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容道:“建國,你們這次抓鬮的葡萄有什麼品種?”

陳建國:“不告訴你,犯紀律的。”

“少廢話,快說,不然收拾你。”

陳建國才道,這次有香奈兒、藍寶石、紅環、陽光玫瑰……

他也是記性好劈劈啪啪說了一氣,道,白馬那邊起先本打算只給我們村十個品種的,後來因為成立了集體合作社,又有六十多戶村民自費加入,所有品種就增加到二十個。

高春容又問這些品種分別是多少?

陳建國回答,以一畝地為一個單位,各品種的單位數量不等。有的品種經過市場考驗,種得多些,有的則剛培育出來,試種,屬於實驗性質。

到時候,大家閉著眼睛抓鬮,抓到什麼是什麼,將來情況是好是歹,各安天命,誰也怪不得誰。

高春容的聲音頓了頓,顯得有點擔憂:“建國,聽你的意思這種葡萄還有風險。不是說有白教授在,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陳建國道:“世界上哪裡有無風險的好事,神仙撒尿還打溼手,走路還摔交呢!春容,我不是說這活會幹砸,實際上,正如你說有白教授在,葡萄也不怕長不好,也不會有病蟲害。怕就怕市場行情起了變化,今年這種葡萄行情好,可明年後年呢,誰說得清楚?就拿巨峰葡萄來說吧,十多年前剛出來的時候賣多少錢一斤,這幾年又是多少錢一斤?都爛市了,扔菜市場裡論堆批發,還沒小白菜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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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春容:“呀,建國你說得對。要不你透個底,看什麼好,咱們家先選起來。”

“這次是抓鬮,我可沒辦法。”

“你不是村幹部嗎?”

“我如果走後面,別人也學著走後面,那不亂套了嗎?再說,我也不知道什麼品種將來行情好呀,你別為難我了。”陳建國終於苦著臉,他有點擔心。

咳,這可是一件好事,怎麼弄得有點不高興了呢?

高春容聽丈夫這麼說,也嘆息:“只能讓老天爺來做主了,希望我們運氣好。建國……你做過什麼壞事沒有?”

陳建國大驚:“春容,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別的能力是不行,也幹不了活賺不來錢,可我的人品絕對沒問題,我一輩子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應該不會虧待我們家吧,希望明天能抓過好鬮。”

陳建國:“那是肯定的。”

陳建國家房子新,房間多,春節的時候接待了梅詠父母和舅舅三家人。當初還專門買了許多床單被套什麼的,前一段時間雨季,拆下的床鋪也沒有洗。

這段時間天氣轉晴,高春容便搞了一次衛生,整個院子裡掛的全是床單,花花綠綠。

等到陳建國回家的時候,卻發現院中床單上佈滿了紙灰,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煙味兒,便叫:“春容,春容,你在家裡燒了什麼東西,都把床單弄髒了,這不是白洗了嗎?”

聞言,高春容跑出堂屋:“建國你回來了,吃飯沒有?”

陳建國說:“廢話,我不回家吃飯,得有人請啊?現在才幾點,下午五點,也沒到飯點。”

高春容:“今天晚上土豆燒雞,美死你。已經做好了,快進屋吧,我幫你倒酒。”

陳建國心中奇怪,說:“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殺什麼雞?隨便炒個肉絲得了。”

高春容:“剛才我請李雙喜過來看了屋基,要用雄雞血。”

所謂看屋基就是看風水,或者做法轉運。按照李道士的法門,反正只要他一念動咒語,就得用動物的血,雞血、黑狗血都成,最好的是公牛血。

牛這玩意兒太貴,狗狗那麼可愛,又擔負起看家護院的重任,殺不得。沒辦法,只有讓公雞獻身了。

陳建國定睛看去,自家堂屋的門檻上,堂屋正中都撒了一線黑紅的雞血。

天氣熱,腥味引來幾隻蒼蠅亂飛。

堂屋正中牆壁上貼著一張大紅紙,上面用毛筆寫下“天地君親師”五個大字,前頭案桌供著一爐香。

案桌下的火盆裡還燒著黃紙。

陳建國摸了摸頭:“好好的你找人過來看什麼屋基?”

高春容:“建國,明天不是要抓鬮選葡萄品種嗎?你這個村幹部也不知道將來什麼品種好,大家都是蒙著眼睛碰運氣。”

“對啊。”

高春容又道,運氣這種東西無從捉摸,全看老天爺的意思,看自家陰宅陽宅的風水。既然找你這個村幹部沒有用,那只能找老天爺了。她便把李雙喜請過來看了看風水,給祖先燒了點香燭和紙錢。

陳建國說我可是村幹部帶頭搞封建迷信怕是不好吧,再說李雙喜就是個落後和反動分子,找他頂用嗎?

高春容:“管不管用再說,反正找了總比不找好。”丈夫嘮叨半天,她有點不高興:“你究竟吃不吃飯。”

“吃吃吃,還真餓了。”陳建國又道:“李雙喜這個神棍指甲挺深的,別被他給忽悠住了。”

指甲深就是愛錢,但凡有人找到他,他總想狠狠地敲你一筆。就算是用指甲掐,也得從你身上掐下一塊肉來,陳建國挺愛錢的,怕高春容吃虧。

高春容:“倒是沒有給錢。”

陳建國正好坐下拿起筷子吃飯,不覺有點奇怪:“李雙喜不要錢,他可是靠這個吃飯的,會不要錢,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高春容道,李雙喜說自己這一年來得陳建國諸多關照,一直都想機會感謝陳文書。既然這次找他幫忙,怎麼好意思要錢。他就喝了杯茶,吃了點茶食就走了。

陳建國心中得意,笑道,這村裡舉行過幾次活動,他李雙喜哪次沒參加,算是打響了名號。我負責的是宣傳工作,如果當時攔住,他李道士能有今天?這人倒有眼力勁兒。

高春容斜了他一眼:“你還驕傲上了,一個小文書。”

“你還真別拿村官不當幹部。”

“吃你的吧。”高春容夾了一個雞腿放進丈夫的碗裡,說:“有王道士來看過屋基,咱們家明天肯定能抓個好鬮。”

陳建國:“那是一定的,王雙喜還是有點道行修為的。”

正說著話,就聽到一陣鑼響,然後是王道士唸咒的聲音從隔壁隱約傳來。

原來,他又跑隔壁看屋基去了。

高春容色變:“建國,隔壁也在看屋基,看這動靜,又是燒香又是敲鑼又是打鼓,比咱們家規格還高,真到抓鬮的時候,是不是比咱們抓得還好?別人運氣一好,我們咱們辦?”

陳建國:“你又不給錢,李雙喜還能把法事的規格拿上去?李神棍這是給我找不痛快……春容你放心,有機會我得好好收拾他。”

他有點怒了,李雙喜你這個混蛋,你這是給我糊弄事兒嗎?

你這是在給我找不痛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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