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她,她卻喜歡窮小子,除非我散盡家產,否則她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閣下認為我應該放棄嗎?】

容徽提筆道:“我曾天真地以為金錢是萬能的,後來才發現,金錢不是萬能的,是無所不能的。”

【閣下真是我的知心人!可是世上真的有魚和熊掌兼得事嗎?我很糾結。】

容徽撈起河燈,繼續灌毒雞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單身和窮可以。所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作甚?有錢有權有顏有地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紅顏知己藍顏知己,誰比得過自己?

這個世界是很公平的,當你得到了某些東西,勢必也會失去某些東西。

比如富人得到了金錢,卻失去了煩惱。”

片刻後,金燦燦的河燈再留下來,上面留了一串意味深長的字。

【我怎麼覺得閣下在忽悠我?】

容徽笑容滿面的提筆,“有時候我們需要的不是一碗雞湯,而是......”

容徽留了幾個省略號,仍由河燈的主人撓心撓肺的猜測。

不論他怎麼詢問,容徽只有一個答案,“報地址,我來找你。”

片刻後,河燈上寫道:“養濟院內門,第三顆梅樹下。”

容徽瞬移至養濟院,迎頭撞上李顏回。

“師父,你也找到這兒了?這地方太隱蔽了,還有各種陣法,我正要去找你呢。”

容徽看著累得大汗淋淋的小徒弟,“你這是?”

“養濟院外面有結界,陸長老和季美人他們合力才將結界撞出一個大洞,我趁機流溜進來的。”

溜這個字李顏回用的很奇怪,容徽忍不住問:“怎麼回事。”

李顏回神情凝重,“一言難盡。”

進養濟院之前,李顏回碰到陸瑤瑤和季塵等人,兩位長老和容徽關係匪淺,平時對他照拂良多,他本打算與眾人並肩作戰,開啟養濟院的結界,沒曾想,聽到一些他不該聽到的東西。

“師父。”李顏回猶豫片刻,溢滿邪氣的雙眸深如海,在心裡整理好詞句,認真道:“青城派可能在算計你。”

容徽不解。

“來時,我聽到季塵和陸瑤瑤發生了爭吵。”李顏回回憶季美人暴怒的樣子,心裡更加不安,“季美人好像發現了青城派的錯處,說青城派得隴望蜀,妄圖讓千年前的錯誤再輪迴一次,還提到了山河鑑,陸瑤瑤極力辯解。”

山河鑑李顏回見過。

容徽把山河鑑當玩具丟給自己玩兒。

李顏回原以為是普通的聚靈仙器。

自從李顏回從沈書簡口中得知,山河鑑是天道正統的象徵時,他整個人都嚇傻了。

所以對兩人的爭吵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對陸瑤瑤的稱呼也從親暱的陸長老,開始直呼本名。

“山河鑑?”

容徽喚出山河鑑檢視印鑑上的名字。

容徽二字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李洵。

“這......”

李顏回驚愕。

他把玩過山河鑑很多次。

那裡一直是師父的名字。

怎麼變成了李洵。

“留仙君。”

容徽抓住山河鑑的手指發白,聲音冷得結冰。

被算計的憤怒好似一頭衝出牢籠的猛獸。

電光火石間,容徽想明白很多事。

山河鑑的使用方法是留仙君說的,鐫刻字型也是出自留仙君之手。

此處是善之門,留仙君的掩眼法徹底失效。

山河鑑上的名字從未改變過。

一直都是李洵。

容徽磨牙,“好心思,好算計,原來打的是這種主意。”

如果她所料沒錯,留仙君是想讓容徽將方寸山河裡面的所有版圖點亮之後,輕而易舉的摘取勝利果實,讓容徽為他做嫁衣。

山河鑑的所屬權是留仙君,不是容徽。

屆時,留仙君再將山河鑑的名字改成青城派出類拔萃的弟子,徹底完成傳承。

擁有山河鑑之人可以呼叫點亮的版圖靈氣。

除非劍靈派在山河鑑全部點亮之前,成為與青雲宗之類的龐然大物。

否則,別說討個說法。

就是劍靈派弟子修煉,也得看青城派的臉色行事。

容徽茅塞頓開的瞬間,殺氣轟然爆開,周人環繞的氣流凝結成殺氣騰騰的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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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顏回看著暴走的師父,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師父。”

他關心的問。

容徽的殺氣像長了眼睛一樣避開李顏回,將其保護在範圍圈內,他覺得冷,就像脫光了跳進冰川裡一樣,冷到骨子裡,彷彿將靈魂都凍結了。

容徽抬手一抓。

“咔嚓。”

