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淮朱啟瑄各自紅著眼點頭。

“鄭三,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賀祈心中唏噓不已,面上依舊鎮定,聲音也格外冷靜:“鄭家有今日,是因晉寧侯犯下大錯。皇上對鄭家沒有趕盡殺絕,還允許鄭家人隔日啟程,隨身可以帶一個箱子。”

“皇上對鄭家仁至義盡。皇恩浩蕩,鄭家人得知道感恩。”

鄭清淮用袖子擦了眼淚,低聲應道:“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你放心,我會勸母親和兄長胞弟們。”

賀祈略一點頭,又低聲道:“我已經令人送信去邊關。有我父親在,鄭家人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按著流放的規矩,男丁要服苦役,女眷們每年也有差事,得為軍中士兵做衣服鞋襪之類。”

“再辛苦,也得咬牙撐著。”

“裴家人在嶺南已經安家生根,有臣子上奏摺,奏請皇上赦免裴家。皇上絲毫沒鬆口。”今日鄭家遭難,也無人敢為鄭家求情。你也得學一學裴家兄弟。往日養尊處優,一朝落難了,就得拿出男兒氣度和堅強來,領著族人求生。”

鄭清淮眼睛通紅,重重點頭:“你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賀祈又看向表妹朱啟瑄。

朱啟瑄自幼錦衣玉食,嬌慣成性。這一年多來,朱啟瑄清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不過,她臉上並無怨懟之色。

“啟瑄表妹,”賀祈嚥下喉間嘆息:“你一路多保重。孩子還小,流放路途遙遠又辛苦,你一定要照顧好孩子。”

朱啟瑄目中閃出水光:“多謝表哥提點。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鄭清淮聽到這等話,鼻子一酸,不爭氣地淚水滑了出來:“啟瑄,早知有今日,當日我真不該登門求娶你過門。”

他沒能讓心愛的姑娘過上好日子,連累得她要奔波受苦了。

朱啟瑄眼中的水光也化為淚珠滾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你都三年了,連兒子都生了。你還說這等廢話做什麼?以後,你要是敢對我有半點不好,我便一刀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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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清淮嘴賤的毛病又發作了,想也不想地應了回來:“真剁了我,你豈不是要守寡?”

朱啟瑄:“……”

朱啟瑄哭笑不得,伸手用力擰了鄭清淮的耳朵一下。

鄭清淮疼得齜牙咧嘴。

賀祈看在眼裡,既覺好笑,又有些心酸。

“我得回宮覆命。明日你們啟程,我也不能來相送。”賀祈看著他們夫妻兩人:“今日一別,山高水遠。不知何日才能再重逢。希望你們珍重安好。”

鄭清淮朱啟瑄又哭了一回。

……

賀祈走後,鄭清淮朱啟瑄夫妻兩人去了晉寧侯夫人的寢室。

晉寧侯夫人哭暈了過去,請了大夫來施針,天黑之際才悠然醒轉。一睜眼,看到滿面淒涼的兒孫們,晉寧侯夫人頓時悲從中來,哀哀慼慼地哭個不停。

晉寧侯世子跪在床榻邊,紅著眼哽咽道:“母親,我們明日就要啟程離京。趁著今夜,收拾些慣用之物吧!日後也能做個念想。”

晉寧侯夫人哭了一場,此時勉強振作起來:“什麼慣用不慣用的,都抄家流放了,還有什麼可講究的。易碎的玉器一樣都別帶,帶些值錢又結實的金銀之物。到了邊關缺銀子了,也能隨時換成銀子花用。”

有心情考慮日後生活了,可見還有一口心氣,能撐得下去。

晉寧侯世子這才放了心。

晉寧侯夫人又叫了鄭清淮上前。

往日不成器的紈絝子,這幾年間頗為奮進,做了御前侍衛。可惜晉寧侯一下天牢,鄭清淮就丟了差事前程,被關在府裡一年多。

“清淮,”晉寧侯夫人聲音低啞:“今日賀祈來宣旨,可對你說了什麼?”

鄭清淮低聲將賀祈說過的話道來。

晉寧侯夫人松了一口氣,目中露出欣然快慰:“好。有賀家照拂,我們日後在邊關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頓了頓又道:“鄭家是被流放的罪臣,你大哥是鄭家嫡長子,也是正經請封過的世子。你父親死了,你大哥就是鄭氏一族的族長。不過,鄭家人想掙扎求生,殊為不易。你得全力幫一幫你大哥。”

鄭清淮點點頭。

“平國公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幾年,賀祈就會承襲爵位,去邊關執掌邊軍。到那時,你也別臉皮薄不好意思,厚著臉去謀個差事。以賀祈為人,想來不會不應。等你日後有了前程,再提攜你兄長胞弟。”

“我們鄭家日後如何,就得看你了。”

這些話,如千斤重擔落在鄭清淮的肩頭。

鄭清淮心裡沉甸甸的,還有些茫然無措。一路沉默著回了院子。

朱啟瑄收拾了大半夜,將陪嫁的那口大樟木箱子塞得滿滿的,心裡才踏實了一些。她忙著收拾東西,鄭清淮幫不上忙,卻也沒睡,就這麼默默地陪在一旁。

朱啟瑄見活潑嘴欠的夫婿這副模樣,頗為心疼。

她走上前,摟住鄭清淮的脖子,將頭依偎進他的胸膛裡,無言地安撫著他。

鄭清淮用力摟緊了懷中的妻子,啞然低語:“啟瑄,母親今晚對我說了很多話。我聽了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和賀三是自小的交情。我們鄭家落了難,賀三暗中照拂,我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可母親還打著過幾年讓我謀差事掙前程的心思。還說鄭家日後如何,就要靠我了。我思來想去,總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他不願用好友間的情誼來換取前程。

更不願用這等手段為鄭家人謀取好日子。

朱啟瑄抬起頭,和鄭清淮對視:“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說實話,我也不願你張這個口。”

“表哥願意幫我們,那是表哥對我們的情分。可表哥不欠你我什麼,更不欠鄭家什麼。我們要知道感恩,更要知足惜福。”

“如果我們仗著這點情分,屢屢讓表哥為難。那我們成什麼人了?”

鄭清淮心思霍然敞亮:“你說的對。母親說的話,我聽聽就罷了。反正,我絕不會照著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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