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盤就是快沒料了,需要把球盤裡的球團清理乾淨。先把東邊的兩個球盤停下來,開始清兩個盤裡的料,只留讓一個盤工作,所以聽到樓下喊‘停盤’的時候,咱得提前把兩個分料器分開,讓傳送帶上的料都往一個料口裡進。等到徹底沒料的時候,再把最後一個盤停下來。”馬軍解釋說。

“那兩個一橫在傳送帶上的鐵板就是分料器吧?”

“對!你跟我來,我告訴你一下。”馬軍說著走向其中的一個分料器。

分料器的鐵架從遠處看,很像橫在乒乓球案子上的球網,只是分料器的鐵架是斜著橫跨在傳送帶南北兩端的。兩個分料器的鐵架上各有一個佔傳送帶寬度一半的鐵板,鐵板的一面用四根螺絲固定著一塊高出鐵板底部寬出五釐米的橡膠皮。(是用一塊傳送帶做的,防止鐵板直接摩擦傳送帶。)每個鐵板可以把傳送帶上三分之一的料粉分流到下面的料斗口中。兩個料斗的形狀與最西端鐵輥下面的料斗相同,很顯然另外兩個球盤裡的料粉就是這樣被分流下來的。

“咱接班前,得先上來檢查一下分料器擋板上的檔皮,看看磨損嚴不嚴重,如果磨沒了,就得找鉗工更換,不然檔板就容易把帶卡子劃開。”馬軍指著分料器說。

“帶卡子就是傳送帶介面吧?”

“對,等會兒停下來,我再告訴你帶卡子需要怎麼檢查。”

“嗯。”

五分鐘後,傳送帶上已經沒有料了,停止了運動。

“這個就是帶卡子。”馬軍指著傳送帶的接口處,一個像超大的拉鎖一樣的裝置對凌風說。

帶卡子和拉鎖的連結原理差不多,只是中間有一根鐵根把咬合在一起的牙子穿在一起。

“咱接班還要檢查一下這個帶卡子,看看連線得是否牢固,有沒有翹牙現象。如果帶卡子破損嚴重,就得修補或者找鉗工更換,不然來一個大塊卡在分料器上,就得把傳送帶卡斷。”

“卡斷了會咋樣啊?”

“能咋樣?挨訓、捱罵、挨罰唄!”

“哦。”

“還有半個小時才生產,我領你下去找個吹吹牛X去。”

“嗯。”

馬軍又領凌風回到翻鬥車進出的那個屋裡。此時已沒有翻鬥車進出了,靠一側的牆邊的一把鐵質長椅上坐著幾個人,椅長和料斗旁邊站著幾個人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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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軍以後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一個和凌風年齡相仿的人走到馬軍和凌風面前,笑著對凌風說。

此人略胖,長著一副善面,樣子很憨厚。凌風在十幾年之後,陪兒子看《熊出沒》時,看到熊大、熊二的樣子和說話的語態,總會本能地想到此人。此人顯然和馬軍的關係特別好,也對陌生的同齡人特別熱情。

“他叫闕志成,在咱平臺樓下看球盤的,這回咱前屋數咱三歲數最小了。”馬軍同樣熱情洋溢地介紹說。

“是‘朝天闕’那個‘闕’嗎?”凌風覺得這個姓氏得少見,很想弄清楚這個字該怎麼寫。

“啥叫‘朝天闕’呀?”闕志成一臉困惑地問。

“就是朝天張嘴的意思。”馬軍在一旁笑嘻嘻地插嘴。

“朝天張嘴幹啥?”闕志成追問。

“咱單位門口附近有個老傻子你見過嗎?他不就是整天朝天張嘴嗎?你問問他朝天張嘴幹啥。”

馬軍一句話引起周圍的人一陣大笑。

“滾犢子吧!你竟瞎扯!”闕志成笑罵著說。

凌風跟著大夥笑了笑,向闕志成解釋說:“‘朝天闕’是岳飛寫的《滿江紅》裡的最後一句,‘闕’是指皇宮,‘朝天闕’是帶著捷報,朝見皇帝的意思。”

“對!對!就是那個闕!”闕志成一聽說自己的姓是皇宮的意思,喜出望外地說。

“原來你是大學漏子啊?”馬軍驚訝地接過話茬問。

聽到馬軍的恭維,凌風心裡有一些沾沾自喜的感覺,至少覺得自己比面前這些人學問高一點,但轉念又想到: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飽讀詩書的樣子有

什麼好處呢?

反而會讓人覺得格格不入。於是又後悔剛剛在無意間的賣弄,本能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他第一次買的最貴的煙——十塊錢一盒的紅塔山牌香菸,拆開了封口,挨個發了一圈,又挨個點著說:“我叫凌風,不是啥大學漏子,我初中各門功課都沒及過格,花錢上了中專。上中專以後也不愛學習,上課就看點閒書打發時間,中專畢業證也是混下來的。”

“現在紅塔山假得太多,這煙肯定是真的!過年的時候,我大舅哥送我兩條,就是這個味!”插言的人樣子在將近三十歲,長得有點像喜劇演員沈騰。他頭上戴著一個軍綠色的風帽,脖子上掛著一個像豬鼻子一樣的防塵口罩,一邊細仔看了看菸嘴上面的牌子,一邊說。每說一句話眼珠子都瞪得特別大,好像在講一個特大新聞一樣,凌風後來知道此人叫邢建業。

“我在我家附近的商店買的,不能有假吧?”凌風接了一句,想近一步瞭解此人。

“假煙大多數也都賣給商店了!表面上看和真煙一樣,不經常抽紅塔山的人也抽不出來!現在假煙也用的都是好煙料,但裡面用的酒不一樣,真煙用的都是五糧液,假煙就不知道用啥酒了!”邢建業像個專家一樣,極力在眾人面前顯示他的學問。

凌風沒再接茬,邢建業又深深吸了一口煙問:“你中專在哪個學校念的啊?”

“第X職業中專。”凌風答。

“聽說現在的中學生都特別亂,一次在X中(指凌風上中專時,隔壁的那所初中。)檢查身體,就查出十多個女生上環的,廁所裡都是避孕套!”

凌風知道高中時代,男女之間發生關係的事情不足為奇,但初中的時候他不曾關注過這類事情,也不想在一些陌生人面前談論這些,所以只是笑笑,沒有做答。

“啥叫上環啊?”

闕志成在一旁插了一句嘴。這句話引起了眾人一陣大笑,只有凌風盲從地跟著假笑了一下,因為他也不懂“上環”是什麼意思。

馬軍也在跟著笑,邊笑邊說:“連‘上環’都不知道是啥意思,白長那麼大體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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