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語眯起了眼睛，老天妖的神色跟忘失一樣，難以捉摸。
“人類，你有什麼話說？”
在陳魯公身上，忘語盟主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第一感覺便是這個人類並不好惹。
的確，他身後的若干人等，氣息都在一眾天妖之上，更別說陳魯公自己了。
如果戰鬥起來，這勝負生死難料。
“忘語盟主，我可以以我個人名義保證，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我們做的，我們只是偶爾經過，想跟沿途的妖盟打個招呼，所以才到了現場。”
陳魯公儘量擺出誠懇的姿態說道，“當我們到現場的時候，邱縣妖盟的妖怪便已經死光了，那只小狐狸還是我們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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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相信你們人類的鬼話？”
“我呸，你們一個個假仁假義，胡話連篇，先動手再說！”
“不要放過他們，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眾妖騷動起來，儘管陳魯公語氣坦誠，但並不能影響到妖怪對於人類的觀感。
就好像真仙存在於修仙者的口口先傳中，人類也存在於妖怪的言傳身教當中，年輕的妖怪便是從老妖怪教導裡得知人類的十惡不赦。
不過由於長時間遠離人類活動地界，妖怪實際上已經很久沒有跟人類切實打過交道了。
“人類，你也看到了，大家並不相信你。”
忘語並沒有阻攔眾妖發洩情緒的言語動作，只是淡淡說道，“你需要拿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不然的話，就算是魚死網破，我邱市妖盟也不願意跟人類妥協。”
“忘語盟主，各位妖兄，大家可以試想，如果我是兇手，那在行兇過後，我應該第一時間離開現場，為何還要停留下來？
如果我是兇手，那麼殺光邱縣妖盟的妖怪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這塊地方遠離人類都市，我千里迢迢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嚐嚐屠殺的樂趣嗎？
如果我是兇手，那麼我為何要主動到邱市妖盟這邊來如實相告？我難道不能選擇逃離，或者反抗嗎？
請各位一定要仔細想一想，不要被情緒所矇蔽，我等實在沒有和妖怪作對的想法啊！”
陳魯公說道。
他已經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了這麼若幹條理由，只為了能夠讓眾妖的情緒緩和下來。
忘語盟主沉默。
忘失老天妖像是看出了什麼，攔住了眾妖沸騰的喧鬧，說道：“人類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我聽說，他們是要往東南妖大那邊去的。”
“東南妖大？你要往東南妖大去做什麼？”忘語立刻警覺了起來。
“我們一行人不過是先頭部隊，為了和沿途的妖盟打好招呼，大部隊還在後面，是人類修仙者的代表，打算和妖怪開啟和平友好的談判程序，從此和睦友善相處，再無爭端。”陳魯公語氣認真，眼神裡是十分的誠意。
講道理，陳聖堂已經很久都沒有這般放低姿態說話了。
從他成為聖堂之主開始，便只有別人對他低頭，而沒有他對別人俯首的時候。
即便是青雲先生，陳魯公也沒有如此做作過。
這個時候，陳魯公只能慶幸，幸虧自己在臨來前成就了真仙，不然按照以往六氣虛仙的境界，這樣子說話還真沒什麼底氣。
六氣虛仙跟二氣虛仙的差距，可沒那麼大，是數量完全可以彌補的差距。
但真仙修為在身，即便是擺低了姿態，陳魯公也不覺得恥辱。
儘管身後聖堂弟子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被他強壓下了。
要是陳方，陳太華等人在這裡，恐怕早就跳起來表示不滿了。
聽聞陳魯公包含誠意的話語，嘈雜聲一時間壓低下來，眾妖面面相覷。
人類修仙者居然想要和妖怪和談？
這又是哪一門破天荒的事情？
為什麼呢？
忘語險些被這個訊息震分了神，瞪旁邊忘失老天妖一眼，意思是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忘失老天妖翻了一個白眼，意思是現在說難道晚了嗎？
“為什麼人類修仙者會想和妖怪和談？我怎麼覺得這麼不現實呢？”
眾妖相互望著，沒有敢開口的，盟主忘語還是率先問道，滿是疑惑。
“人類和妖怪已經敵對已久了，也該是雙方坐下來開啟和談的時刻了，難道不是嗎？”
陳魯公一看有戲，繼續誠懇道，“難道妖怪就只能在這種深山老林裡窩著，人類就可以在大號的都市中生存？
難道妖怪就不能享受更好的修練環境，跟人類和睦相處？
難道人類就不能夠和妖怪和平交流交易，雙方共同進步？
時代是會改變的，我等只是認為人類和妖怪敵對的時代該結束了，僅此而已。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便是人類的先頭部隊，冒險前來和東南妖大談判，就是希望能做整個國度人類和妖怪的表率！”
說到最後，陳魯公自己都忍不住慷慨激昂了起來。
這件事情，做起來的確有衝勁，一想到這件事情是前無古人，甚至是後無來者的存在，連陳聖堂這般的人物都不禁激動。
這件事情如果達成，必定能夠名留青史，即便是千百年後的修仙者，依舊會銘記這時候發生的一切！
修仙者除了追求長生，剩下的也只有追求名望了。
財富、伴侶這些東西都已經失去了該有的意義，而強大的實力不過是實現上述兩者的條件和過程，而不是根本目的。
眾妖情不自禁騷動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喧囂聲小了許多，多數妖怪在竊竊私語，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陳魯公。
“請盟主試想，我們是抱著這樣子偉大的目的前來，怎麼可能會做出殺戮妖怪這種事情？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我等不願意發生衝突，甘願束手就擒到此，便是為了解釋這件事情，請各位妖兄酌情考慮。”
陳魯公向著四面團團一鞠躬。
即便是再激進衝動的妖怪，面對如此真誠的陳魯公都沒有話說了。
人家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妖怪們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低調謹慎的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