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驅逐出蘇拉瑪的夜之子該如何避免自己變成一個枯法者呢?

這是每一個被流放者都面臨的迫切問題,經歷了萬年前的那場大戰,這片破碎的島嶼上的魔力所剩無幾,除了在蘇拉瑪附近遊蕩指望著能從廢棄的魔網迴路裡找到並不存在的些許魔力,他們就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阿蘇納。

可恥的魯納斯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恥的”是他自己給自己加的字首,作為一個一向自認為冷靜、睿智、高貴的上層精靈法師,他拒絕向那該死的魔癮屈服,他絕不會像其他那些可悲的傢伙一樣,喪失理智,滿腦子都只有魔力,簡直就是野獸,他的意志堅如鋼鐵!

他當初確實是這麼認為的,因而在收到大魔導師艾利桑德的驅逐令之後,他依然表現的極為硬氣,然而不久之後現實就給了他巨大的重擊——雖然嘴上說不要,但他的身體卻很誠實。

上層精靈以及其分支,無論是夏多雷還是奎多雷,對魔法的渴求都已經伸入了他們的骨髓,他們的身體構造已經發生了改變,魔力已經變成了空氣、水、食物一般的必需品。

姑且不論這是一種進化還是退化,但顯然客觀事實是不會因為個人意志而有所改變。參考一下正常生物在極端飢餓的情況下的表現,就不難想象的出精靈在向枯法者轉變時會有怎樣瘋狂的行為。

一切的文明、理智和尊嚴,都不可能抵消生命最基本的物質需求。

因而可恥地魯納斯很可恥地離開了蘇拉瑪,而更可恥的是,他在跟其他流放法師的權力鬥爭中失敗了,這可能是因為他還放不下過往的緣故。但不管怎麼說,他最終淪落到和已經徹底成為行屍走肉的枯法者為伍的地步。

就好像野獸一般,枯法者因為食物而自動叢集,漫無目的的遊蕩並搜尋獵物,也正是因為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魯納斯很輕鬆地就混入其中。

他們襲擊了阿蘇納的藍龍,魯納斯知道誰在引導這件事,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再不獲取些魔力,他的理智就會徹底喪失,成為和那些枯法者別無二致的野獸。

他躲藏在他臨時找到的洞穴中,吸取了四頭雛龍的魔力,這是他從他那些無腦的夥伴手中搶來的“獵物”,他用了種很文雅的方式,並不是野蠻的吸取或是殘忍的啃食它們的軀體,而是建立了個小型法陣來萃取它們的魔力,並且仁慈地留了它們的性命,雖然說失去魔力這些雛龍也活不了多久,但至少這樣魯納斯覺得自己還是一個正常的精靈法師。

這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不是幾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是絕不會冒著惹怒阿蘇納藍龍的危險來上海這些龍崽子的。

而現在他已經被發現了,雛龍的魔力並不算多,他還不得不動用其中相當一部分擊退了那頭半大的藍龍,這讓魯納斯覺得晦氣萬分,當然如果能直接捕獲那頭半大藍龍抽取她的魔力那可就兩說了,魯納斯覺得那頭小母龍的能量至少能讓自己支撐兩年。

當然這只能算是個美夢了。

巨龍真是得天獨厚的種族,在魯納斯看來那頭幼龍的技巧拙劣的可笑,但她卻擁有豐沛的能量,並且完全不用擔心補充問題。

魯納斯砸吧了下嘴,覺著自己該走了,雖然跡象表明藍龍對這片地區控制力似乎不算是很強,但巨龍還是要敬畏的,之前是一頭幼龍,再不走很可能就是成年龍找上門來了。

然後他就迎面撞上了兩個人。

後面那一個白皮膚的女精靈給魯納斯一種比較熟悉的感覺,沒錯,就是之前那頭幼龍,她此時一副受了委屈找來家長的小女孩一般,“就是他!”

魯納斯來不及再仔細打量另一個陌生的人型生物,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竄就要跑路,他現在的魔癮暫時解決了,沒必要再冒險,指不定他現在面對的就是一頭成年藍龍。

但他的意識似乎突然出現了斷層,在回過神來之後,一股無可抵擋的巨力猛然衝撞在他枯瘦的身軀上,魯納斯飛起,狠狠撞擊在他身後的石壁上,彷彿就是光的水晶長矛浮現,貫穿了他的四肢,將他像一塊風乾的肉一樣死死釘在了牆上。

“停停停!我投降!我投降!”魯納斯的叫喚幾乎和把他射牆上的光矛一樣快。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

其實不用他喊,艾薩克斯本來就沒有直接結果他的想法,“會說話,看來確實和其他枯法者不同。”他用很輕鬆的語氣對斯黛拉苟薩說道。

藍龍少女卻沒時間和他搭話,而是衝進了洞穴,“堅持住,我的兄弟們。”她焦急地喊道,運轉自己的魔力,灌輸到枯竭的幼龍體內。

看著她之間跳躍的碧藍色光芒,魯納斯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渴望,不過他很快就壓制下去了。

“這位大人,您……不是藍龍,對嗎?”在意識到自己似乎暫時沒什麼生命威脅之後,他開始嘗試和艾薩克斯搭話。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艾薩克斯很和善地笑了笑,但這笑容讓魯納斯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蘇拉瑪的大魔導師艾利桑德藉助一件上古神器掌握了一部分時間的力量,不過她更多的只是影響自己的時間,如果是要受術者的時間停滯她就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並且還並沒有很高的成功機率……”

“看來你懂的還挺多的嘛。”艾薩克斯繼續微笑。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別人說起這個的!”形容枯槁的墮夜精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戰。

艾薩克斯歪了歪頭,沒再說什麼,他對眼前這個傢伙沒什麼印象,前世的記憶已經離他太過遙遠,不可能每個無關緊要的角色都記得十分清楚,不過這個墮夜精靈很聰明,直接就表現出了自己的價值。

要將破碎群島作為對抗燃燒軍團的戰場,蘇拉瑪的墮夜精靈自然就不能夠忽視,而且艾薩克斯對阿曼蘇爾之眼也很感興趣呢。

斯黛拉苟薩這時候已經完成了對她兄弟們的救治,注意力轉移到艾薩克斯的俘虜身上,她碧藍色的眼中滿是憤怒,頗有規模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你罪無可赦,怪物!就是你在謀害祖父?!”

