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倒車,改變航路,避免和西京丸的撞擊!”東鄉平八郎沒有料到,第一游擊隊按照命令折轉過來,本來是為了救援西京丸和赤城、比睿,卻沒有料到,笨重的西京丸瘋狂地向自己的航路衝來,一點也不客氣!

浪速是日本第一游擊隊艦齡最長,航速最慢的巡洋艦,18節的航速讓他比較落後,鬼也沒有料到,西京丸為了逃跑,慌不擇路,正好迎面向浪速撞了過來。

“怎麼回事?西京丸發什麼神經?”浪速的飛橋上,軍官們激起陣陣驚呼。

“別亂喊,西京丸上有軍令部長!”東鄉平八郎談笑自若地吩咐道。

“嗖!”隨著一個急轉彎,西京丸碰巧從浪速的側舷擦肩而過,場面極為驚險,樺山資紀和鹿野勇之進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東鄉,這小子真有一手,臨危不亂,大將之才!”樺山資紀俯視著剛剛過去的浪速,禁不住交口稱讚。

“好險呀!弟兄們,眼看西京丸就要跑了,咱們衝上去,再給他來一回合!”王大忠放下望遠鏡,大聲號召炮手道。

“對!咱們北洋水師的口號是什麼?”吳胖子擦了擦臉上的硝煙,昂起頭接話道。“自強不息!”水手們異口同聲道。“好,行程漫漫,看我一擊!”榮進三伢子配合著炮手一起給主炮運來了305毫米口徑的炮彈,裝上了起吊機。

“距離超過兩千碼,用穿甲彈,射擊!”王大忠一聲令下,主炮隨即炸響,西京丸拖著滾滾濃煙,再度被彈,飛起的彈丸當即直穿發電機,在水線下爆炸,輪機艙被隨即重創。

“長官,我們的舵壞了,只能用人力操舵,怎麼辦?”鹿野勇之進嚇了一身冷汗,茫然地看著樺山資紀。

“不要慌,命令立即檢修!”樺山資紀無可奈何地命令道。

“長官,一艘魚雷艇衝著咱們飛馳而來,航速很快,本艦已經來不及撤退了!”在水兵的提示下,樺山資紀驚愕地發現,一艘維多利亞塗裝的魚雷艇划著巨大的波浪,已經開始向本艦發射魚雷。

水波盪漾,海水飛濺,黑色的魚雷拖著長長的白線,直逼西京丸水線以下,眼看西京丸就要徹底毀滅,樺山資紀強行命令,軍艦向前衝鋒企圖透過濺起的波浪影響魚雷的線路。

但是,這一決定還沒來得及實施,魚雷應聲而來。”一、二、三!“空氣彷彿立即凝固,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沒有發生爆炸,魚雷擦肩而過。

“八嘎!魚雷艇還在向咱們靠近!”躲過一劫的鹿野勇之進發現魚雷艇仍在不要命的衝擊,立即下令炮手開火,企圖在中途就打沉福龍。

福龍畢竟是一艘長四十多米的大船,一邊抗擊著兇猛的彈雨,一邊調節著航向。

“魚雷管發射!”福龍艇長蔡廷幹目光如炬,高聲下令。

“嗖!”第二顆魚雷瞬間划著白浪再度死神降臨!

“快轉舵!”鹿野勇之進和樺山資紀都發了瘋一般對著輪機艙大聲喝令,但是西京丸的舵已經打壞,速度非常之慢。

眼看魚雷兇猛而至,驚魂未定的瞭望兵卻發現,魚雷再度偏離目標。

“好!魚雷這玩意兒的穩定性太差,咱們不要怕他,繼續向前衝,逼退福龍!”樺山資紀大喜過望,立刻下令突圍,但是沒想到,福龍依舊沒有死心,繼續不要命的逼近。

“距離四十碼!”福龍號上的所有人都凝固了。

“再發射!”伴隨著福龍水手的怒吼,魚雷以不可想象的高難度再次成功發射,由於射程相當近,樺山資紀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反應!

“死!”樺山很快吐出了一個字,但是他的後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就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西京丸安然無恙!“長官,魚雷從我們的艦底穿過,太險了!”鹿野勇之進欣喜若狂地看著面色蒼白的樺山資紀。

“太險了!三發都沒有中呀!”定遠艦上,王大忠和吳胖子、榮進三伢子都驚訝得張口結舌,一種超脫生命的遺憾感油然而生。

“轟!”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轉過彎,突然而至的巨大爆炸,瞬間將他們騰上了半空!

