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率上來講,翻車幾乎是必然的事情,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馬大哥心中無比清楚這件事情。
他為的,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為什麼要脫離時間?
因為他沒有信心帶著這麼多人離開天坑。
沒錯,他手下是擁有了這麼多可以使用的助力,但是權利越大,責任越大。
馬大哥一想到他必須考慮到這麼多人的安全,必須為他們著想,必須想清楚每一處細節,不由得深感壓力山大。
肩膀上的責任實在是太重太重了,隨隨便便一個決定,便要付出數十人,乃至上百人的性命。
像是現在游擊戰,便是馬大哥感覺稍微放鬆一點的戰鬥方式。
至少,死亡的人數沒有正面交鋒時候那麼多,那麼迅速,他心裡好受一點。
馬大哥現在才明白,帶領如此眾多的人數,心裡的感覺是何等沉重。
現在想到青雲先生居然井然有序地帶領他們,帶領七千餘人走過了千山萬水,他頓時覺得肅然起敬。
太不容易了啊!
我沒有能力帶走這麼多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帶領大家拖延時間,一直等到青雲先生出現……
馬大哥心中暗念道。
青雲先生不知道去向了哪裡,但是他相信青雲先生一定會儘快趕回來的。
這才是他拖延時間的主要目的所在。
只不過,這些想法沒法跟眾人訴說,他只能儘量勸說大家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實在勸說不了的只能強硬命令之。
好在到現在為止,游擊戰進行得十分順利。
馬大哥不由地松了口氣。
“馬大哥!”
忽然間,有虛仙從後方趕了過來,神情焦急。
“出事了?”馬大哥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個。
“我們在後面發現了裂紋,但是這些裂紋明顯是剛剛形成的,青蛇君懷疑裂紋後面有妖怪埋伏,他讓我來問馬大哥,是否開啟缺口?”
裂紋是尋覓到可開啟缺口的重要線索,除非實在找不到裂紋,他們才會選擇強行耗費靈氣,擊穿洞壁。
“埋伏?”馬大哥不覺眉頭緊皺,重複了一遍。
“很有可能,我們的遊擊花招已經實現過很多次了,只要對方妖怪不傻,就能根據我們的行蹤確定我們要去的大概方位,然後安排妖怪埋伏……”
柳鳴嘆一口氣,“妖怪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只要稍微糾纏我們一會兒,便足夠等到支援抵達。”
馬大哥輕輕點頭,表示贊同,卻是沉吟不語。
接下來的決定就非常艱難了。
裂紋有埋伏的跡象,他們是破開始不破?
如果破,該如何面對埋伏?
如果不破,該如何面對正面追擊的妖怪?
這兩條路,哪一條更適合一點?
除了這兩條路,他們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數不清的疑問出現在馬大哥腦海當中,讓他頭有點暈。
冒險,還是……冒險?
兩條路實際上都是冒險,他能做的,就是準備付出冒險的代價。
柳鳴看著他,身邊十數名虛仙看著他,他看著自己,猶豫了很久很久。
直到正面的交戰聲近在咫尺之時,馬大哥才抬起頭來。
“通知青蛇君,讓那邊佯裝要打破裂紋,我們從正面突圍,所有人注意,能走多少是多少!”
馬大哥幹淨利落地命令道,絲毫不拖泥帶水。
實際上,他心中隱隱有些疼痛。
這個命令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死在這裡,並且他們一路上都攜帶著轉移的傷員是不可能再帶著了,必須放棄掉。
不然,如何從正面突圍?
這便是抉擇的代價。
或者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破開缺口轉移,這樣子就可以繼續攜帶傷員,然而要冒的風險便是踏入妖怪的埋伏當中,正面迎來更多的妖怪,同時下一步轉移便更加艱難……
遲早都是要從正面突圍的。
那就看看我的運起如何吧,馬大哥心中暗念。
“這個主意……也許不錯。”柳鳴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安排去了。
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是在賭博,無非是賭大還是賭小的區別,這樣子的重任,也只有首領人物才需要承擔。
至少,柳鳴他不敢去做。
確定了馬大哥的選擇,一眾虛仙立刻忙碌了起來,通知青蛇君, 放棄傷員……前前後後,逐漸向著正面轉移。
這是一個悲傷的過程,但是時間卻不允許眾人悲傷。
他們只能擦乾淨眼淚,咬牙上路。
青蛇君那邊的迴音迅速傳遞了過來:“馬大哥,青蛇君說,從訊息彙報過後五分鐘,他那邊便開始佯裝要破開缺口,請馬大哥千萬要抓住時機。”
佯裝是為了調動妖怪的兵力,盡量減少正面阻力,同時也意味著青蛇君那邊處於殿後的位置,同時還有妖怪反過來破開缺口夾擊他的風險。
這算是回應,也算是一種告別。
馬大哥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話,只是點點頭,邁步走向了前方。
前方,廝殺吼叫聲越來越近,黑暗下只有聲音和味道,只不過眾人已經習慣了血腥味,以至於除了血腥味什麼都聞不出來了。
柳鳴正在前方指揮戰鬥,安排中高階段虛仙輪流上前對抗。
“注意後退,不要引起對面妖怪的警覺,跟之前做的一樣的,其他人等待命令,到時候準備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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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大哥湊近,低聲問道:“這邊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能夠感受到妖怪的重視,恐怕就算是青蛇君那邊佯攻也減輕不了什麼壓力……”柳鳴嘆氣。
妖怪的數量,總是讓人絕望的一點。
粗粗估算,從戰鬥開始到現在為止,妖怪至少折損了將近五千名虛仙天妖水準的妖怪。
而人類,已經死傷了超過一千五百餘人。
這樣子的傷亡對於人類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更何況這一千五百餘人,大多數都是中高階段虛仙;
然而妖怪的折損,對於妖怪來說,只是剛剛有了痛楚的意思,損耗絕對不超過十分之一。
就算是青蛇君那邊佯裝得足夠真實,他們正面突圍會少面對多少妖怪?
一千、兩千?
還是一萬、兩萬?
類似的數目,想想都讓人感到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