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自己過日子時,起碼可以輕鬆自在,現在等著顧野和白朮回來,不僅要充當苦力,還要受氣,地位一落千丈。
他懂事,默默受了。
時間太晚,白朮和顧野都乏了,一到家就洗洗睡了。
跟以前一樣,白朮睡顧野的臥室,顧野睡隔壁書房。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時間五點半,顧野被敲門聲吵醒。
顧野頭疼欲裂,茫然地打開門,一垂眼,就見到白朮站門口。
她穿著件長T恤,兩腿長腿筆直,赤著腳,頭髮亂糟糟的,神情裡透著慍怒,眼睛裡有殺氣。
顧野一秒清醒。
一瞬間,在腦海裡把千字道歉小論文都寫好了——雖然他沒想起哪裡招惹了她。
“聽說楚馥把牧雲河甩了?”白朮張口質問。
“……”顧野啞了一秒,無奈道,“他們的私生活不需要向我報告。”
白朮才不管,抱怨:“我就知道她靠不住。”
說完她就往樓下走。
“你去哪兒?”顧野拽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身前一拉。
“找牧雲河。”
“先收拾一下,我送你。”
“我有駕照。”
顧野怔住:“你找我是……”
“不爽。”白朮將手腕掙脫出來,“讓你一起不爽。”
顧野呆了一秒,心服口服地跟她豎起拇指:“好樣的。”
“謝謝。”
“不客氣。”
顧野沒讓這麼愚蠢的成為他們早上的最後對話。
他簡單收拾了下,一邊給程行知打電話瞭解情況,一邊拿了車鑰匙陪白朮一起出門。
結束通話電話,顧野坐上駕駛座,問:“他在哪兒?”
“我查了下他的酒店住房記錄,”白朮說,“現在應該在雲天酒店。”
“你沒聯絡上他?”
白朮涼聲說:“我要聯絡上他,至於這麼早去攔人嗎。”
得。
還在氣頭上。
說話陰陽怪氣的。
“行。”顧野將車開出地下室。
初升的陽光突破雲層,在城市裡落下萬丈光芒。
一抹光折射在白朮眼裡,她眼睛眯了一下。
白朮倏地問:“你知道嗎?”
“什麼?”
“楚馥用感情置換資源的事。”
車內靜默一瞬。
車窗緩緩滑落,阻隔在外的喧譁動靜隨晨風吹入,顧野的聲音平且穩:“知道。”
白朮看過來:“你默許的嗎?”
顧野迎上她的視線:“白朮。”
“不說了。”白朮驀地扭過頭,開啟她這一邊的車窗,望向外面,“我心情不好。”
他們倆誰都沒再說話。
牧雲河和楚馥的事,是段子航跟白朮說的。
牧雲河和楚馥最近在鬧分手,牧雲河失聯好幾天了,一直不接電話。段子航覺得還是要跟白朮說一聲,但白朮不一定能插手,所以選在了白朮回國後說。
在段子航的描述裡,楚馥所有的感情都是帶有目的的,要麼就是圖謀對方的資源,要麼就是讓對方幫忙辦事……
白朮雖說一直不喜楚馥,但並不想對楚馥的所作所為做出道德方面的評價。
可是,楚馥利用牧雲河的感情,一心一意給他們做事,等待時機成熟又跟牧雲河分手,是事實。
這也倒罷了。
偏偏,楚馥是顧野的人,牧雲河是她哥。
*
雲天酒店。
顧野將車停好,就聽得白朮說:“你在樓下等。”
顧野張口欲答,但未出聲,白朮就下了車,砰的一下關了門。
還氣著。
顧野又給程行知打了通電話。
將車窗關上,顧野往後靠著,問:“楚馥人呢?”
“在E國。”程行知說,“沒來得及跟你彙報。有線索說陸僑在E國,楚馥就去探究竟了。”
顧野輕擰眉:“不是讓她別再這樣了嗎?”
“嗯。這次是來真的。”
“所以?”
“她覺得配不上。”
顧野一哽。
再沒了話。
……
白朮早弄到牧雲河的房間號,繞過了前臺,徑直進了電梯。
找到房間,她按響門鈴。
門沒開。
又按。
還沒開。
繼續按。
……
反覆了半天,門沒開,但驚擾到了酒店保潔員。她推著清潔小車過來,狐疑地打量著白朮,同時手摸向放在腰間的對講機。
白朮一扭頭,問她:“房卡有嗎?”
