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3年,11月28日,武清縣。

林宇正靠在一棵樹下假寐,副旅長朱闊中校過來叫醒了他,說道:“林總,城內有回應了,他們拒絕投降。”

今晨,突然出現的二野將武清城四面圍住,一邊佈置陣地,一邊例行公事地給守軍下了最後通牒,如今陣地布完,回信也來了。

林宇把臉上的大蓋帽戴回頭上,站起身來,說道:“自取滅亡,隨他們去吧,等補給線建立起來,正好把居民都拉走。不管他們,我們攻城!”

武清作為運河重鎮,城市面積不小,城周引河水形成了護城河,但如今河水結冰,也不復為阻礙。現在只需要炮火準備清除城牆,步兵就可一哄而上了。

林宇和朱闊走到城東的炮兵陣地,看了看裡面的六門小炮,說道:“開始炮擊吧。”

這種小炮非常袖珍,炮管只有800mm長,放在一個同樣袖珍的小輪子炮車上,炮口高高昂起,炮尾連著一個底板坐在地上。

炮兵連長收到林宇的命令後,喊道:“開炮!”,六個炮手便按順序拉響了小炮,炮彈划著高拋物線落向了城牆,然後在城牆上方爆炸開來。

炮彈初速不高,從發射到爆炸用了十幾秒。在這段時間裡,炮手又把一個小絲綢藥包和一枚標準的88炮彈從炮口裝填入了炮膛內,然後自炮尾的火門用鐵釺扎破藥包插入拉火管——這是一門傳統的前膛炮。

這種小炮,是新出的“試18式輕型步兵榴彈炮”,與其說是新產品,更像是應急的產物。它的口徑是與15式相同的88mm,炮管卻只有一半長,設計膛壓很低,管壁也就很薄,整根管才80kg重。規格小、同口徑,就可以在既有產線上加工,而且還是前膛裝填? 省卻了複雜的炮閂? 節省了大量工時,可以快速生產,以應付突然到來的戰事。

當初設計的時候,軍方要求新炮可以通用15式的彈藥,以減少後勤複雜度。這多少有些難度,因為彈頭為了嵌入膛線? 側面是有三圈比口徑略大的銅彈帶的? 前膛裝填的時候? 若是口徑合口則無法嵌入膛線? 不合口就沒法裝填。但也不是沒法解決? 只要出廠時略作改裝? 將原先的彈帶去除,轉而在炮彈尾部加裝一個簡單的銅質擴張環就行了? 後期炮手也可以自行對舊的15式炮彈進行改裝。這種改裝後的炮彈發射時類似火槍的擴張彈? 擴張環受燃氣衝擊會自行擴張嵌入膛線? 使彈體自旋。

雖然炮本身很簡陋,但試18式輕便的重量就是最大的優點。如此袖珍的體型,只要一匹馬就能拉著運輸,戰時步兵可以隨意拖拽著上山下溝,帶來了更多的戰術可行性。也正是因此,考慮到二野這次行動路況較差,總指揮部就給他們配備了大量的這種新炮。

雖輕便,威力卻不差,與15式通用的彈藥足夠強力,相比類似大小的滑膛炮,它無論是精準度還是破壞力都要大大超出。

如今就是這樣,六枚榴霰彈雖然速度不快,但卻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從天而降,爆炸開來後將彈片直接潑灑在了守軍頭上,效果比起真正的15式都不差了——只是可惜這是第一次試射,只有兩發的爆點接近城牆,其餘四枚都歪了。

但是不要緊,連長根據炮擊結果,很快對引數做出了校正。各炮炮長蹲在小炮旁邊,用炮管側面的瞄準具瞄準了炮前不遠處的一根立杆——曲射時不好直接瞄準,對著立杆上的刻度瞄準反而更有效——然後再次將炮彈打了出去。

六枚榴霰彈再次在武清東城牆上空爆炸開來,這次就要準確多了。

林宇放下望遠鏡,不再看牆上的慘狀,轉頭對朱闊說道:“嘿,這小炮,雖然是應急產品,但挺好用的啊。”

朱闊點頭道:“沒錯,太輕便了,而且威力也不差。射速快,可直射可曲射,雖然打不了太遠,但總比滑膛炮強。看,現在這曲射打出來的效果,我看15式也未必能做到。”

試18式雖然是前膛裝填,但後坐力小,被接地的底板一分散,開炮時幾乎紋絲不動,省卻了大量的復位工作。而且炮管短,就是前膛裝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只是偶爾要清一次膛,總體射速幾乎和15式差不多。

而且它高角度曲射的特性極大地擴大了榴霰彈的攻擊範圍,自天而降幾乎避無可避,相比之下,一些動能和射程的削弱簡直是微不足道的缺點。

不僅東城,其餘三面的炮兵也開始了炮擊。元軍一開始還在開炮還擊,但在天女散花般的彈片下很快啞火,城牆很快被淨空了。

這炮擊的效果之好甚至超出了軍官們的預料。林宇哈哈一笑道:“回頭寫個報告,讓後方多生產點……現在趕緊攻城吧!”