“這可是個嚴厲的指控啊,巨龍小姐。”乾瘦的精靈委屈地大叫:“至今為止我傷害的龍也就這四個小家夥而已!”

“休想狡辯!你肯定知道什麼,並且很可能就是盜取祖父力量的元兇之一!”

艾薩克斯瞟了藍龍少女一樣,覺得她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怒氣是源自於之前被這個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墮夜精靈打傷。

“我實在是一頭霧水,小姐,你至少要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畢竟我只是一個為了找到些微不足道的魔法而犯錯的可憐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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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要我重複一遍你們的罪行嗎?你們盜取魔網的力量,讓我的祖父陷入虛弱之中,甚至瀕臨死亡,我一定要把你和你的同夥們都揪出來!”

艾薩克斯嘆了口氣,站到斯黛拉苟薩身前,“我來跟他交涉吧,你再說下去恐怕連藍翼棲地中還剩幾條龍都要說出去。”

斯黛拉苟薩一愣,隨即白皙如瓷器的雙頰上就升騰起紅暈,乖乖地站到一旁。

然而還沒等艾薩克斯開口,“我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也知道是誰在傷害那頭龍。”乾瘦地精靈搶先說道。

“說來聽聽。”艾薩克斯眉毛一挑。

“是艾爾伊斯那幫傢伙幹的,我知道他們躲藏著阿蘇納邊遠地區的一個廢墟裡,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你應該明白,先生,在這種情況我並不能指望謊言能夠保住我的命。”

“似乎有些道理,艾薩克斯看向斯黛拉苟薩,似乎是想讓她做決斷,藍龍少女遲疑了一下,“雖然我並不覺得他有多麼值得信任,但似乎這是唯一找出那些傢伙的辦法……”

“那就沒有異議了。”艾薩克斯微微點頭,穿刺枯瘦精靈的神聖水晶長矛突然失去了固定的形態,形成最本質的神聖能量,接著修補了他被貫穿的傷口,這一手傷害轉治療真的可以說是出神入化。

枯瘦的精靈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先是驚奇地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和大腿,接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自我介紹一下,先生,小姐,我是魯納斯,伊達利爾之子,我對我所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所以我將盡我可能地給予你們幫助,以此來償還我對罪孽。”

他的態度讓艾薩克斯有些訝異,他突然覺得這傢伙有點意思,“那就帶我們去吧,去找到你所說的那個名叫艾爾伊斯的人。”

斯黛拉苟薩欲言又止,她覺得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或許他們應該把這個魯納斯帶回藍翼棲地進行進一步的審問,或許還應該徵求一下祖父的意見……

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那一艘接一艘殉爆、彷彿是在依次接受無法逃避的審判一般的邪能戰艦。

她把話咽了下去,打消了自己的擔憂,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男人是可靠的,值得信任的,這份感官雖然就近才形成,但卻是如此的堅固而令人心安。

艾薩克斯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藍龍少女的心中已經高大到如此地步,他帶著魯納斯走出山洞,發現藍龍人守衛和枯法者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有兩個少女神官的幫助,那些已經與野獸無異的枯法者並不能算是什麼威脅。

而少女們的表現也使得她們贏得了那些龍人守衛們的尊敬,擅長治療和輔助牧師在任何地方都是受歡迎的。

得意於此,讓這些守衛接受魯納斯的存在並沒有非太多口舌。

艾薩克斯向帕爾崔絲和懷特邁恩簡單說了下情況,“我們又有了新任務,如果運氣好的,可以直接解決藍翼棲地的後顧之憂。”

“那豈不是說卡德加大師其實要白忙活一場。”帕爾崔絲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艾薩克斯聳了聳肩。

出乎意料的是,魯納斯竟然有坐騎,一直同樣瘦不拉幾的魔刃豹,在這作為帶路黨去剿滅他曾經同胞旅途中,他非常的健談,態度不卑不亢,就好像不是一個俘虜和階下囚一般。

“請原諒,我已經太久沒有和正常人說過話了,總是面對我那些和屍體無異的‘同伴’實在是讓人發瘋。”

沒有人打斷他,他繼續沒頭沒腦的喋喋不休,從他的古老家族講到大奧術師艾利桑德到底有多少男寵,艾薩克斯默默地聽著,蒐集著零碎的資訊。

“我們要去的是扎赫納爾,萬年前那是做還不錯的城市,但現在,哼,只是一片廢墟,鬼魂都不剩多少,至於現在盤踞在那裡的傢伙……一群魔癮患者而已,雖然實力不容小覷,但都是向這種低下需求屈服的失敗者而已。”魯納斯充分表達著自己的不屑,“我?我可不一樣,我的意志堅如鋼鐵!等一下,那是什麼?”

他猛地讓他的魔刃豹挺住,“一塊天然的、還沒有被那些蠢貨吞吃掉的法力水晶,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咳咳,再重申一邊,我的意志堅如鋼鐵!我只是要將那塊法力水晶保存起來,以免它被枯法者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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