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她接受不了這種平靜,這不是她,她也永遠不會是朵拉,她是楚楚,無論她如何改頭換面,她都只能是楚楚。第二年她就迫不及待地說服了自己來到中國的清華大學留學。

改頭換面,隱瞞身份,她彷彿從異度空間來到一個陌生的新世界,全新的身軀裡裝著的是過往的靈魂。她對北京一點也不陌生,當年外婆曾在這裡任職,她跟著外婆住了近三年。可是她和同學們一同出去的時候,需要裝著對這裡一無所知,在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任然無動於衷。她為了避免口音問題,變得少言寡語,能不說則不說,不得不說也盡量少說。

系裡的教授孔敏就對她很好奇,曾私下跟蹤了她半年之久,後來他告訴她,因為她眼裡的內容和身份明顯相矛盾,身體是單薄無知的,眼神卻是老道目空一切的,是一種撕裂般的不和諧。好在半年後,她的這種撕裂漸漸平靜了下來,他這才告訴了她。

玉帛嚇了一跳,只得騙他說來中國之前父母剛剛車禍遇難,來中國是他們的夢想,本想著完成他們的遺願,可是真這麼做了,好像更傷心痛苦,根本沒辦法擺脫過去的陰影。

這件事後,玉帛清醒地認識到,那半年她獨來獨往隔絕人世的生活,像一隻蜷曲起來受傷的小獸,根本沒有迎接新生活的態度和衝動。如果是這樣她就對不起所有的人。她必須要儘快融入新生活。

清華大學的右門和旁邊的北京幹部管理學院相連,清華濃濃的學術氛圍總讓她想起金門,所以她更喜歡幹部管理學院的樸實無華。在這裡她碰到了方正,並在當年寒假就跟著他回了一次濱洲,雖然只在彌渡遠遠地看了一眼,玉帛依然覺得她的心踏實了不少。她離不開濱州,那裡是她上輩子的開始,也是上輩子的結束,如果要開始,也只能從那裡開始。

她輕輕地嘆口氣,有一串細細的氣泡從嘴裡冒了出來。

突然有一隻手從下面攬住她的腰身,只一隻手托住她的脖頸,拇指和食指緊緊地捏

住她的下頜,玉帛霎時清醒,身後的人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得到是個男人,而且身體健碩修長,拿住她下頜的手非常有力。

她左右手同時出擊,抓住他的拇指和食指,使勁一掰,她聽見咔嚓一聲,下巴頓時一輕,她的頭趁熱從他的禁錮中脫離出來。然而他的另一只胳膊卻死死地攬著她的腰,而且似乎有了準備,任她的手如何使力,她的腰都緊緊地被拘在他的胸前。玉帛抬起手肘,狠狠地向身後搗去,那人的身體往後一躬,手上的勁洩了些,卻並沒有完全脫離她的身體,玉帛猛一轉身,雙手抓住他的脖子,高高地仰起頭撞過去,閉上眼睛的瞬間,她看見男人模糊卻俊朗的面容,隱匿在深沉幽暗的水裡,與她那麼近,又恍若星辰,遠不可及。然後她的頭卻被一隻軟軟的手掌接住,那只手佛過她的臉龐,掃過她的五管,麻酥酥的感覺從那裡向身體四周傳導,陡然麻痺了她所有的神經。

她感覺自己像一株植物,被他握在手中,刷得一聲就丟擲了水面。睜開眼睛的剎那,她已經扶在池邊大口地喘著氣。

再看泳池中,那個男人潛在水中連頭都沒露,一陣輕微的水花聲,他已經游出了很遠。玉帛一陣恍惚,她想不起那個男人是想救她,還是想輕薄於她。泳池盡頭,夜色濃霧裡,那個人躍出水面,回頭向這邊望了一眼,眼神穿越濃郁的夜色直達她的眼前,令她一驚。他收回目光,腳掌拍打在白色的青蘭玉小路上發出噼噼啪啪的水漬聲。

包費爾忙把浴袍披在黑鷹身上,他回頭看看泳池那頭,悄無聲息,一派寂靜,玉帛還趴在水池邊一動不動。

“怎麼樣?”問完,包費爾立刻後悔。

黑鷹走在前面,腰板挺直,浴袍穿在身上,腰帶松松地系了個扣。

“董事會就定在下週吧,有問題嗎?”

“沒問題。這次動用了趙秘書手下的一個小子,是趙省長的孫子,說話還直管用。”

“這種事既不是行賄又不是受賄,只是一個

工作安排,他何樂而不為。”

“銀監會已經下達了清理銀行不良貸款的通知,各大銀行也在佈置,遠泰的貸款質押也符合這次的清理範圍,如果他們不在一週內完成還貸,解除質押,就會到拍賣現場。我已經把他所有籌集資金的渠道堵死了。”

“你應該知道怎麼辦,我就不多說了。”黑鷹漫不經心。

“知道,我會親自監督的。那個、、、、、董助的事情,是不是讓她儘快到位?”

黑鷹沉吟片刻,咬肌深陷。“暫緩,現在盯著我們的人太多,我們回來的時間也太短,還顧及不全,一旦有人盯上她,再翻出過去的事情,她的苦就白受了。而且、、、、、驍曉是什麼打算,他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們也不知道,你先安排人在她身邊,遠泰的事情不要波及到她。”

“老董事長組織的家庭聚會,你參加麼?”

“當然要去,既然決定要回來,就不會躲閃。”

“黑思渺多多少少有所覺察,其它人也聽到了些風聲,這次肯定是鴻門宴。”

“黑家的聚會什麼時候是家宴了,不都是鴻門宴麼?”黑鷹冷笑一聲,“又有好戲了。”

上一次他參加的黑家宴會是十八年前,那年他已經十二三歲,是個小大人了,幾乎和他母親一樣高,可他始終記不清當天發生的事情,唯一記得母親順著額頭流下的血淌過臉頰滾過脖頸滑下雪白的胸脯然後消失在那條黑色的禮服裡。

真實的原由是他後來經過其實渠道多方論證得來了。那次家宴,黑思長把現在的黑夫人井荊,當年的小三直接帶了過來。並當即宣佈井荊入資中遠一億二千萬元,經過財務測算,要把中遠股份稀釋,井荊佔百分之六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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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中遠的股東除了股改進入的信達公司外,都是黑家人,而且黑思長的股份高達百分之三十五,沒有人敢異議。都把複雜的目光投到母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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