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道友是否有這種能力？”東海龍王眸光一閃，詢問道。
蘇瑾搖頭道：“哪有那個福分……我只是知道了有這種人存在，所以在考慮問題的時候，習慣性的將自己帶出整個局勢，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審視問題，尋找答案。
比如說封神一事，大家都清楚封的神會上封神榜，最終壯大天庭。
可人們忽略了一個問題，所有登上封神榜的人，都是在殺劫之中的失敗者，他們或者是被斬去三花五氣，或者被斬去本我肉身，僅剩一點真靈不滅，成為封神榜上的奴隸。天庭得到了這麼一批被廢了的失敗者，怎麼可能會成為最大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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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龍王愣住了，燈籠般血紅色眼眸緊緊盯著蘇瑾的身軀，久久無言。
他順著這個角度深入的想象下去，登時出了一身冷汗，竟是有些慶幸龍吉公主和敖丙的婚事告吹了。
“申道友，以你之見，這場封神之戰最大的勝利者可能是誰？”
蘇瑾很清楚最大的勝利者必然是西方教無疑，正是因為在封神之戰中，他們挖空了闡教的底蘊，將截教的大能們紛紛變成坐騎，才有了日後的佛門昌隆，萬世不滅。
可是這些東西並不能直接告訴東海龍王，甚至不能告訴自己身邊至親至近的人。因為當秘密被宣之於口，便會產生巨大的因果效應，輕則改變少部分人的命運，重則改變天下大勢，從而波及到自己。
這便是所謂的禍從口出……
“我看不透誰能成為最終勝利者，不過我清楚的是，現在站隊，為時尚早。我們不做那雪中送炭之人，能夠做到錦上添花，保全自己即可。”蘇瑾道。
東海龍王思量了片刻，道：“多謝申道友的提點，你說的沒錯，只有先保全自己，才有資格去追求復興過去榮光。”
蘇瑾頷首道：“陛下能明白就好……對了，敖丙最近怎麼樣？”
這就是從聊正事改成了聊家常，東海龍王原本嚴肅凝重的臉頰稍微放鬆了一些，道：“不算好。不過不是因為他個人的原因，而是因為他是龍族。”
弱小就是原罪啊……蘇瑾在心底微嘆，抬目道：“他在哪兒，我去見見他。”
……
……
東海，一座狹長的島嶼中，一片茂密的青竹林內。
一襲銀白色長衫，容顏清秀俊美的少年側臥在奼紫嫣紅的花圃中，一塊如玉般的青石上，手中拿著一個白玉瓷瓶，將清冽的酒水倒入口中，醉眼朦朧。
許是真喝醉了，他的眼前出現了層層重影，而在這重影中他竟是看到了自己師父的身影。
“師父，徒兒好想你。”眼角溢位一絲淚痕，他伸手抓向前方的那道身影，可突然間，那身影變成了很多個，他的手掌從一片殘影中穿越了過去。
蘇瑾踩踏著青草，站在青石前，低眸望著這名猶如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國風美少年，揚手間凝聚出了一捧冰水，澆灌在他的頭上，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敖丙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驀然間自醉酒狀態中清醒，眨了眨眼，驚愕看著面前這道熟悉的身影，吃吃說道：“師……師父……”
蘇瑾從他手中奪過玉瓷瓶，笑罵道：“怎麼，小小年紀就學會借酒消愁了？”
敖丙像是觸電般從大青石上跳了起來，八爪魚一樣狠狠抱住了蘇瑾，將頭埋在他的脖頸中帶著哭腔喊道：“師父，師父……”
如果他還是一個小孩子，被他這麼抱著還在蘇瑾的接受範圍內，可他現在已經是一名少年了，還這麼抱著就令人有些接受不能了。
蘇瑾伸手將其扯了下來，重新放回青石上，道：“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吧。”
敖丙張了張嘴，本想訴一訴苦，又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伸手拭去眼角的淚痕道：“還好，都已經過去了。”
蘇瑾抬手間敲了他一個腦瓜崩，訓斥道：“在我面前不用故作堅強，說說吧，都是誰欺負過你。唯有敢說出來了，才不會留在心裡成為陰影。”
敖丙聞言心中發暖，眼眶溫熱，拉住蘇瑾的衣袖道：“北山魔窟中的黑熊道人搶了父親送給我的天冰錘，靈仙福地的花仙子曾追殺了我數萬裡，帝劍山莊的莊主莫妄行意圖將我練成法寶……”
一樁樁，一件件，蘇瑾都有些難以想象，為何這麼多的惡意瘋狂向這孩子身上靠攏，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詛咒一般，令他沒辦法自由自在的活著。
“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安靜地聽他講完所有委屈，蘇瑾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輕道。
敖丙微微一愣，一臉茫然地問道：“準備出發？準備去哪？”
“當然是去報仇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蘇瑾認真說道。
敖丙忙聲道：“師父，我父親說如今殺劫將起，能不結仇就不結仇，否則的話當風起之時，就是惡果報應降臨之日。惹到了一般人還好，若是惹到了那些不該惹的人，恐怕整個龍族都要跟著吃掛落。”
“你父親老糊塗了，他懂個屁。”蘇瑾毫不客氣地說道：“怕有惡果化作報應，那麼直接斬草除根，斷掉所有因果不就完了？一味的忍讓，退避，只會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敖丙：“……”
他自打出生起，就跟隨在師父身邊，因此對師父的感情反而比對龍王更加深厚。而且最關鍵的是，龍王教給他的東西和師父教給他的東西完全相反。
就拿被別人欺辱舉例，當他被人欺負時，龍王只會說要忍，不要衝動，不要輕易招惹事端，更不能給龍族帶來災禍。
而放到師父這裡，就是帶著他打回去，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這種鮮明的對比，令敖丙對龍族的歸屬感又弱了很多，反而對自己師父的感激簡直無法言表。
甚至有時候他都會偷偷的想，師父比他父親做的更像是一個父親，給予他了龍王註定無法給他的照顧和關懷。
正因如此，當師父不在的時候，自己便成了任人欺凌，沒人疼沒人愛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