“大哥!艦艏中彈,爆炸起火了!”耳朵嗡嗡作響的王大忠隱隱約約地聽到三伢子急速的呼叫。

15點10分,日本本隊順勢繞到北洋海軍的正前方,和聽錯命令,折回路線的第一游擊隊正好形成前後包圍,夾擊北洋海軍,扶桑的一枚炮彈,正好打進定遠艦艏的軍醫院,由於醫院木質結構用具較多,立刻形成大火,蔓延全艦!王大忠和吳胖子等人被嗆得淚流滿面,前仰後翻。

“看來,咱們定遠還是有軟肋的,這不,小日本造謠定遠防火水平不行,還真給說中了!”榮進三伢子懵了似地捂著嘴看著王大忠,王大忠卻嘻嘻笑了起來。

“看起來,盛宣懷、張翼這幫子不但背後散佈咱們水師的謠言,還挺會歪打正著,要不是他們的那些劣質煤煙把咱們早就嗆得夠嗆,現在這滿甲板的濃煙大火,咱們還真不能適應!”王海外戲謔道。

“弟兄們,廢話少說,趕緊給軍醫院滅火,別讓火勢蔓延到炮臺,影響我們射擊!”王大忠俏皮一笑,大手一揮,帶領著水兵們奮然投入到大火中。

“司令官,定遠起火了!”同一時刻,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伊東佑亨和第一游擊隊司令官坪井航三都注意到了定遠鐵甲艦上的大火。

“第一游擊隊魚貫列陣,配合本隊圍攻定遠、鎮遠!”坪井航三一手按著山田隆一的肩膀,得意地下達了命令。

日軍本隊和第一游擊隊,迅速開始對準起火停止射擊的定遠艦展開了火力全開。

“楊大哥,定遠停止射擊了!”鎮遠艦上,炮手周奎的視線一直注視著定遠的炮塔,定遠的沉默,使得周奎大吃一驚。

“放心!小子,王大忠那家夥不會死,弟兄們,衝到定遠的前面,掩護定遠滅火!”林泰曾風風火火地從艦橋一口氣跑到了305毫米巨炮炮臺上,衝著楊用霖大吼。

“是!大人!”楊用霖精神一震,組織周奎等炮手立刻轉動主炮,進行射擊。

“坪井,清國的鎮遠鐵甲艦靠近掩護定遠了!”吉野艦艦橋上,山田隆一清楚地辨識出鎮遠艦龐大的艦軀,頓時幸喜若狂,精神百倍。

“好,一艘起火,一艘又被引了出來!命令第一游擊隊,集中火力,專打定遠、鎮遠!”坪井航三不失時機,立即命令升起了信號旗,日本第一游擊隊縱向排列,開始用側舷的速射炮向定鎮遠猛烈射擊,一時間,彈如雨下,彷彿冰雹降臨,鋪天蓋地,定遠的前桅杆頓時折斷,在猛烈爆炸中,桅杆上的測距員隨同六分儀被炸得血肉橫飛,慘烈不已。

“大哥,計算距離的弟兄犧牲了,咱們的主炮現在整個不能正常還擊!”吳胖子怒火中燒,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瞪著王大忠。

“老吳,別急,測距員完了,咱們就根據準星自己測算,土辦法!”王大忠隨口微笑,繼續賣力地移動著主炮炮臺。

“轟!”就在這一時刻,定遠的主炮臺轟然中彈,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一時間,炮室內烈焰沸騰,榮進三伢子冒著劇烈的火蛇,奮力舉起滅火水龍頭,向著炮室噴灑,瞬間,305毫米主炮炮塔的溫度上升到51°!

“哎呀!熱死了!”王海外竭力地撲滅著身上的火苗,早已是焦頭爛額,但他依舊是談笑自若,衝著王大忠開玩笑。

“大忠哥,你這樣子回去怎麼見威海的老鄉?小心背後被人人身攻擊,說你是從陰曹地府來的!”吳胖子嘻嘻哈哈地盯著王大忠。

“怎麼了?你小子敢笑我?”王大忠被火焰嗆得七葷八倒,一臉的黑灰,把周圍的炮手都逗得哈哈大笑。

“沒想到!定遠艦上的清國兵到現在還能笑得出來?難道他們不怕我們的不間斷連續攻擊?”坪井航三被定遠炮臺上的歡笑震驚了,他驚訝地回顧著同樣目瞪口呆的山田。

“這夥人,就是這不想活了,長官,我在威海監視了多年,這就是北洋水師的樂天派,他們的意志的確很堅定,但是長官,我們必須繼續不間斷的攻擊,從心裡防線上徹底摧毀定遠和鎮遠的意志!”山田的臉上,洋溢著戰力。

15點15分,日本聯合艦隊嚴島320毫米超級主炮向掩護定遠的鎮遠發射了一枚巨大爆破彈,一時間,炮聲驚天動地,鎮遠艦終於中彈爆炸,炮臺上,楊用霖經受著撲面而來,令人窒息的巨浪,指揮炮手立即還擊。

