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用假死這種辦法來陷害別人,即使是這個人非常令人討厭。”迎著一道道目光,馬舉才嘆息說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誰逼迫的你?”牆外的全真五子趁機飛進院子中,孫不二冷聲問道。

蘇瑾抬目望了她一眼,沒有吭聲,心中卻略微有些奇怪。

說不上哪裡不對,可總感覺這位師叔沒有想象中的簡單純粹。

“是趙志敬,趙師兄……”

“不可能!”他的話音未落,趙志敬的師父王處一便沉聲開口:“志敬絕對不是這種人!”

“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說謊嗎?”馬舉才認真說道:“因為全真教三代弟子第一人的名號,趙志敬和尹志平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和睦,當掌教以及諸位長老決定考核選舉出掌教大弟子後,這種矛盾被徹底激化了。當日晚上,趙志敬就找到了我,給我了一枚假死丹,後來才有了你們所知道的一切。”

“一派胡言,志敬身上怎麼可能會有假死丹那種東西,就算他想要購買,也沒有那個本事!”王處一嚴肅說道。

馬舉才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他身上的假死丹是怎麼來的,我只是將我經歷的事實說了出來而已。”

“你!”王處一勃然大怒,伸手戟指馬舉才:“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人指使,要誣陷志敬,可我告訴你,是非黑白不是你一張嘴就能夠顛倒的。”

“好了王師弟,還是先將他帶回全真教,當著所有弟子們的面,和志敬相互對質吧。”丘處機知道,王處一的這番話不止是說給馬舉才聽的,也是說給他們其餘人聽的。

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導致雙方離心離德。

“你們不要傷害我哥哥,他是無辜的。”不知何時站在臥室門檻上面的馬小妹突然跑了過來,跪在地上哀求道。

“小蘭,回來。”馬二嬸被她嚇得險些魂飛魄散,連忙高聲喊道。

“放心吧,我們是馬舉才的師長,不是他的敵人,不會害了他的性命。”丘處機說道。

“你們如果非要帶走我哥哥,就將我一塊帶走吧。”馬玉蘭目光堅定地說道。

蘇瑾拍了拍馬舉才的肩膀:“你就打算這麼幹看著,讓你妹妹跪在地上,以自己的性命為你求情?”

馬舉才厭惡地瞥了他一眼,竟然伸手在肩膀上拍了拍,好像沾染了什麼塵土似的,隨後鄭重說道:“小妹,你這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害我啊!”

“啊?”馬玉蘭迷茫地望著他。

“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肯定沒事的。”馬舉才揉了揉她的頭髮,向二叔二嬸點了點頭,主動走出院落。

蘇瑾和全真六子跟隨在他身後,一路無話,到了終南山上時,馬舉才突然問道:“我受人逼迫,假死害人,應該罪不至死吧?”

“不會,前提是你老實交代,配合我們弄清事實真相。”丘處機道。

待到幾人登臨終南山巔,來到萬壽宮前時,天色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一束束火把開始不斷亮起,宛若大地之上盤踞出了一條火龍。

幾名弟子奉命敲響青銅巨鍾,肅穆的鐘聲陣陣,在寂靜的夜空下響徹整座山峰。

不多時,萬壽宮內,燈火通明,亮若白晝,丘處機站在祖師像前,直面馬舉才以及交頭接耳的三百多名門徒弟子。

透過這一小會兒的口口相傳,所有人都大體清楚了整個事件的流程,望向趙志敬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同了。

不可否認,趙志敬確實有這麼幹的最大動機。

“趙志敬!”丘處機開口喚道。

“弟子在。”

“馬舉才指認是你讓他假死陷害尹志平的,你可有話要說?”丘處機居高臨下,俯視趙志敬,聲音嚴肅而凜冽,宛若寒風驟起。

“誣陷!”趙志敬握著拳頭,十分氣憤地說道:“我和尹師弟的關係雖然不太好,但還不至於做出如此下流的勾當。”

“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的清白嗎?”丘處機道。

趙志敬轉目望向馬舉才:“掌教,可否讓弟子現在與馬師弟當場對質?”