“你……”保潔員警惕道。
這時,白朮從兜裡摸出證件,開啟,亮出證件照和身份:“國際警察,正在辦案。”
保潔員停下摸著對講機的小爪爪,悚然一驚,對白朮肅然起敬。
十秒後,白朮拿到房卡開門,把房卡還給滿臉八卦的保潔員,遞給她一個自己領悟的眼神,然後就推門而入。
保潔員什麼都沒來得及偷窺,門又被關上了,她悻悻地走了。
白朮掃視了一圈。
這是一間套房,非常亂,滿地的酒瓶和雜物,估計一直沒讓人來清掃。
往裡走,見到一個躺倒在落地窗前的身影,襯衫亂糟糟的,沒系領帶,清俊溫和的臉滿是胡茬,頭髮凌亂,乍一看很難把他跟牧雲河掛上鉤。
白朮走過去。
蹲下身,她喊:“哥。”
“……”
牧雲河一動不動。
白朮伸出手指,貼近他的鼻尖,試探著鼻息。
還有氣。
一身的酒味兒。
驀地,牧雲河抓住她的手,眯縫著眼,嗓音嘶啞地喊:“阿楚……”
白朮沒動,只說:“我不是。”
“你誰啊?”
“你妹。”
“小仙女啊。”牧雲河迷茫的眼裡滿是失望,他鬆開了白朮的手,喃喃說,“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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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白朮,繼續消沉。
白朮找出個哨子,叼在嘴裡,一吹:“嗶——”
牧雲河被驚得抽搐了下。
他將頭扭過來,迷瞪著眼,抬手遮著光,視野裡是白朮。
“我給你一個小時。”白朮的聲音很平靜,“如果你還不能醒酒的話,我就找人追殺楚馥。”
追殺?
這哪需要一個小時,一分鐘就夠了。
牧雲河強撐著起身,頹喪的臉上露出幾分正經:“你說真的?”
白朮頷首:“我說真的啊。”
“別這樣。”
“一個小時。”
牧雲河抹了把臉,急切地說:“醒了!”
“那好。”
白朮站起身。
“白朮。”牧雲河拽住白朮的手腕,抬起頭,縱然神志不清但異常堅決,“別對她做什麼。”
白朮冷靜地看著他:“我不會。”
“是,你不會的……”牧雲河清醒幾分,心知白朮的為人,道歉,“對不起,我就是……”
“沒關係。”白朮說。
牧雲河將手鬆開,手搭在膝蓋上,左手撐著頭,滿是頹喪消沉。
晨光透過落地窗折射進來,籠在他身上,光芒是那麼刺眼,可一靠近他,一切都黯淡了。
“醒酒。一個小時。”
白朮這樣說,轉身走開,叫人來清理房間。
還是那個保潔員,清理時打量著白朮和牧雲河,心想這不像“抓捕罪犯”的現場啊,於是滿腹懷疑,但一對上白朮審視冷漠的眼神,她又覺得不可不信,於是收了八卦之心,手腳麻利地清掃完,走了。
生怕探聽到一點訊息後被滅口。
房間煥然一新。
牧雲河兀自坐著,逆著光,一動不動,影子落到地上,拉得很長。
白朮翻找一圈,找到一瓶沒開啟的酒,擰開瓶蓋,走到窗前,欣賞著車水馬龍的喧鬧城市,喝了兩口酒。
她沒跟牧雲河交流。
牧雲河也沒主動說話。
直至,白朮定的一個小時結束。
白朮將半瓶酒擱到桌上,問:“醒了嗎?”
“醒了。”
“那好,你收拾一下。”白朮將手放到兜裡,慢悠悠地說,“我們去接人。”
牧雲河怔了下:“接誰?”
“一個神經病。”
“去哪兒?”
“惡魔島監獄。”白朮垂眼看他,語調雲淡風輕,“要麼失戀,要麼去死,總不會有更壞的情況。”
牧雲河:“……”你能不能讓我緩一緩失戀的情緒再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