養濟院裡衝出來的靈魂全數被容徽收進流雲裡。

李顏回瞧瞧的觀察,發現師父雙眸似血,整個人處在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很不正常。

“顏回。”

“啊,在,師父。”

容徽控制住腳底即將顯形的屍山血海,背對李顏回,孤高倨傲的背影好似一柄利劍,鋒芒畢露。

“站在此地不要動,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進來。”

李顏回臉色一變,他感應到師父身上不同以往的殺意,並未覺得害怕,只是擔心師父的安危,“好,徒兒在外面給師父護法,想進去,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他不知道容徽要做是什麼。

不論容徽做什麼決定,李顏回義無反顧的支援。

就算容徽墜入魔道,他也生死相隨。

纏繞著雷電之力的驚鴻劍豎立在空中,李顏回狹長的雙眸溢位一抹邪氣,修長如竹的身體挺直,細長的雙手結印,修復被高階修士打出來的結界窟窿。

容徽猩紅的眼底略過一絲笑意,瞬間飛到內門的三棵梅樹下。

梅花樹下,身著月牙白袍的男子拿著金燦燦的河燈扭頭。

容徽站在河水上游,猩紅的血水從她腳咕嚕咕嚕冒出,蜿蜒流淌至清澈見底的河水中,頃刻間將河面染紅。

“白.李洵,是嗎?”

“我不是白李洵,就是李洵。”留仙君看著腳踏屍山血海的容徽,面上笑容不減,眼神越發冷清,“閣下是?”

容徽指著金燦燦的花燈,“我是來告訴你,有時候你需要的不是一碗毒雞湯,而是一個巴掌,抽醒你。”

白.李洵驚愕,“是你?”

他以為和他用花燈交流的那個有趣靈魂應該是至純至善的。

可容徽身上殺氣滔天。

有個聲音在白.李洵腦海中叫囂殺了這個沾滿血腥的靈魂,她不配出現在光明城,不配活著,殺了她,把她做成燈芯!

而另一個是聲音則惋惜: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可以將她扔進光明池中淨化,讓她有資格留在光明城。

白.李洵很糾結。

在光明城中,容徽是他見過最有趣的人。

殺了捨不得。

不殺,不符合光明城收納標準。

“容曌,記住這個名字。”

容徽喚出流雲,白.李洵望著流雲仙劍,驚訝道:“安道林的劍怎麼會出現在你手裡?”

“哦,原來流雲是安道林的劍。”容徽握住冰涼的流雲劍柄,深深地笑容寒冷刺骨,“你身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是你自己的?”

劍是安道林的,難怪他堂堂大劍師,連一柄合適的劍都沒有,原來落到了留仙君手裡。

山河鑑是陰謀算計劍靈派得來的。

容徽不知道這種品性的留仙君,為何會成仙?

白.李洵聽不明白容徽在說什麼。

對他而言,容徽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別動手,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白.李洵似乎有讀心術,一眼看穿容徽心中所想,他嚴肅道:“道友,你體內住著一個強大的幻影神魂,如果不及時取出,它很有可能佔據你的身體,取而代之。”

聞言,容徽笑容更冷了一分。

留仙君還有這種打算!

憤怒的火焰衝上容徽的大腦,她腳下踩著的屍山血海不安的咆哮,叫囂,瘋狂掙扎。

容徽並未著急動手,她冷漠道:“然後呢。”

白.李洵見容徽被安撫下來,深吸一口氣,“我方才在河燈裡寫的東西是真的,我喜歡的女孩利用我的善良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她現在跟一個窮小子私奔了,但是過得很不好,如果你能把她帶到我身邊,我會解決你體內的麻煩,相信我,我是專業的。”

白.李洵認真道。

他容顏俊朗無比,說出來的話不由讓人信服。

容徽負劍,跟著白.李洵拐進內門,緊接著進入熟悉的院長房間,隔著窗戶望向對面。

透過善之門的窗戶,容徽看惡之門的世界。

兩扇門交界處是一條寬約二十丈的河,水流平緩,看起來與其它的河流並沒有什麼不同。

直到一盞燃燒的河燈不知從哪兒飄到河裡,被恢復原樣的旖旎撈起來,放進瓷偶。

容徽感應到那個靈魂瞬間安定下來。

白.李洵激動道:“她就在河對岸,把她帶來,帶過來!”

