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就是一個討人厭的東西,太白居內的那些酒客,見賈貴跟他們在一個大廳吃飯,唯恐賈貴像之前對付丁有財那樣對付他們,胡亂的吃了幾口驢肉,喝了幾口酒,便結賬離去。

整個太白居大廳,很快只剩下了坐在西北角的賈貴和坐在南北角的一個四十出頭,商人裝扮的中年人。

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被賈貴特意打量過,他給賈貴一種很是怪異的感覺。

這種怪異的感覺,並不來自於賈貴內心深處的自我感想,而是他對那位四十出頭中年人的感官體會。

賈貴的身份,是狗漢奸,還是帶槍的狗漢奸,缺德事情做多了的那種狗漢奸。

青城市,只要是老百姓,見到賈貴都會繞著走,唯獨這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在賈貴進入太白居之後,依舊不管不顧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彷彿賈貴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屁。

這個人很不尋常。

這是賈貴對這位四十出頭中年人的一個論定。

首先,他可以很肯定,這是一個自己從沒有見過的人,屬於生面孔。

一個從沒有見過的陌生人在太白居內吃驢肉,賈貴表示理解,可是見到自己這個狗漢奸還這麼鎮定自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吃著驢肉火燒,似乎就有些不應該了。

該不會是八路吧?

賈貴的腦海中,泛起了一個很是怪異的答案。

現在這個年月,只有八路或者游擊隊,見了他賈貴才會這麼鎮定自若,一般的老百姓見了賈貴,都害怕成了狗。

如果這個人真是八路和游擊隊的探子,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太白居?

該不會是衝著自己來的吧?

賈貴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要是對方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麼自己鬧不好就要吃這個子彈,當初鐵血鋤奸團要賈貴性命的一幕,賈貴至今還清晰的記在腦海中。

可是定了定神,賈貴又把這個想法給拋之腦後了。

說來也巧。

就是賈貴剛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的時候,文才端著一盤驢肉火燒,從後廚走了出來。

文才的出現,似乎解惑了賈貴心中的疑惑。

依著組織的慣例,文才既然接替秋生在太白君臥底,那麼肯定會有一個新的接頭人與文才來聯絡。

這個接頭人會是誰?

是之前與秋生接頭的那個小石頭?

還是另有其人?

不過觀現在這個態勢,好像還真的另有其人與文才接頭,因為時至今時,賈貴還沒有見到小石頭。

往常。

自己只要出現在太白居,小石頭就會出現,各種為秋生製造便利。

用牙齒咬了下嘴唇的賈貴,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那股子慌張,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驢肉,塞在嘴裡嚼了嚼,然後偷悄悄的支著耳朵,聽著文才與那位四十出頭中年人打招呼。

希望不會讓自己感到意外。

文才與那位四十出頭中年人的招呼聲,幾乎沒什麼有內涵的東西,無非就是你要的東西上來了,請您慢用,再然後那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一個勁的點頭誇讚驢肉好吃,反倒是一旁閒的沒事兒幹的丁有財,暗中幫了賈貴一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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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

也是丁有財好奇心太深,他見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相貌陌生,來太白居吃驢肉火燒的人,都是老顧客,雖然做不到面面俱到,但也能認個8九不離十,像四十出頭中年人,這種生面孔絕對是第一次來太白居。

出於好奇心的緣故,丁有財雙手合十的朝著那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打了聲招呼,“這位老闆,看著您挺面生的,您肯定是頭一次來我們太白居吧,不是我丁有財誇,我們太白居的驢肉火燒,在我們青城市當地可是一絕,昔年老佛爺西行的時候,專門路過青城市,點名要吃我們太白居的驢肉火燒!”

“這麼說這驢肉火燒還是御品?”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驚訝了一聲,然後朝著丁有財將自己的來歷講述了出來,“都說太白居丁掌櫃目光如炬,看人一看一個準,我真是服氣了!丁老闆,您在認人方面絕對是這個!”

四十出頭中年人,將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給豎了起來,誇讚丁有財目光精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讚揚這個驢肉火燒真的太好吃了。

“不愧是青城市一絕,這驢肉火燒的確好吃,不瞞丁老闆,我今天一方面是慕名而來,想要吃一吃這個青城市的一絕驢肉火燒,另一方面是想與丁老闆談點兒小生意!”

