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回背上背一個,懷裡抱一個,他一步一個腳印走了很久才走到北院。

王宏宇見狀猛地衝過去,他想了想,將容徽抱過去。

“明修。”

王洛夫婦湊上前將明修抱下來,讓李顏回喘口氣。

“硃砂印?”

方憐昕看著明修眉間妖冶的硃砂印,心中驚駭不已。

她眼睛滴溜溜的在李顏回和容徽身上亂轉。

明修是佛修。

一旦動情,眉間便浮現硃砂印。

明修當年來封神學院傳教的時候沒有什麼硃砂印,明月清風,彷彿是佛子轉世,平易近人,溫和大度。

明修意在中洲傳道,弘揚佛法,奈何中洲是道修的天下,他雖然得到了一大批對他視為信仰的追隨者,終究不成氣候。

幾經無果後,明修決定在瀛洲附近開設廟宇,從娃娃教起來。

封神學院的建立成就了明修的心願,他亦是第一批封神學院的建立者,對它抱著極大的希望。

方憐昕不知明修年齡幾何,只知道他們夫婦二人認識明修的時候,明修的修為進入瓶頸期,他無法看破情慾執念,心境只能停在這兒,無法晉升。

佛修動情,眉間浮現硃砂印之事還是明修跟他們夫婦二人說的。

王洛望著摯友眉間鮮紅如血的額印記,隱隱頭疼。

容徽大張旗鼓的和明修交心,他們知道。

李顏回悄咪咪代替師父的事情他們也知道。

這兩位都是無情道劍修。

可明修對無情道之人生了情誼,這不是陷入死衚衕嗎?

“洛哥。”方憐昕看著容徽師徒二人,擔憂的目光略過明修秀致的面容,愁眉苦臉道:“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嗎?”

王洛凝聲道:“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明修對誰動情,等他醒來再說。”

明修對容徽動情的話。

完了!

死無葬身之地。

對李顏回?

誒!

王洛不知道哪個更慘。

哪個乖張怪戾的小子一看就是沒心沒肺的主兒,還被他師父慣得無法無天,哪怕心裡有長幼尊卑,可行為上屢次以下犯上,拿他師父開玩笑,不是個正經人。

明修一顆心放在他身上,如同飄在空中,就是無根浮萍。

一個比一個難纏。

“洛哥,你說這師徒二人為什麼要去招惹明修。”

方憐昕不懂無情道劍修隨便招惹別人幹什麼,心裡為明修打抱不平。

儘管容徽對王家有恩,兒子又非常敬重她。

方憐昕就是覺得這師徒二人沒有心。

既不能給人希望,為何還要去撩撥他人。

王洛見愛妻陷入思維怪圈,輕笑道:“修仙修緣分,是明修的劫他躲不過,而且這個情劫也是他心裡所求的,雖然咱們不在人世,可是在死後能碰到結緣之人,命中註定的情劫,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方憐昕沒有王洛想得深,自然沒他大度,“屁的緣分!孽緣算緣分嗎!”

“怎麼不算?”王洛親暱的捏著方憐昕的手,眼底的濃情蜜意叫人感動又羨慕,“你莫要忘了,道修今生,佛修來時,未來的事,指不定有什麼機緣呢。”

他們都是死人。

道修不入輪迴。

佛修卻能。

王洛沒有方憐昕那麼悲觀。

“是嗎?”方憐昕嘆息道:“五長老師徒二人有本事,可是我還不明白他們想要什麼。”

“笨。”王洛輕笑道:“五長老接近明修定然是為了從他身上得到有用的資訊或者其他東西。”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

沒有無緣無故的關心,無緣無故的照顧。

“你是說,五長老要放棄道修,轉佛修?”方憐昕看著被小徒弟放在軟塌上的容徽,想象她光頭的樣子,不由自主抖了抖,“她還是有頭髮好看。”

容徽的軟塌很大,非常柔軟,墊子和被子都是價值不菲的紡織品,一看就知道非常值錢,特別華麗,非常奢侈。

再看明修躺的木板。

方憐昕心裡唉聲嘆息。

王洛無奈一笑,小妻子總是抓不住重點。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容徽。

容徽身上得到戾氣令他們這些陣靈惴惴不安,沒來由的恐懼。

王洛想到空中差點將整個封神學院點燃的琉璃寶尊,沉聲道:“放心吧,五長老道心堅定不移,她此生此世都不會背棄無情道。”

顯而易見,容徽要的是日照寺內的蓮花池。

可是蓮花池早在幾百年前被血海地宮汙染後,便枯萎了,再也長不出亭亭淨植的蓮花,何況蓮子?

