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兩年北京城內的市面有點蕭條啊......”

“是啊,北京城的人口減少,生意難做,再要嚴徵商稅,只怕......”

“萬歲爺,您是許久沒回北京了,不知道北京城現在都蕭條成什麼樣了?最近不少得了優差的勳貴家又在忙搬家,過完年估摸著又得少幾萬......”

大臣和大璫們難得達成了一致,異口同聲的反對嚴徵商稅。理由看著也挺有說服力——北京的人口這兩年下跌太厲害,市面也越來越蕭條,再嚴徵商稅,北京就更蕭條了。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弄得冷冷清清的多沒面子?

可是朱由檢聽見這樣的報告,卻是非常的滿意,連連點頭道:“人口少了?市面蕭條了?好,好......這樣很好!北京雖然是天下首善之地,但同時也在國門之內。

而且北京周遭土地貧瘠,天旱少雨,物產並不豐饒,前方又有宣、大、燕、寧、薊、遼等六鎮需要支援,所以每年都要經由運河從南方運來大量的錢糧物資,輸送困難,耗費實在巨大......所以在北京聚集百萬無關軍事的人口,實在得不償失,而且也快支撐不了啦!能減少一些,對國家是有好處的。”

其實朱由檢對天子腳下的老百姓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上輩子是誰唱著“迎闖王”的歌謠,把李自成的大軍迎進北京城的?

這些天子之民根本靠不住,要他們幹嘛?

另外,北京城的消耗對於大明朝而言,也是個巨大的負擔!北京城內至少七八十萬人,人均一年三石白米,就得二百多萬石!而且有些人還特別能吃,有些人還要吃好的,有些人還養了需要**料的牲口,有許多人還喝酒......實際上的消耗,四百萬石都不止啊!

這四百萬石在南京是不成問題的,應天府本地就能供上,不夠的話還有長江水運可以供應。

但是在北京搞到四百萬石就太成問題了!

北京周遭貧瘠,又要供應六個軍鎮,哪兒還有餘力養活北京?所以就只能透過那條要命的運河北運。

而運河在黃河改道向南前,倒是一條不錯的水道。可是在黃河改道後,問題就大了......因為黃河帶來的泥沙太多,如果和運河相交,那麼交匯之處用不了幾年就會被淤塞,而且黃河河道就會高於運河河道——黃河就會變成一條截斷運河的牆了!

所以從明朝遷都北京開始,為了保證人口密集的北京城的糧食供應的絕對安全,大明朝廷就採取了“棄淮保運”的政策,確保黃河入淮,而不讓黃河和運河交叉,然後從淮北某地入海。

這樣一來,黃河泥沙年年入淮,日積月累之下,淮河河道抬升,入海口淤塞,後來為了緩解淮河水患,不得不在淮安府境內修高家堰大壩,形成了洪澤湖。而這個洪澤湖因為不斷吞入淮河泥沙,已經變成了“懸湖”。一旦漫堤潰壩,淮、揚二府就會淪為澤國!

即便高家堰大壩不潰,也只能保住淮安府的淮南部分和揚州府,鳳陽、徐州和淮安府的淮北部分還是每隔兩三年就一淹!

代價之高,令人咂舌!

如果沒有北方的長期旱災......兩淮人民就自認倒黴吧!

可是大明北方一旦出現七年大旱,淮南、淮北的農田可就非常寶貴了。因為黃河、淮河都在這一帶匯合,所以這一帶即便降雨偏少,也是不缺水的,主要的問題還是黃淮氾濫。

如果能將黃淮分流,新開一條黃河入海河道。那麼淮河南北的幾千萬畝田地就能穩產增產了......哪怕一年增個一千萬石,在大災之年,也能活人幾百萬!

現在朱由檢已經不怕黃臺吉、李自成和張獻忠了——黃臺吉已經在他手底下敗了兩回,李自成已經是朱由檢的堂姐夫了,而張獻忠現在還在西安替大明朝帶孩子......這仨都不是問題了。但是長達七年的“崇禎大旱”還是一個巨大的危機!

從崇禎十年旱到崇禎十七年,而且災情遍及北直隸、山東、河南、陝西、陝西等地。在乾旱最嚴重的河南和陝西部分地區,許多土地都旱成沙漠了......縱覽史書,恐怕都很難能與之相比的天災了。

現在的朱由檢雖然比上輩子強了許多,有兵有將有地盤......但是他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度過這場大旱。

中原地區所缺的可不是幾百萬石,而是上萬萬石啊!

所以兩淮的糧食必須增產,陝西、北京的人口也必須儘可能的減少......一進一出之間,就是每年一兩千萬石的糧食啊!

朱由檢恨不得把北京城裡那幫不能打的都傳送去湖廣開荒種地......飯都要沒得吃了,還搞什麼工商業?

除了吃飯問題,北京還有一場大難——就是崇禎十四年、十五年的鼠疫!

這場鼠疫在很短的時間內就造成了北京二十萬人口死亡......雖然北京城還有幾十萬人,但是連年的旱災、饑荒、戰亂和這場大疫卻給倖存下來的人一種“末日將至”的絕望感覺,這種感覺對於明軍的士氣打擊極大。所以李自成才可以那麼輕易就打進北京城!

而要緩解這場鼠疫,根據朱由檢在南京當太上皇時掌握的醫學知識,好像只有多養貓咪、限制人口流動和避免人口過度聚集這三個辦法......所以北京城內的百萬人口,還是得儘可能的分流去南方。如果北京城內到時候只剩下20萬人,要防鼠疫就容易了。

所以這北京戶口就得做減法......

“萬歲爺,如果您覺著漕運米糧不夠,咱們可以開海運啊!”孫承宗背後的東林黨一直在推海運替漕,現在瞅著機會,趕緊推銷海運,“去歲由開中法籌集的薊遼糧餉,就是走海運北上的......成本低,運量大,途中的損耗也小。北京的百萬人口,一年最多消耗400萬石,交由海運,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啊!”

“陛下,臣附議,”工部尚書徐光啟也支援以海替漕,“西洋的紅毛國、佛朗機國、葡國等國的大海船都能縱橫10萬里來去......咱們即便從廣東運糧北上,也不過6000裡,只要肯下功夫,完全可以辦成的。而且咱們還可以利用以海替漕的機會,在沿海搞幾個海口,發展海貿,徵收關稅。”

“對,對,是要開海口的,”朱由檢連連點頭,“北直隸這裡可以開個天津口岸,山東開個登州,南直隸開淮安口岸,再開個上海口岸......就在徐閣老你老家那裡啊!浙江開寧波,福建開泉州,廣東開個廣州,一共七口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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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漕運也不需要再開了,南方的糧食一律海運北上......不僅要從上海、淮安起運,還要從廣東往北京運糧!”

朱由檢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官員們都吃了一驚。這步子也太大了吧?開七口不說,還要廢漕運,開海運,全面搞以海替漕,連個緩衝都沒有!

“陛下不可啊!”兵部尚書王在晉連聲提醒道,“漕運干係重大,沿漕各州縣靠漕吃漕之人何止百萬?就連朝廷的運糧軍也有十二萬之多......如果漕運廢弛,這百萬生民當如何活命?”

朱由檢扭頭看著王在晉:“運河不會全廢,只是淮河以北不在通航,這樣水部就能開挖黃河入海之道......淮河水患就能大大緩解!雖然沿漕生民和運糧軍會受點損失,但是相比收益,還是得足以償失。現在朕意已決,卿等不必再議!

如果有人要反......那朕當提帳前精兵,親往彈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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