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在他從跟前走過時，白朮主動出聲。
青年被聲音吸引那一瞬，聽不耐煩的，用餘光隨意掃了一眼。結果，就這一眼，讓他僵在原地，人都傻了。
靠！
時正在心裡狂飆髒話。
白朮勾了下唇，輕輕抬頭，昏黃的光線落到她白淨的臉上，照進她琉璃般的瞳仁裡。
她說：“好巧啊。”
“……”
時正愣了片刻，眼睛眨了眨，隨後低聲跟手機說了句“待會兒再說”，把電話掐了。
將手機放回兜裡時，時正還有些茫然，分不清這是漫畫集訓營，還是BW的第三基地。
老天爺。
時正又在心裡暗罵一聲。
“你在這裡做什麼？！”時正大步走過來，低聲朝她吼。
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
“想成為BW正式員工。”白朮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然後適時發出疑問，“你是？”
時正跟她翻白眼，“要你管！”
白朮：“錄音。”
“……”時正一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她，“你打算靠一個音訊威脅我一輩子嗎？”
“那是我的事。”白朮和顏悅色地說，“管用就行。”
“……”
看著她單純無害的假象，時正心裡無數次後悔跟她此生相遇。
媽的。
當初就不該招惹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時正打量著她，心裡有不好的猜測，但是不敢說，只道，“這時間你該跟其他人在一起。”
白朮坦然道：“我剛接受完審問。”
“所以說，嫌疑人——”時正瞳孔微微睜大，被驚到了。
“是我。”白朮附和地點頭。然後，又好心地提醒他，“傳說中報九門的天才。”
“……”
時正此生就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
他抬手，揉了揉腮幫子，感覺不該被白朮帶著走了。他冷笑一聲，瞜了眼白朮，字字頓頓道：“報九門的人，有。天才，沒聽說過。”
白朮一本正經：“那是你資訊滯後了。”
“……”
滯後個屁！
剛剛才有人告訴他，報九門那個所有科目剛及格！
在心裡問候完白朮祖宗十八代，時正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將所有資訊在腦海裡過了一圈，他越看白朮越覺得不對勁。
“你到底想幹嘛？！”時正逼近一步，審視著白朮，“這一期考核最起碼三個月。你一邊參加漫畫集訓，一邊跑這邊來。時間攪和在一起，你不僅僅是過來考核的吧？”
白朮平靜道：“我報了九門。”
“……”
時正一頓，蹙眉。
“如果能撐完一個月，我會繼續參加考核。如果一個月內淘汰，我回去繼續漫畫比賽。”白朮慢條斯理給了個恰當的解釋，然後隨意聳肩，“並不衝突。”
“呵，天才！”時正譏誚道，“你不是挺能嗎？”
白朮問：“你能九門全及格？”
時正：“……”
這個，好像……
唔。
阿巴阿巴，他啞了。
白朮一笑，繼續道：“我是不是天才不好說，反正你比我蠢是真的。”
“！！！”
時正要被她氣炸了。
她哪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邏輯！
而且句句都在罵人！
“你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時正將袖子一擼，被氣得叉腰。
面對暴跳如雷的時正，白朮依舊保持冷靜，驀地問：“你是第三基地的高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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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正一皺眉，被她跳躍的話題搞蒙了。
“沒否認，看來是。”白朮分析完，倏爾笑了下，“加油幹，我的未來靠你了。”
她轉身走開。
“誰他媽負責你的未來。”
時正怔了片刻，回味過來後，暴跳如雷。
白朮沒回頭。
一陣風刮來，裹挾著她暗藏威脅的兩個字，“錄音。”
時正：“……”
艹！
他得被白朮這拖後腿的栓得死死的。
*
剛考試完就被叫來審問，白朮期間滴水未進，早就餓得飢腸轆轆。
不過，她不急著覓食。
