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蘇蘇來說，她在略帶迷茫地睜開雙眼後，第一時間是慶幸自己活下來了。
誰也不知道，作為一個低階段虛仙，是如何在自己的人格主場隱忍負重，低調前行，躲避殺戮，隱藏殺意，到了最後拼死一戰，血流滿身，付出了一切，最終她贏得了屬於自己的勝利。
在最後時刻，陳蘇蘇幾乎喜極而泣。
幾乎是片刻之間，她便睜開眼睛，回到了現實中。
我成就真仙了……
她滿腦子都盤旋著這個念頭。
成就真仙的第一感覺，便是對於力量的把持感，彷彿天地間的靈氣都在她手中似的，從未用過的如此強大，遠超自己人格主場中的實力！
還來不及興奮，緊接著的便是接踵而至的記憶。
當透過試練，成就真仙之後，上千場人格場的記憶會盡數迴歸到那人的腦海中，像是電影快速跳過的畫面，一幅幅，一幕幕，讓人再次體驗。
失敗者自然不需要再經歷一次噩夢，但成功者必須如此。
陳蘇蘇，當然只成功了一場。
這成功的人格主場，都尚且如此艱辛，更別說其它不是自己的人格主場了。
弱小的女人，像是風暴裡的一葉扁舟，隨著大海的驚濤駭浪上下翻滾，女人情不自禁閉上雙眼，痛苦得眉頭緊皺。
在那些失敗的人格場，她唯一的用途便是當做無上一貫教的炮灰。
跟赫連家族拼命，死在赫連升榮手下；
跟聖堂弟子拼命，陳魯公為了護住她，一同共赴黃泉；
跟青雲拼命，青雲看都不看她一眼，閃身瞬間，她便死於非命；
跟海州市其它勢力下屬拼命，最終成就教主猛人的踏腳石……
爆炸般的記憶畫面湧入陳蘇蘇的腦袋裡，讓她頭痛欲裂，彷彿整個人都像是氣球似的膨脹開來，砰的一聲化作碎片。
她不由自主跌坐在地，運氣了靈氣護住心神穩定。
陳良見狀不由得忘卻收起眼淚，焦躁得想要衝進來，卻被陳太華死死拽住：“你瘋了，敢闖斬虛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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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先生，我大姐怎麼樣了？她是不是出問題了？”陳良顧不得尊敬，連聲問道。
楚天剛剛轉過身，想著用什麼辦法先躲過這一段時間，卻聽到陳良問話，無奈扭頭瞥了一眼。
“她沒事，這是成就真仙的必經之路。”
任何人在進入斬虛之陣後都會有一絲僥倖：我能否撿個漏子，成為真仙？
或多或少，在各個人格場裡，所有人都變得大膽放肆起來，沒有平常的小心謹慎，但同時，慾望和掙扎帶來了痛苦，帶來了折磨。
這些記憶在人格場內不會連通，那時候還沒什麼，但成就真仙出來後，這便是一段不得不承受的痛苦之旅。
楚天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
至於安雪君，她就沒那麼多慾望和企圖。
女孩一心只跟隨著青雲先生，從來不會去奢求更多的東西，目標單純，自然每場的經歷都非常相似單一。
要麼跟隨青雲先生戰死，要麼跟隨青雲先生自盡。
不得不說，這便是有信仰的好處。
什麼都不需要考慮，什麼都不需要籌謀，只需要相信。
對於失敗者反而沒什麼，他們大都忘記了這段記憶和情感，除了失落和失敗感再無其它，反而是一種解脫。
陳蘇蘇盤坐在地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可以想見她在人格場內遭受了多麼大的苦楚。
但這一切都是應當的。
以低階段虛仙之身，能夠在上千人虎視眈眈下奪得魁首，這可不是說笑聊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必須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
由此可見，陳家大姐還是有點底蘊的，配得上陳魯公叫一聲大家。
楚天觀察片刻，目光不由得落在陳良身上，想必這個三弟也有著不同尋常的稟賦吧，只是還沒能挖掘出來。
咔嚓！
又是一聲脆響。
入口外的聖堂弟子都已經習慣得差不多了，投過去目光。
“是七寶山的裴莊！”有弟子叫了一聲，
楚天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只有動靜，卻沒有氣息出現。
這說明什麼？
說明裴莊所有的人格場都失敗了，包括自己的人格主場。
但竟然沒有一場主動臣服過，寧可被人斬虛，也不願意合虛。
太過倔強，太過固執，勝負心過重的人，別說透過斬虛之陣，連活過斬虛之陣都是一個大問題。
裴莊的雕像裂紋處處，如蛛網密佈，但卻沒有絲毫氣息流露，彷彿就只成為了一個空殼子。
雕像目視前方，眼神空虛，黯淡無比。
意識到和前三人情況不同的聖堂弟子，這才算是明白過來，紛紛沉默。
能夠透過斬虛之陣是一種幸運，不用進斬虛之陣，只憑藉自己力量修練豈不是更重要的一種幸運？
咔嚓，咔嚓，咔嚓！
彷彿裴莊的出現是一聲預告，隨後便響起了不知道多少聲碎裂聲響。
一時間廣場公園裡像是變成了熱鬧的集市，又或者是收割的麥田。
不過這麥田裡，成長出來的大部分都是空麥穗。
絕大多數雕像都碎裂開來，即便沒有徹底報廢倒地，但也意味著這個人在人格場裡失敗了，死亡了，他的人格永遠被困在了斬虛之陣中。
少部分雕像破碎，帶來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修仙者，但他們的氣息卻依然停滯在虛仙境界，甚至還有所退步。
只有極少數極少數雕像，才擁有噴薄而出強橫氣息，壓得平地區間的虛仙喘不過氣來。
聖堂弟子剛開始還有精力關注每一尊破碎的雕像，但到最後就只能留心氣息提升的雕像了。
他們起初還有些期待嚮往，但越看心中便越發冷冽。
這些人，可都是虛仙境界，都是海州市修仙者的中流砥柱啊！
大部分人是各個勢力帶來的下屬弟子，而少部分人就是各個勢力的重要首腦！
但是，通通都沒有了。
能活下來的都是少數！
這對於海州市修仙者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吧！
要不是最終成就出來的真仙，多少可以彌補這點，這一次打擊就足夠讓海州市淪落到二流修仙都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