王洛記得,明修當年好像也沒留下什麼種子。

“宏宇,幫我看好師父。”

李顏回從乾坤袋裡拿出對靈魂有好處的靈藥走到明修面前,又拿出另一幅軟塌,將他抱上去嗎,用靈力將藥物注入明修的魂魄,穩固他的神魂。

“這可以嗎?”方憐昕看著紫色的靈藥,很是擔心,“明修身體羸弱,有施法用了金剛罩,會不會虛不受補。”

明修於方憐昕而言,是精神嚮導。

明修隔山差五來南院和北院唸經,目的是超度那些從結界上空鑽進來奪取封神學院陣靈驅殼的怨靈。

這些怨靈來自日照寺下面的血海地宮。

方憐昕和王洛作為南北兩院的守陣人,一直維繫兩邊的平衡。

經過多年度化。

數百年前只知道殺戮的幡鬼怨靈戾氣漸消。

可近些年,明修魂力日漸薄弱,有些壓不住日照寺地下囚禁的方行雲,戾氣漸濃。

“沒事的。”李顏回小心翼翼將靈藥注入明修的身體,笑道:“前輩不知,劍靈派每個弟子都有劍靈,劍靈呢和人一樣都會生病,祈花峰長老們經多年研究,研製出修復魂魄的藥物,它對魂魄是無害的。”

“靈魂脫離肉體,除非尋找到修行的方法,否則會因為得不到靈氣的補給,慢慢的消亡。”

“對如何修復靈魂損傷這方便,我劍靈派在整個小辰界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李顏回凝結咒印,輕輕落在明修身上,抬眸笑道:“這個藥本來要給兩位長輩的,但是明修這狀況,木的辦法。”

並不是每個劍靈派弟子都能拿到修復靈魂的神藥。

這種藥物從研發到生產都極其消耗精神力,是劍靈派密不外傳的神藥,歸長老獨享。

容徽沒有劍靈,平常用不著這些,縹緲峰的倉庫裡堆了幾十瓶。

玄弈兇悍,只要驚鴻不崩,他沒啥事。

李顏回這次出來帶了藥物,是擔心師弟師妹們控制不住,導致自己的劍靈受傷,順手從倉庫拿出來的,只有一瓶。

“沒事。”王洛溫和一笑,“只要封神學院的陣法還在,我和憐昕都沒什麼問題,倒是明修,他確實需要好生休養。”

李顏回點頭稱是。

“對了,方才我見五長老在空中縱火,所為何事?”

容徽著急發怒,險些把整個秘境都燒了,她靈力消耗過大,不知要躺多久。

李顏回赧然道:“實在抱歉,是我師父太擔心我了。”

這一個月李顏回頂著容徽的皮相和撩撥明修,無情無慾的聖僧硬是沒動情。

李顏回無奈了,沒得辦法。

一次兩人夜間相會,李彥虎無意間提到現代的事。

明修彷彿被開啟了話匣子,兩人一下有了共同話題。

原來,明修早看出李顏回來自異界。

李顏回從各國山川人文政治講道人文景觀,民生習俗,將心中一切全部吐露給明修聽。

不知為何,有些話李顏回對著容徽說不出來。

但是卻輕而易舉的可以把心底事情跟明修說。

因為明修給他一種信任感,他莫名的相信這個漂亮光頭。

李顏回和明修說現代的時候,也不忘套明修關於日照寺,關於佛門聖地的話。

總之,吃什麼都行,就是不能吃虧。

明修見他一片赤誠,自然以心相待,便將日照寺的來由,還有金蓮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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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顏回每天捧著容徽的金蓮給明修度化,明修不厭其煩的清理金蓮上的每一寸汙垢,樂在其中。

