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手裡已經捏住了那張死亡證明。
她沉著聲音問道：“你們調查出什麼了？”
“經過我們多方調查，終於拿到了蘇音音的屍檢報告。”男人說著，從桌子上一堆白色檔案當中抽出了一張，遞給秦知瑤看。
屍檢報告。一個多麼冷酷的東西，秦知瑤現在手上有兩份檔案，每一張都重如千斤。
“因為蘇音音是在醫院病逝，所以並沒有透過司法機關進行正式的屍檢。”這也是國家司法規定，在醫院病逝可以直接透過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而不用另外透過司法機關進行屍檢。
秦知瑤點了點頭，面前的檔案果然是當年的醫院開具的。
“雖然只是醫院開具的檔案，但是上面也清清楚楚寫明了，蘇音音小姐是死於腎臟衰竭，而不是內臟破裂。”雖然只是幾個字之差，但是卻可以從裡面看出蛛絲馬跡，知道蘇音音當初不是死在手術臺上的，而是死於腎臟衰竭。
其實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紕漏，但卻可以說明很多。
“你的意思是……”秦知瑤倒吸了一口冷氣，剩下的話全部堵在嗓子眼裡，讓她說不出口。
對面的男人點了點頭，贊同了秦知瑤的想法。
“如果秦小姐之前提供的資訊沒有錯誤，那蘇小姐應該是沒有上過手術檯，而是病情加重直接死亡。”
“沒有上過手術檯……”秦知瑤的臉色變得的太快，讓對面的男人忍不住心裡一驚。
剛才還面無表情神情冷靜的女人，下一秒眼淚就落了下來。
秦知瑤其實也不想這樣，但是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在路上已經想過無數次真相可能是什麼，但是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真的不恨蘇音音。
她能清清楚楚地記著自己上了手術檯，被提取了骨髓，旁邊躺著昏迷的蘇音音。
抽取骨髓很痛，痛到她現在都記得這種感覺。但是抽出來的東西並沒有救蘇音音的命，她或許也不知道自己壓根就沒有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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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被楚延奕毀了半生，蘇音音永遠失去了生命。
秦知瑤在這一刻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誰更悲慘一點。
只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秦知瑤就恢復了平靜，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哪怕眼眶仍然通紅，她也也要用冷靜地語氣說：“這個訊息準確嗎？”
“我們是有證據的。”男人說著又掏出一份病歷，點著一個地方給秦知瑤解釋：“這裡是白細胞指數，如果真的做了骨髓移植，蘇小姐應該有很嚴重的排斥反應，就算是臨死，也應該有明顯的症狀。”
說著男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秦知瑤當初下達任務的時候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明白，雖然事務所裡經常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發生在秦知瑤身上的屬實罕見。
而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這個女人還能如此淡定平和，實在少見。
“秦小姐在蘇小姐離世之前有沒有看過這種情況？”
秦知瑤搖了搖頭，“當時我在休養。”
想起來就覺得心痛，秦知瑤上手術檯的事情莫名其妙被抹掉，而且當時自己被提取了骨髓之後，只能自己去找一個地方默默地療傷。
楚延奕不會在意她的付出，他的眼裡只有蘇音音。
“都是因為自己蠢。”秦知瑤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如果當初不是對楚延奕痴心妄想，也不會付出那麼多，也不會失去那麼多。
“從資料上看，蘇小姐的確是沒有排異現象，這也能說明她沒有接受骨髓移植。”
“如果這些都是證據，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人懷疑？”秦知瑤急急地問出這句話，然後就愣住了。
她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因為她說的是真相，但是所有的證據都在指明一件事情。
她並沒有為蘇音音捐獻骨髓。
這也是楚延奕眼裡看到的真相。
秦知瑤一下子就沉默了，連面前男人的解釋也沒有聽進去。
男人解釋了一番最後說：“我們可以證明蘇音音小姐並沒有接受骨髓移植，但是始終找不到秦小姐當年抽取骨髓的記錄。”
秦知瑤無力地扶著自己的腦袋，幸虧面前的男人面無表情，否則他肯定也會笑自己。
笑自己像一個瘋女人，徒勞的證明不存在的事情。
秦知瑤其實多想了，面前的男人根本不在乎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的，反正他們的工作就是證明這些事情的真假。
“後續費用我會打到你們賬上，你們繼續調查。”秦知瑤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面前擺放著一堆檔案，秦知瑤從從裡面抽出一張蘇音音的照片，看了一會，然後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一定要把真相調查出來。”秦知瑤甚至覺得自己現在活著就是靠這個真相，靠著這麼多年的委屈和恨，她才能堅持活著。
男人點了點頭，很快又拿出一份合同讓秦知瑤籤。
秦知瑤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在最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從事務所出來，對面就是繁華的街道。
雖然做的是隱秘的工作，但是事務所還是開在了繁華的市中心。
秦知瑤看著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
她捏了捏口袋裡的那張照片，不用看也能想象到上面的人是什麼模樣。精緻的五官，慘白的臉龐。雖然和蘇樂樂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那種溫柔的氣質卻是蘇樂樂怎麼也學不會的。
蘇音音死了很久了。秦知瑤忽然意識到了這件事，心裡就立刻湧上了一種特殊的感覺。
像是難過又像是釋然。
直到這一刻，秦知瑤才能勸服自己原諒蘇音音。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不願意嘗試就會陷入一個困境，但是試著邁出第一步，心裡就會放鬆很多。
秦知瑤現在正在嘗試原諒蘇音音。
心思紛亂地坐在計程車上，秦知瑤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始終想不到到底是誰策劃了這個驚天的陰謀。
不僅把所有的髒水潑到自己身上，還搭上了蘇音音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