宿舍樓倒塌，一百餘人沒有住所。第三基地在忙著抓“罪魁禍首”時，還分了一批人，將教學樓四五層改成宿舍。一間住十個人。但是，房間太少，宿舍不夠用，他們只得將教員宿舍空出幾間，收納剩下的人。
教員宿舍本來是兩人間，但是，學員沒那麼好的待遇，清一色改成四人間。
但——
輪到白朮和陸白這裡，仍是兩人間。
沒辦法，他倆情況特殊，省得影響他人。
白朮找陳教官領到鑰匙。
在五樓，正好在顧野宿舍下面。
——白朮覺得這有可能是某人故意的。
她用鑰匙開門，發現裡面亮著燈。陸白已經回來了，剛洗了個澡，穿著一件軍綠色的短T恤，還沒來得及穿外套。
見到白朮，他看了兩眼。
白朮說：“環境不錯。”
抿了下唇，陸白別開視線，低聲說：“心想事成。”
“啊。”
白朮沒有否認。
“到這一步，都是你算計好的？”將外套穿上後，陸白似乎感覺不到冷，沒拉拉鍊，轉而問白朮他在意的問題。
“嗯。”
宿舍樓被炸。
之後的調查、審訊，以及將宿舍安排在教學樓……包括僅能空出兩層，只能把他們安排在學員宿舍，都是她能預料到的。
最優解。
當最合適的途徑擺在面前，沒人會費勁選擇其餘途徑。
所以，這一連串的應急措施下來，就該是這樣。
陸白輕輕蹙眉，“包括我被審訊？”
“嗯。”
“萬一我露餡了呢？”
白朮睨他，哂笑：“這點定力都沒有，他怎麼會帶你來這裡。”
“……”
陸白啞口無言。
*
跟陸白進行短暫交流後，白朮第一次在宿舍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回到宿舍。
到熄燈時間了。
陸白關了燈。
一扭頭，他發現白朮沒上傳，而是往窗戶走，“你去哪兒？”
“樓上。”
白朮給了他一個準確答案。
陸白：“……”大半夜的去騷擾樓上……好想舉報她。
但是，他沒動。
朦朧夜色裡，他見到白朮的身影又黑又小，如同泥鰍似的滑出窗戶，一路往上，消失不見。
——久久沒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陸白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稍稍失望一下。
……
“叩叩。”
跟上次一樣，白朮掛在窗戶外，敲了兩下。
很快，窗戶就被推開。
顧野沒東張西望，低頭一看，見到白朮躍上來。他挑眉，把人拉進來，順勢關上了窗。
“夜宵呢？”
剛一落地，白朮就問。
——料到了一切，白朮自然也料到，沒晚飯可吃。
——所以，她提前跟顧野打好了招呼。
——顧野會利用教官身份，提前去食堂要夜宵，等白朮過來吃。
“小饞貓。”
見她這滿眼食物的樣兒，顧野咕噥了句。
宿舍裡一片漆黑，顧野卻拉上了窗簾。爾後，他走到自己書桌前，將檯燈開啟，燈光灑落一圈，隱約照亮了宿舍佈景輪廓。
他拉開椅子，把夜宵放上桌，招呼白朮，“過來。”
“你呢？”
白朮走過來，坐下。
拉開抽屜，顧野抄起遙控器，開啟空調：“去洗澡。”
“哦。”
白朮別有深意地看了眼顧野的身材。
“……”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顧野輕輕磨了下牙。
走了。
白朮開啟夜宵包裝。
一隻烤雞，一碗皮蛋瘦肉粥，兩個饅頭，以及兩個雞蛋。
都熱乎著，顧野估計計算好了時間，剛拿回來沒多久。
白朮戴上一次性手套，撕下一隻雞腿。
咬了口。
香。
她眯了下眼。
隨後，視線無意間瞥過書架上一本教材——《審訊基本法》。頓了半刻，白朮將視線收回，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睛裡有亮光跳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
沒多久，洗手間門開了，顧野走進來。
他就穿著一條迷彩褲，上身赤裸著，水珠都沒擦乾，有水從髮梢溢位，凝聚成水滴，劃過他的脖頸、鎖骨窩、胸膛，一路往下，掠過小腹肌肉，沒入褲頭裡，洇溼了一片。
他伸手去拿掛在床架上的T恤，一低頭，就見白朮的視線緊隨著他。
小姑娘坐沒坐相，蹲坐在椅子上，烤雞吃了半隻，放到一邊。她手裡捧著一碗粥，另一只手拿勺子。但是，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繞在了他身上。
顧野揚了下眉。
沒等他發難，就聽得白朮先發制人：“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