直到一次,日照寺底下鎮壓的東西弄出大動靜,明修進去後,三天沒出現,李顏回一著急便闖了進去。

那任由容徽和章遠道刀劈斧砍的日照寺結界,根本擋不住李顏回的腳步。

李顏回將明修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明修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讓他暫且不要將日照寺裡面的事情說出去,以免打亂他的計劃。

從此以後,李顏回和明修有了共同的秘密。

明修用佛門功法壓制方行雲。

李顏回則用無情劍道遇神殺神。

這便是李顏回每日早出晚歸的原因,他立志除惡揚善,不讓師弟師妹們受到傷害,也給師父減輕工作量。

王洛夫婦見李顏回陷入沉思,氣氛有些僵硬。

王洛道:“顏回和五長老師徒情深,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哪個師父這麼奮不顧身救徒弟的,好福氣。”

瓊州是家族式修仙。

雖然都是親人,卻存著競爭關係。

哪怕是父母兄妹,大多數人心中都有隔閡,不是每個人都能坦坦蕩蕩的。

就拿王洛來說,他和王石都不想兄長們競爭什麼通靈宗宗主之位,大哥和二哥對兩個人都心存芥蒂。

尤其是兩位兄長不幸去世,王石靈根被挖後,通靈宗宗主恨不得把理想全部灌注在王洛身上。

王石看不下去,想方設法給王洛夫婦解禁,讓他們尋找自由,卻沒料到出現意外。

“師父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非常好相處。”李顏回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小馬紮坐著,笑道:“她性格中有很多缺點,優點更多,我從未見過像師父這樣特別的女修,她意志堅定到恐怖。”

如果當年他高考的時候能有這個意志,清北隨便選啊。

“宏宇和你們說了十多年前的事嗎?”李顏回看著甜蜜的一家三口,笑吟吟道:“當年他被師父狠狠的收拾了一把。”

“管好你的嘴!”提及往事,王宏宇臉一紅,“不許說!”

這件事王宏宇私底下和父母說過。

方憐昕和王洛聽完後,唏噓又暢快。

更多的是心疼。

倘若他們活著,帶著活潑可愛的兒子,肯定比現在好。

“我們對宏宇虧欠良多。”王洛內疚道:“五長老推了一把,將宏宇從歪路上帶回來,我們夫妻二人萬分感激。”

李顏回笑道:“緣分罷了。”

王宏宇不去踢館,也遇不到容徽,自然沒有後面的事。

李顏回看了看明修,驚訝道:“他眉心什麼時候長出來的硃砂印,怪好看的。”

李顏回手癢,修長的手忍不住戳戳。

冰涼的指尖碰觸硃砂印瞬間,紅光滿天。

李顏回只覺得指尖好像被燒著了一般,異常滾燙,他縮回手,那怪異的紅光漸漸消退下去。

“紅外線感應!”李顏回興奮起來,“佛修都這麼潮流嗎?”

方憐昕見狀,臉色都白了。

硃砂印竟和李顏回有感應,豈不是說明明修心儀之人是他。

兩個男子怎麼行?

而且看李顏回無知的模樣,方憐昕無助的望著王洛。

王洛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顏回,五長老身體好熱,你過來看看!”

王宏宇手放在容徽滾燙的額頭上,著急道:“是不是生病了。”

李顏回猛地衝過去。

容徽白皙的臉得不正常,他伸手探了探,火燎般的疼痛傳來,手指竟被燙出一個燎泡!

“符玉前輩,你看下怎麼回事!”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李顏回像符玉求助。

符玉風一樣的衝過來,皺眉道:“五長老這樣子是因為國度消耗靈力,本來休息下就好了,但是......”

符玉看著容徽滲血的腳底,“五長老殺戮太重,有用三昧真火燒了那麼久,反噬了。”

反噬!

李顏回腦袋一懵。

師父剛才是不要命的救自己!

他身體晃了晃,死死的抓住符玉的手,“怎麼辦!”

“平息她身體裡的戾氣就行。”

虛弱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李顏回轉身,只見明修已經醒來,他臉色很是蒼白,襯得眉間硃砂印鮮紅似血,濃烈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李顏回著急得忘記了思考,木呆呆的問:“怎麼平息。”

明修結印,打出一道金芒抑制容徽身上控制不住的戾氣,“帶上她,跟我去日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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