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微熹,冷風獵獵。
“白隊,早。”
頭頂傳來個打招呼的聲音。
是段子航。
此時的白朮手裡拎著一張凳子,剛走進院子裡。聽到頭頂的聲音,她頓住,抬頭看去,見到段子航站在二樓陽臺,手肘搭在欄杆上,一手拿著手機,打電話的間隙裡跟她打聲招呼。
“早。”白朮回。
段子航目光在她的凳子上頓了一秒,“去哪兒啊?”
白朮:“下棋。”
段子航訝然,“又去?”
“嗯。”
“我上午去一趟診所,然後直接去醫院。”段子航將手機話筒虛虛一掩,“你跟我一起嗎?”
“我自己去。”白朮回答,稍作停頓又補充一句,“你報銷車費。”
段子航:“……”
這摳搜搜的隊長。
*
雖然這是地段金貴的別墅區,但,有錢人的生活並非單調乏味,相反,這裡有一些有趣的鄰居。
多數是退了休的。
在這裡住久了,互相都認識,他們娛樂活動很多,去梨園聽曲兒,去潘家園閒逛,院裡種花、閒時遛鳥,哦……還包括扎堆下棋。
今天太早,沒人扎堆。
隔著一段距離,就見一顆榕樹,樹葉早就掉光了,枝丫光禿禿的。
樹下有一張桌子,四個方位各有一把椅子,平時總有人使用和打掃,不見灰塵堆積,乾乾淨淨的。
此時,有一老者坐於椅子上,坐姿板正,腰桿筆直,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雖說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一雙眼炯炯有神,又黑又亮。
白朮走近。
“來啦?”
老者抬眼看她,語氣溫和。
“來了。”
白朮將他對面的椅子搬開,把自己帶來的凳子放下,落座。
矮了老者一截。
“開始吧。”老者說。
桌面放有一副象棋。
看著平平無奇,可哪怕是一顆棋子,都價值不菲。
牧雲河曾跟白朮來段子航家裡住過一段時日,那時的白朮剛學會象棋,手癢癢,經常來榕樹下打擂臺賽,一群老人從早到晚的排隊。贏了的話,白朮乖乖叫“爺爺”,輸了的話,他們給白朮各種禮物。
牧雲河旁觀過一兩天。
——所以,當那天白朮讓牧雲河幫忙找即墨詔棋譜時? 牧雲河第一反應就是“小區裡大爺們下的棋”。
半個小時後。
白朮移動一顆棋子? 鬆手? 看向對面:“將軍。”
對面老者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笑著,甘拜下風。
“說吧? 大清早約老夫下棋? 又有什麼事?”老者笑眯眯地問。
白朮直言道:“我要顧家老太太的情報。”
對面的老者姓範。
如若有人認識他? 一般會在他的姓氏後加一個“老堂主”。
江湖上? 有一個神秘的情報機構? 得政府批准成立的? 人稱“百曉堂”。
現在的百曉堂堂主? 是個年輕的女人? 才二十四五? 名叫司笙,是個兼職漫畫家、明星、機關術師的奇人。但是,跟前這一位,就是“百曉堂”的前任堂主,退位已有一年,但江湖上有關他的傳說,依舊不斷。
他的嗜好之一,象棋。
*
上午,十一點。
城川醫院。
白朮打車來到醫院門口,她停在門前,看了眼醫院的整體建築,然後才找到其中一棟住院樓,走進去。
顧老太太住在六樓,豪華單人間,配有保鏢和護工,醫生護士都是醫院的頂配。
“叮咚——”
電梯的門被開啟。
裡面跑出來一抹身影,穿著紅衣外套,明媚張揚,模樣俏麗。
卻,
滿面笑容在見到白朮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白朮!”顧雨姝面色一沉,猛地拔高聲音,嗓音銳利且刺耳,“你怎麼在這裡?!”
白朮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搭腔,想進馬上就要合上的電梯。
顧雨姝跟她積怨已深,又怎會放她走?
立即後退一步,顧雨姝手臂一抬,擋住白朮的去路,氣勢洶洶地瞪著白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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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問你話!”
她的態度極其傲慢。
彷彿所有人都該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白朮以為她表現得很清楚了,見到顧雨姝的表現後,意識到顧雨姝是個缺心眼,沒什麼眼力見兒,於是將自己意思清晰表達:“關你屁事?”
簡單四個字,卻如同刺兒,將顧雨姝扎了個遍體鱗傷。
渾身的皮膚都在刺痛。
又燒得慌。
“你個賤人!也配這樣跟我說話?!”
顧雨姝怒火攻心,怒罵一句,控制不住地抬起手,一巴掌就朝白朮掄過去。
她雖然是顧野的親妹妹,但白朮一點都不想慣著她。
在巴掌裹挾的風觸及到臉頰那一瞬,白朮冷冷一眯眼,手一抬,精準無誤地抓住顧雨姝的手。
顧雨姝的手停在半空。
“你——”
顧雨姝掙脫不開,氣得又想罵。
結果,白朮搶在她前頭,眸色一涼,冷聲質問:“你算什麼東西?”
話音落——
“白朮!休得放肆!”
身後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頗為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