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漢陽,洪景來想著去見一見將來的連襟李宷重,也完全說的通嘛!

打聽了一下,才發現他們李家混的是真的慘,好歹也是“閒散宗室”,居然連城內的宅子都賣球了,早搬城外去了。

不過他們家到還沒有徹底赤貧,祖父李鎮翼中過生員,做過童蒙教官。這個生員用範進他老丈人的話來說,乃是學道大人看你可憐,舍與你的。

李鎮翼到了近四十上下才選上一任芝麻大小的學官,俸祿基本沒有,就只能管自己一張嘴。也就逢年過節,朝廷給宗親發恩賞的時候,才能混幾頓飽飯。

而他父親李秉源也是三十上下才中了一個生員,至於進士科以及別試什麼的,那根本不用想了,窮鬼考不上的!

反正那日子過的是挺慘,日日掙扎在溫飽線上,靠朝廷發的那兩個錢,早就餓死了!

“這個什麼李宷重,不過是個生員家的兒子,閣郎怎麼要親自上門?”騎在馬上的洪景來正肆意的呼吸著城外的新鮮空氣,韓五石牽著馬走在旁邊。

“人家是宗親啊!”

“不是說都和主上殿下隔了七八個大王了嘛,那都算宗親啊?”

“這不妨礙人家姓李啊。”洪景來也感嘆人與人的命運其實出生的那一刻就決定了許多。

“那他們家幹的什麼官兒?”

“比你還小一級,教學官兒。哈哈哈哈哈………”

韓五石怎麼著也是正兒八經的正九品的司勇,可不是比他李秉源還高一級呢嗎。

“原來大王也有窮親戚………”韓五石那表情很燦爛,帶著不可思議。

“你沒窮親戚啊!好好牽馬!”韓三石過來笑罵了一句。

“咱們家盡是窮親戚,可那不是主上大王家嘛……”韓五石挨了他大哥一下,還糾結呢。

“好啦好啦,哈哈哈哈哈………”

漢陽城外,青松亭。

略微一問,很快就打聽到了李家在哪兒。雖然漢陽的老李家人丁不算少,可終究是宗親,算是頭面上的人物。

入目的是四開間的茅草屋,規模不小,一溜過去怕不是有二十來米。但是屋頂的茅草很舊,盡是灰敗的枯色。顯然是很久沒有修補過了,不然應該一塊灰一塊黃來著。

沒有院牆,有個歪歪斜斜的籬笆。也沒有院門,就敞開著,院裡有課大棗樹,樹下有三四口蓋著的大缸。另一邊堆著少許的柴火,居漢陽燒柴大不易。

“請問是生員李秉源老爺貴處嗎?”韓五石守著規矩,站在籬笆外邊,向裡面正在洗衣服的一個中年婦女打聽。

“是這兒沒錯,你家老爺是?”那婦女站起身來,把手往圍裙上擦了擦。

可能是太陽光有些耀,那中年婦女把手搭在眉毛上,往前探了探,像是要把洪景來看透似的。

“我家大人乃是慶尚道東萊府巡海備倭判官洪景來,前來拜訪!”

“判官?哎呀!”那婦女疑惑了一會兒,轉身就往屋內跑。

沒多久屋子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叫喚了出來。老太爺帶著網巾,但是髮辮枯散,顯示出生活極不如意。老夫人就不必去提了,背都有些駝了。

一個看上去約莫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這家的主人李秉源了。

洪景來自馬上一躍而下,英姿颯爽,錦繡衣袍飄飄。風采之色,一下就把那幫男女震住。

“在下豐山洪景來!”洪景來直說自己乃是豐山洪氏之後,並不遮掩。

“在下乃是全溪李氏榮溫公派李秉源!”李秉源整了整頭上的網巾,向洪景來拱手。

確認無誤!就是自己將來的連襟家!洪景來便讓韓三石和李濟初把揹著的禮物放到房前長廊上。

“這是?”李秉源有些莫名其妙。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包裹開啟,是細紋棉布十段,蘇綢一段,杭綢一段,大紅紗羅兩段。另一個就直接是整袋的大米,都是碾過的上好精米。

“這這這,未曾請教。”李秉源迅速換了顏色,喜笑顏開。

“前次使日聽聞領判宗親府李大監談及貴父子,於宗親中仍向學不輟者,殊為不易。”

李書久當然不會提及李秉源這種窮的摳腳的親戚,洪景來不過是編個由頭。總不能說閔景爀已經決定你們家李宷重做他家女婿,我提前過來燒冷灶了吧。

“不曾想薄名竟入了李判府之耳,快請進!”李秉源一年也就三節發恩賞的時候能見著李書久,連搭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求證了。

不過兩個人也就簡單問個情由,洪景來大包小包帶著東西來,就算是陌生人,他也不會往外趕。

正準備進屋,看他家裡真是啥都沒有,洪景來分明聽到李秉源央著他媳婦去稱一兩茶回來。

心下暗笑,也不讓人家難做,招來韓三石。讓他去捉兩隻雞,切上半條牛腿,再沽二斤酒來,交給李秉源媳婦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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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三石小聲嘀咕了一句窮酸,轉身往外走。漢陽城外有草市,買上些吃食東西極容易。只是些許晨光,就看韓三石用根草繩,一頭繫著雞一頭繫著牛腿掛在左肩上,手裡提著一大壺酒回來。

“勞煩夫人了!”洪景來且把東西給了李家媳婦。

“實在讓洪大人破費了。”李秉源帶著些尷尬。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先熱酒來,我與李兄且飲一回。”

幾個隨從,洪景來讓他們照顧好馬,拿些錢再去買些吃食自己打發了。看李家這模樣,肯定是沒有什麼東西能招待的。

“屋內氣悶,不妨就在院中樹下吧!”李秉源大概是覺得讓洪景來看到他們家家徒四壁不好意思,主動讓洪景來坐院裡的涼桌上。

“甚好,春意融融,便在院下吧。”

兩杯酒下肚,自然也就親近不少。李鎮翼也做了下來,他們兩個大概是許久沒得沾酒,喝的不快,像是在品。

“對了,幾位公子?”

李秉源聽得洪景來問,把幾個在屋裡的孩子叫喚出來。別看大王生不出來,他們這些宗親到個頂個的能生。

一溜四個男孩,從大到小,最大那個已經十八九的模樣。但大概是沒怎麼見過生人,有些畏縮的樣子,只是問一句答一句。

至於老二李宷重,怎麼說的,方長臉,吊眉小眼睛,鼻樑亦是不挺,嘴唇薄,臉頰上卻又沒多少肉,還拖著一條長麻花辮子。

咱們小白菜的姐姐居然給了這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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