丘處機微微頷首。

“馬師弟,你說是我讓你假死陷害尹師弟,那麼我問你,我是在哪一天,什麼時刻,在哪裡找到的你,又對你說了些什麼……這是沒幾天的事情,別告訴我們說你記不清了,或者說記憶模糊了。”趙志敬問道。

“是在掌教宣佈開始觀察所有弟子的那一天,丑時,你偷偷潛入到了我的竹屋裡,以我的家人和金銀財寶威逼利誘,給了我一顆假死丹,讓我故意觸怒尹師兄,從而為陷害埋下伏筆。”馬舉才說道。

“你在撒謊!那天丑時我根本就沒有出門,又怎麼可能對你威逼利誘!”趙志敬厲聲喊道。

“有誰能為你證明嗎?”馬舉才道。

趙志敬微微一頓,說道:“我師父能夠為我證明,因為當時他就在我房間裡面,與我徹夜商談有關於掌教弟子的事情。”

“撒謊不打腹稿的人看起來是你啊!我是不會去問你師父的,問也白問,因為他肯定會包庇你。”馬舉才說。

趙志敬深吸了一口氣,說:“你說我以金銀和家人來對你威逼利誘,那麼我給你了多少金銀,現在那些金銀又在何處?”

“給了我五百兩銀子,被我全部花完了。”馬舉才心裡突然咯噔了一聲,思索再三後說道。

“花在哪了,買了什麼?”趙志敬說。

馬舉才沉吟道:“全花在了賭場裡面,什麼都沒有落下。”

“據我所知,你之前從來都不賭博。”

“以前不會賭,不代表現在不會賭。”

“那賭場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別猶豫,立刻回答我。”

“這……”

“立刻回答我!”趙志敬步步緊逼道。

馬舉才後背都被冷汗溻透了,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水說:“我……我忘記那賭坊的名字了。”

“又在說謊,我不相信你能忘記輸了五百兩銀子的賭坊。”

“你不相信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幹!”馬舉才說道。

“說出賭坊的名字。”王處一沉聲道。

馬舉才沉默了許久,說:“長安城,花開富貴,有本事你們就去自己問。”

“裡面的佈局如何?”趙志敬道。

“什麼?”

“我問你佈局是什麼樣子的。”

“這……”

“現在立刻告訴我,佈局是什麼樣子的。”

“我忘了!”

“呵呵……”趙志敬冷冷一笑,對丘處機道:“掌教,我的話問完了,相信大家在心裡已有公斷。”

丘處機說:“馬舉才,你說實話,究竟是誰在幕後主使你!若是你繼續謊話連篇,我馬上就廢了你的武功,並且將你關到禁地之中,囚禁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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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說了,會連累到家人的。”馬舉才猶豫了許久,緩緩說道。

“你放心,只要能揪出真兇,我會令其立地伏法,不會給他傷害你家人的機會。”

馬舉才沉默了下來,大殿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之中,所有弟子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是孫不二師叔。”良久之後,馬舉才抬起手臂,指向了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的一個人物,人群頓時譁然。

“放肆!”孫不二面色一變,冷厲說道:“居然誣陷到我頭上來了,你好大的膽子!”

“別裝了。”馬舉才道:“在掌教公佈選舉掌教大弟子之前,你就找到了我,給了我一顆假死丹,用我的家人威脅我對付尹志平。當我照你的話去做了之後,也是你吩咐那兩名弟子使用了掉包計,幫助我脫了身。”

“弟子不想質疑孫師叔,不過當案發之後,好像是孫師叔的弟子守在山門口,攔住了想要下山尋找真相的尹志平。若非尹志平找到了掌教,恐怕我們都會以為馬舉才已經死了。”趙志敬說道。

“趙志敬,連你都在懷疑我!”孫不二彷彿遭到了背叛一般,喝聲說道。

“儘管我已經擺脫了嫌疑,但還是想要弄清楚事實真相。”趙志敬一臉嚴肅地開口。

孫不二被氣的胸膛不斷起伏著,冷聲說道:“好啊,好啊,你們這是趁著馬東陽閉關,故意欺辱我嗎?”

趙志敬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叩首道:“弟子不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你不敢的?”孫不二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丘處機道:“不是我,我沒有任何理由陷害尹志平。”

“據我所知,馬鈺師伯最近新收了一位天分極高的徒弟,名字叫做李志寧!”還是趙志敬,面色恭敬地說著直捅心窩子的話。

孫不二簡直要被氣死了,竟是直接向蘇瑾問道:“尹志平,你說,會是我陷害的你嗎?”

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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