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在賣力地趕路。
不得不趕路。
青雲先生要求，他和一些妖怪要趕上前方的人類部隊，方便行事。
至於是行什麼事，惡龍不知曉，也不敢問，只顧悶頭前行。
後邊對於人類的追趕，部分天妖首領就可以完成，並不需要惡龍親自指揮。
在青雲親口許諾會完成約定後，惡龍也不擔心天妖們會反水,相比較於約定帶來的誘惑，區區為人類服務的辛苦和屈辱都不算是什麼。
就算是向人類投降又如何？
反正妖怪已經被人類壓制了百年千年，再被壓制百年千年又如何？
只要妖怪能夠突破那道桎梏……
惡龍一邊拼命趕路，一邊想著。
“惡龍大人，你說人類最終會如何怎麼對妖怪？”
旁邊一隻上妖小心翼翼地問道。
“少廢……”
惡龍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但隨即就想到自己現在幾乎相當於死刑犯的身份，心情緊跟著便沉重起來，最後一個字便沒法說出口。
上妖偷覷著他的臉色，又是困惑，又是不安。
“很多事情都沒法說的，但畢竟是妖怪主動偷襲的人類，不管人類有什麼過激反應都是正常情況，妖怪只要能夠忍耐住，只要能夠等到青雲履行出承諾，那麼將來遲早都會有翻身一天的。”
惡龍換了一個口吻，說了長長一段話，心情竟是有些悲愴。
他很少對手下妖怪長篇大論，沒想到願意長篇大論的時候，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我是註定要死的。
惡龍心想，只希望在臨死前，能夠知曉妖怪的結果，還有那道桎梏的秘密。
但如果沒法知曉……那就算了吧！
“惡龍大人……”上妖偷偷叫了一聲，把惡龍從思索中叫醒。
“我們趕到哪裡了？”
惡龍立馬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我們……”上妖手忙腳亂，左看右看，觀察周圍的環境，“大約翻過了兩座山樑，四條山澗，前進了大約一百五十裡。”
荒郊野外，並沒有實際的地標，妖怪更加不清楚人類對地方的命名，只能夠憑藉大約的地形進行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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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妖怪對自然環境的認識不是人類能夠比擬的，哪怕是這麼簡略的敘說，惡龍都已經大約模擬出了自己所在方位，以及跟前方人類部隊的距離。
“如果把人類部隊的速度看作比後方要快上一等，那麼他們差不多在我們前方山腳下的位置，再過十幾分鍾就趕到了，抓緊時間，別惹惱了青雲。”
惡龍吩咐一聲，隨即加快了腳步。
以他妖身的身形，還不如變身人形趕路得快。
當然，坐著上妖趕路也是一個辦法，但那就顯得太過囂張了。
即便是知道青雲不在附近，惡龍也不願意這麼做,自己都是個將死之人了，還在乎趕最後一段路嗎？
“惡龍大人，需要跟周圍妖怪聯絡嗎？”上妖問道。
“廢話！”
惡龍終於是忍不住，但很快就收斂了口氣，低下聲音道，“這還用說，肯定要通知！”
“讓它們等我們，還是？”上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能去找青雲的就去找青雲，聽從安排，說不準就有什麼事情，我們速度不是很快，不必等我們一起！”惡龍迅速說道。
他喘了一口氣，加快步伐，而身邊的上妖則是自然落在了後邊，開始通知遠方的妖怪。
天妖從四面八方而來，並沒有完全聚集，還有部分妖怪在各個地方收攏上妖；
並且，這邊已經遠離了東南大天坑，開始出現地方妖盟，它們也需要得到通知。
惡龍的速度即便是再快，也無法跟擅長陸地奔走的妖怪速度相比，趕路到現在，太陽都快要下山了，估計已經有妖怪抵達青雲那邊，等候聽令了。
妖怪遠端傳遞信息，全靠氣味，只有少部分妖怪可以依靠銳利的視覺，和特殊的磁場回聲等。
但氣味始終是主要的情報手段。
光靠一個上妖不行，惡龍藉著風把自己的氣味播散到了四方，通知各個地方妖盟，天妖抵達的訊息。
再趕一段路程，惡龍已經嗅到了遠方妖怪的反饋氣味，腳步不由得一停。
氣味傳遞的資訊是：青雲和人類部隊比他想象的位置要近一些，差不多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已經有少部分妖怪抵達前方樹林外，只是不敢進去。
笨蛋，青雲是真仙之身，早就知道你們到了，進不進去都是一樣的。
惡龍忍不住腹誹，要換做是從前他早就斥罵出聲來了，但是現在就只能嘀咕兩句，收斂脾性。
這大概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妖之將死，其思也哀吧！
再行數十步，惡龍放緩速度，躡手躡腳地靠近了前方樹林。
已經有妖怪注意到他的到來，慌忙前來行禮,儘管惡龍做出了許多錯事，儘管妖怪被惡龍陷入了相當悲慘的境地，但是依然很多妖怪視惡龍為唯一的首領。
惡龍對此五味陳雜，但還是悄聲問道：“裡面情況怎麼樣？”
妖怪們對視一眼：“青雲好像在裡面演講，我們聽了半懂半不懂的……”
惡龍環視一週，發現一隻天妖都沒有，怪不得聽不懂青雲講話。
“算了，你們都退後一點，免得衝撞了青雲先生，在後面候著，有天妖過來就通知我，小聲點！”
惡龍習慣性呵斥了一句，心中便抽自己一個嘴巴，跟著才將注意力放在樹林裡頭。
憑妖怪的聽覺，說實話，哪怕不用專心細聽，都能夠聽得八九不離十,青雲也沒有故意降低自己的嗓門，任憑聲音在樹林內外迴盪。
“現在，說說我的第四種方案。”
“第四種方案？什麼東西？”惡龍心想。
“第四種方案非常簡單，就是採取完全的友好和善的態度，跟妖怪談判，和解，相互交流，攜手發展。”
就這一句話，就讓惡龍愣住了。
這是……青雲是在講對妖怪採取的措施方案？
下意識，惡龍朝森林走了兩步，想要聽得更加仔細些。
做夢他都想要知道，死他都想要知道，妖怪即將承受的命運會是什麼！
現在他只懊惱，自己來的還是太慢太慢，前三種方案沒機會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