“談生意,我這小飯館的有什麼生意可談的?”丁有財無奈地吐槽了一下。

之前。

也就是鬼子沒來青城市之前,太白居的生意還不錯,但是鬼子佔了青城市之後,太白居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與之相反。

來太白居然吃白食的人,卻一天比一天多,像賈貴、黃德貴、白翻譯這些人,全都是光吃飯不給錢的主,生意不好做呀。

“丁老闆,你有所不知,我在你們斜對面開了一家專門賣這個油鹽醬醋茶的小雜貨店,您店裡不是賣這個驢肉火燒嗎?您要是需要這個醬油、鹽巴、茶葉、醋之類的東西,可以到我的小店購買,我到時候來您店裡吃驢肉火燒,這不就是生意嘛!”

新開的小店,還是專門賣油鹽醬醋茶的雜貨店,這家小店的對面就是太白居,而太白居裡面有剛剛來太白居臥底的大夥計文才,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點聯絡。

背對著中年人的賈貴,眯縫了下自己的眼睛,繼續支起耳朵,聽著丁有財與那位小雜貨店老闆之間的對話。

“您貴姓?”

“貴不敢當,鄙人姓林,因為排行老九,故很多人都喜歡管我叫做九叔!”

“九叔?”丁有財撇了撇嘴巴,這個名字夠可以的,簡直就是占人便宜。

與丁有財不一樣,賈貴腦海中頓時記住了這個名字。

九叔。

這一刻,豈止賈貴記住了這個名字,就連文才也記住了這個名字。

聽聞那個人自爆自己名字叫做九叔,文才整個人瞬間處在了一種懵逼的狀態當中。

他依稀記起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也是李向陽在文才臥底之前告訴給文才的,李向陽並不是文才直接上司聯絡人,文才有自己的單線聯絡人,這個單線聯絡人的代號叫做九叔。

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會不會就是那個與自己接頭的聯絡人?

一個詭異的想法,在文才腦海中浮現。

當然。

這僅僅是文才的疑慮,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文才的單線聯絡人,還需要文才進一步去確認,可不能光憑對方自稱九叔,文才就傻不拉嘰的將對方當做了自己的聯絡人,然後蠢不拉嘰的去進行聯絡,那樣會出大事情。

文才這樣想,賈貴也是這樣想的。

啪的一聲,賈貴將筷子擱在桌子上,巨大的聲音,也使得太白居內唯一的一個酒客,也就是那個自稱九叔的人,頓時錯愕了。

至於丁有財,見賈貴將筷子摔在桌子上,忙討好的朝著賈貴說了一聲軟話,“賈隊長,您這又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看著他有點兒面生?”賈貴的手,指向了那個自稱九叔的人。

說話的同時,賈貴也起身邁步走到了那個九叔的跟前,三角眼泛著疑惑的目光,打量著這個自稱九叔的人,將之前他跟丁有財說過的那句話,重複了出來,“我怎麼覺得你像8路啊?”

“哎喲喂!”丁有財道:“賈隊長,您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見到誰都是八路呀?這位是林老闆,熟人!”

丁有財也是急於打圓場,明明是不熟的人,他非要說熟人。

賈貴斜著眼睛,瞪了丁有財一眼,“丁有財,你是不是想死呀??”

“賈隊長,這人活得好好的,哪有想死的呀?”丁有財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你既然不是想死,那為什麼說他是熟人。”賈國的手指頭,在九叔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幾敲,“他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我賈貴可全都聽到了,他今天剛到青城市,在你斜對面開了一家小雜貨鋪,他今天是第一次在太白居吃驢肉火燒,他第一次來,你怎麼說他是你的熟人啊?丁有財,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一旦說了,鬧不好還得去太君的憲兵隊走一遭!要不是看在你今天請我吃驢肉火燒的份上,我才不會這麼提醒你!”

訓斥完丁有財之後,賈貴把目光轉到了九叔的身上,“你還說你不是八路,你要不是八路,你怎麼來青城市?”

“賈隊長?”九叔見賈貴為難自己,將這個手伸進了口袋裡。

他想將自己的良民證掏出來,讓賈貴看一看。

只不過賈貴誤會了九叔的這一番舉動,還以為九叔要掏槍,身體一晃,麻溜的躲在了丁有財的身後,嘴裡也在驚恐地說著軟話,“那個誰,你也別掏槍,我賈貴什麼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八路,我也不知道,你就算是八路,我賈貴也當你不是八路!”

說完。

賈貴還恬不知恥的笑了笑,“呵呵呵,都是誤會,大大的誤會,您吃您的火燒,我賈貴說我賈貴的廢話,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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