容徽眸色漸漸深。

旖旎是惡之門裡,黑.李洵的善念的化身,被黑.李洵放在身邊保護的,竟然是被白.李洵判死刑的魂魄。

而白.李洵矯枉過正,眼底容不得一絲瑕疵,代表善意的他卻在作惡。

一時間,容徽不知如何形容這光怪陸離的兩扇門。

容徽進入這兩扇門,本來沒打算破壞規則,只要把識海中留仙君的幻影驅逐出去就行。

可是留仙君三番兩次的設計,觸犯容徽的逆鱗。

她笑道:“要不,你親自將她抓回來吧。”

白.李洵微微一怔,“我試過,不行的,這條河就像橫在我和她之間的鴻溝,永遠也無法跨過去。”

如果可以,他確實願意親手將落入旖旎手中的‘邪惡’靈魂奪過來,處以極刑!

被惡念薰染的靈魂,必須撕成碎片才能抵消他們身上的惡念。

“這有什麼難的?”

容徽笑吟吟的喚出山河鑑。

巴掌大的印鑑出現的瞬間,白.李洵瞳孔猛縮,“閣下到底是誰,劍靈派的山河鑑,安道林的流雲仙劍,怎麼都出現在你手裡!”

白.李洵心頭一顫,不可置信的望著山河鑑,手都在發抖。

山河鑑號令修仙界!

沒有什麼結界是它打不開的。

“本座是劍靈派五長老容徽,記住這個名字。”容徽將山河鑑拋到空中,對著她看不見的惡之門裡映象窗戶的黑.李洵道:“我把他帶到你面前,記住你的承諾。”

惡之門內的黑.李洵將瓷偶交給旖旎,命令她趕緊跑。

而站在他身側的小桐雙眼血紅,惡毒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善之門內的白.李洵和容徽。

容徽打出玄金色靈力,冷呵道:“開!”

話音一落。

山河鑑突然光芒大作,刺目的靈光帶著天地威壓徑直撞向兩個世界看不到的結界。

“轟隆隆!”

地動山搖。

“咔嚓,咔嚓,咔嚓。”

如滾滾天雷般驚天動地的響聲驟然響起,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善惡之門裡的牢不可破的結界再這股洶湧的力量下脆如白紙,瞬間崩塌。

養濟院頃刻間變成廢墟。

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所有修士,除容徽和李顏回外,全部口噴鮮血,丹田龜裂,金丹碎裂,元嬰受重創,出竅境的季塵損傷最重,魂魄幾乎被震碎。

“看,天空顏色怎麼回事,一半黑一半白!”

陸瑤瑤扶昏過去的季塵,明豔動人的小臉煞白,“小絨球,肯定是小絨球出事了。”

知道山河鑑的修士只有寥寥幾個。

陸瑤瑤是其中之一。

她抱著季塵跳上飛劍往黑白相交的養濟院裡衝,沒走兩步就被李顏回擋住去路。

陸瑤瑤急得大吼,“小顏回,讓開。”

李顏回俊臉陰沉,他身上本就帶著與仙風道骨的修仙界不同的邪氣,冷臉的時候,就像蟄伏在暗中的毒蛇,陰冷邪煞,“刀劍無眼,請閣下原路返回。”

“你發什麼瘋!”陸瑤瑤急脾氣上來,訓斥道:“你知不知道小絨球在裡面很危險,讓開,否則我發脾氣了!”

“嗡!”

驚鴻出竅。

雪亮的劍身上雷電之力纏繞,那磅礴的殺意和雷電之力令陸瑤瑤心頭猛跳,她驚愕的望著李顏回,記憶中沒大沒小的少年何時長成了人,力量雄渾至此。

李顏回修無情道,有越級廝殺之力。

陸瑤瑤身受重傷,她看著邪笑的李顏回,心裡打鼓。

“我當然知道裡面很危險。”李顏回陰測測一笑,“你不進去,師父面對的只有一個或者兩個敵人,你進去,就是多一個。”

“住口!”陸瑤瑤火冒三丈,“我怎麼會害小絨球!”

“你和季美人的話我都聽到了,為了顧及你的顏面,沒說陸長老知道山河鑑的事已經是給你虛偽的友情留了一份餘地,陸長老要過去,先問問我手裡的劍!”

驚鴻出竅,李顏回執行九天御雷真決,引雷喚風,直衝陸瑤瑤而去。

陸瑤瑤心中大駭,她還來不及解釋,驚鴻已落在眼前。

與此同時,有個聲音突然大叫。

“養濟院院長是趙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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