“弟兄們,聽我的口令!自強不息!堅持到底!”楊用霖大聲地鼓舞著炮手們,步驟嫻熟地調整著炮火的射角,雖然裝填速度不快,但是依靠著過人的嫻熟技巧,鎮遠主炮終於又開始發威了!重炮狂轟,日本三景艦立時起火一片,第一游擊隊趁著這個時候,繼續靠近定遠,企圖一舉將定遠擊沉,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戰場上,一隻鼓足馬力的軍艦,像是脫韁的野馬,不要命地衝到了第一游擊隊的面前。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血火戰場上的突變!驚鴻一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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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致遠!世昌的致遠號!”定遠艦橋上,劉步蟾和丁汝昌都激動地大聲呼喊起來。

致遠號穹甲巡洋艦,英國阿姆斯特船廠製造,航速18節,是北洋水師中航速最快的軍艦,但是為了保證速度,軍艦的裝甲薄弱,在將近三個小時的血戰中,致遠已經是千瘡百孔,但是,這一瞬間,致遠直衝日本第一游擊隊的陣型,確實打亂了戰場上的僵局。

第一游擊隊為了搶救隊形,開始玩了命地主攻致遠這個明顯的目標。

“看!致遠瘋了!”煙霧繚繞的定遠艦炮塔內,身上起火剛剛被撲滅的王海外和榮進三伢子都在在同一時刻看到了一幕悲壯無比的場景!

王大忠凝視著帶著滾滾烽火勇往直前,乘風劈浪的致遠艦,心中潮湧澎湃,震驚得不可名狀!

”正卿!“定遠艦的艦橋上,強力支撐的丁汝昌和劉步蟾悲憤交加地異口同聲喊道。

”鄧大人、榮輝、陳金奎!你們究竟要幹什麼?“鎮遠艦上,楊用霖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在炮火彈雨中不斷起火,仍舊衝鋒不止的致遠艦,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希望!難道,這就是在死亡之際,給我們北洋海軍留下的最後一點希望!面臨著腐敗的官場、醜惡的權力傾軋,卑鄙的人身攻擊和背後造謠,原來我們這支不合群的軍隊,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光明!那就是希望!“

15點20分,無論是丁汝昌、劉步蟾,還是王大忠、楊用霖、林泰曾,甚至是伊東佑亨、坪井航三、東鄉平八郎、山田隆一,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所感染!

”弟兄們,今日有死而已,撞沉敵軍衝鋒艦吉野,與他同歸於盡,咱們就能勝利!“伴隨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海浪,鄧世昌毅然決然地屹立在致遠的甲板之上,慷慨激昂地對著致遠艦上百戰餘生的將士做了最後動員。

”王大忠、楊用霖、吳胖子!咱們弟兄這就告別了!“鄧世昌和榮輝、陳金奎轉身眺望著硝煙中時隱時現的定遠、鎮遠,俯首抱拳。

”長官,致遠艦一邊開炮,一邊乘風破浪,向我第一游擊隊衝來,而且,他的左翼,經遠艦也在拼命靠近,隨同衝鋒!“山田隆一舉著望遠鏡,當即發現了這一不可思議的驚險場面。

”好!這是機會,命令本艦吉野向左急轉,第一游擊隊全部速射炮瞄準致遠一艦,集中攻擊!“坪井航三凝視著猶如一條火龍般衝來的致遠,理智地下達了攻擊命令。

一瞬間,萬炮齊發,密集的速射炮炮彈在天空交織,劃出一道道金光閃閃的彈幕,致遠在瘋狂的彈雨中,前主炮不斷射擊,帶動著全艦達到了最高速度,堅決地向著閃避中的吉野直撞而來。

一時間,空氣彷彿凝固了,榮輝咬緊牙關,在輪機艙憤然駕駛,駕馭著軍艦,如同一隻猛虎一般,勇往直前。

鄧世昌屹立艦艏,這一瞬間,多年的辛勤練兵和努力駕駛都浮現在眼前,還有當年被盛宣懷等人誣陷攻擊的隱隱的痛,依舊藏於心中。

“自強不息!為了這片生命之源的大海,為了我所信仰的精忠報國,為了軍人的尊嚴,死又如何?”鄧世昌怒目凝視著對面的龐大軍艦,心中不免一絲悽然。

“沒想到,因為朝廷對海軍的得過且過和短視,細節上的腐朽破壞,終於還是使北洋海軍遭到了滅頂之災!如果咱們的軍艦,能夠先進一點,會怎麼樣?”鄧世昌失望地看到,航速極快的吉野正在逐漸轉彎,迅速地越去越遠,現在,暴露在致遠撞角之下的敵艦,只有稍微落後的浪速。

”集中炮火,猛射致遠!“在北洋海軍身後的日本本隊,旗艦松島上的伊東佑亨,配合前面的第一游擊隊,下達了炮火猛轟的命令。

“短短幾分鐘,致遠中部發生了劇烈爆炸,巨大的火花使得奮進不已的致遠號艦艏向裡,98°一頭撞入了大海,緩緩下沉,悲壯的是,當致遠艦尾露出海面的時候,他的螺旋漿依舊在劇烈的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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