……

武清城的守軍只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東海軍的厲害,在領教過炮彈的厲害之後很快就崩潰了,攻城程序並沒耗費太大的力氣。

東海軍清理了城中的亂兵,命居民閉坊不出,又接收了城中的糧草,就地休整起來。

秩序穩定下來之後,一名男子自西市坊走了出來。巡邏的東海兵本想將他驅逐回去,沒想到此人卻掏出了一份證件,他們不敢怠慢,將他引入了旅部駐地之中。

朱闊接見了他,看了看他的證件,問道:“丁九?你是統計組的人?”

丁九點頭道:“對,我本來是駐東安州的,以糧商身份掩護。前不久元軍大幅調動,我就送了一批糧草來了武清,然後就正巧遇到我軍攻城了。”

朱闊有了興趣,立刻熱情起來,招呼他坐下,然後問道:“丁兄弟,你可有什麼情報嗎?比如周邊駐軍各有多少之類的?”

“沒有那種,”丁九先是搖搖頭,又掏出一本賬簿,“但我這裡有近一個月來周邊糧草的調動情況,你們可以參考一下。”

朱闊立刻慎重起來,這可是關鍵情報啊!

“丁兄弟,多謝了!讓我看看……呃。”他翻開賬簿,只見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數字,立刻頭暈眼花了。

丁九臉上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伸手在賬簿裡翻了翻,找出一張紙展開,說道:“哦,賬目看著有些不直觀,所以我又單獨整理了一份,你可以看看。”

朱闊看向這張紙,這才露出了喜色——這張紙上半邊是簡易地圖,用箭頭標出了糧草的流向,而下半邊是一份表格,記錄了各州縣存糧的變化值和估計值,看上去清晰多了。

從紙上可以清楚地看出,大量的糧草匯聚到了元軍主力所在的玉田縣!

朱闊立刻站起來,對丁九伸出手掌道:“丁兄弟,這份情報作用重大,多謝你了,稍後我們一定向上面給你表功!我要立刻向旅長報告,請您也來吧!”

丁九伸手與他握了起來,笑道:“不用客氣,都是為東海而戰,應該的!”

……

28日,二野攻陷武清。同日,更多的戰馬和後續兵力抵達登陸地。

29日,二野留了一個合成營看守武清,其餘部隊向東北方的寶坻縣進發。同時二野所屬的第二快速反應營也整裝完畢,從登陸地出發,與大部隊在寶坻城西南十公里處匯合。同日,李濤率領的海軍陸戰隊攻佔海津鎮。

30日,二野攜帶的試18式步兵炮再次發威,寶坻這座軍事重鎮易手了!

……

11月31日,玉田縣。

安童捏著寶坻來的急報,拳頭重重砸在地圖上。“寶坻也沒了!朱連不是保證海津固若金湯的嗎?怎麼東海軍還是來了!”

朱連是海津鎮的守將,上個月東海海軍曾對海津鎮發動過一次佯攻,虛晃一槍就撤退了,朱連以此為戰功,上表好好吹噓了一番。不久後四野就入關了,安童和真金他們據此判斷東海軍是無力在海津鎮登陸,這才放鬆了警惕。又過了一個月,連海河都凍上了,他們都覺得徹底安全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東海軍反而來了!

移剌元臣遲疑地說道:“東海賊當初不來,偏偏此時來,莫不是打定了主意是朝我們來的?丞相,我們要不要先後撤避一避?”

安童頭疼地在地圖上點著:“各部用了半個月才調到玉田,想撤哪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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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眾將頓時沉默下來。

他按了按頭,吸了口氣,又說道:“但也不能就這麼坐等他們打過來。三路齊動吧,玉田這邊繼續守著,移剌你領一部騎兵往西南去寶坻阻滯敵軍前進,其餘部隊輪次向西北移動,準備撤往薊州……”

“報!”

談話再次被打斷,安童不愉地看向門口。

門口的傳令兵一愣,然後才報告道:“丞相,東海軍全軍出動了!”

安童奇了:“全軍出動,你確定?”

傳令兵答道:“沒錯,外面東海兵分了五部,正在向南轉移!”

最開始元軍遊騎突破不了東海騎兵的封鎖圈,對四野的兵力詳情並不清楚。但這幾天雙方攤開來打了幾次,明明白白擺了出來,也就能看得七八不離十了。

四野之前頓兵玉田城東,補給需要從豐潤城跨越二十公裡的距離運過來。為了保護補給線,他們自北往南一連串設定了四個陣地,後方還有一個快反營坐鎮,相互之間距離很遠,拉了一個長長的戰線出來。現在外面報告說分五部動作,難道真的是全軍出動了?

“真的是五部齊出?不留人守營嗎?”移剌元臣也感覺很奇怪,如此問道。

安童擺擺手:“也不用問了,出去看看吧。”

於是眾將便出帳上了城牆,果然東邊得東海軍已經離開了陣地,開始向南集結。一些元軍遊騎趁機對他們進行了騷擾,但東海騎兵防備嚴密,沒討得了好。

移剌元臣拍著城牆,怒道:“他們這是算準了時機,主動攻來,是要拖延我們轉移的腳步啊!”

另一名將領疑惑地問道:“他們把東邊的道路讓了出來,不怕我們趁機進攻豐潤城嗎?”

安童搖頭道:“這時候你還想著東進?”

他又抬頭看向了南方:“也罷,正好他們出了營,今日我們就先把這一路打垮,然後回頭收復寶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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