自然不便宜,這頓飯竟然吃出去上千塊錢。

大家都過足了癮,紛紛道:“跟著宋書記、珍信叔、永華出差就是好,肉隨便吃,以後有事還叫上咱們。”

“哪裡還敢再帶上你們?太能吃了。”陳建國嘀咕:“這才剛開始,下來還有晚飯和住店的錢,明天還要吃一天,這帳不好做。”

吃了飯,略做休整,隊伍繼續出發。

到地區後,旅館卻找不到。

原來,為了迎接這次農民藝術博覽會,地區各大單位學校都放了假,又來了好多參會者和遊客,城中酒店賓館爆滿,根本就找不到房間。

眼見著到了傍晚,還沒有著落。最後,劉永華說:“得,今天晚上睡橋洞子吧。”

宋輕雲本打算回家去的,可丟下這麼多村民自己回答二十四小時熱水的家卻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道:“橋洞子不至於,我有個好去處,有水有電,能遮風擋雨,就是沒有床鋪。”

“有歇腳的地方就好。”大家都說,

宋輕雲找的地方是一處荒廢的國企廠房,本打算要拆遷了改造成一大型商超的。可惜開發商資金不到位,就停了下來,一停就是兩年。

守廠得門衛他恰好認識,帶著眾人過去說了幾句好話,扔過去一包煙,門衛就開啟車間放大家進去。

眾人見地方寬敞,都挺高興的,掃了地,弄來廠裡的棚布,住下,反正天氣熱,也不怕感冒。

雖說如此,考慮到龔珍信身體不好,宋輕雲還是讓他在門崗裡擠了一夜。

晚飯大家都吃得少,花費四百三十,不是村民心疼村幹部,主要是飯菜不合胃口。

地區和W市相隔六十公裡,風俗和飲食習慣大不相同。

“這什麼牛肉湯鍋,怎麼這麼大一股滷藥味,有這麼做湯鍋的嗎,狗都不吃。”一個村民抱怨。

陳建國喜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不喜歡就多扒拉兩碗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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