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子猛然揪住了那真仙的衣袖。
“‘他’怎麼了？死了？”
他的神色有些驚慌，有些恐懼，有些不知所措，而正是因為這些情緒，所以他難以置信。
“他”可是雲國的頂樑柱，是真仙們的心理支撐，哪一次天劫大天劫沒有“他”的出現？
這麼多天劫和大天劫都安穩度過去，怎麼可能“他”會翻車翻在下界裡頭？
正平子拒絕相信這個訊息。
然而那名真仙黯然說道：“‘他’離開了我們，的確沒錯……”
即便是再不可思議，真仙們也陸續接受了這個事實。
生死無常，即便是長生不老的真仙也很難斷定自己是否真的會永遠活下去。
實際上，活的時間越長，遭遇死亡風險的可能性就越多，反而繼續活下去的機率會越小。
連“他”也不例外。
連“他”也逃脫不過死亡的結局。
真仙們剛開始比正平子還要不可思議，但陸續還是接受了這一點。
畢竟他們是真仙。
正平子聞言愣住了。
“他”真的死了。
這個雲國真仙心中的頂樑柱真的死了。
一股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衝擊著正平子的心靈，讓他一時間都難以控制奔湧的情緒，真氣散溢不止。
連“他”都死了，這個天地還有什麼公道慈悲可言？
“是誰，是誰，是誰殺死了‘他’？”
這個想法猛然襲上心頭，正平子陡然揪住了那真仙的衣領，大聲喝問道。
原本圍觀前方爭吵的真仙們紛紛回頭。
不過，他們像是早就預料到似的，僅僅看了一兩眼，便再度轉過頭去，平靜得像是一群殭屍。
這種訊息，在剛開始聽到的時候的確很難接受，但是……
他們是真仙。
真仙長生不老，但真仙習慣於見證死亡。
凡人不能接受親人死亡的訊息，因為凡人多半是因為意外和突發疾病。
真仙之所以能夠平靜接受，是因為他們對死亡這件事情司空見慣。
每一個真仙都要死的，要不是死在天劫上，要麼就是死在天劫上。
天劫的降臨不可預測，但是天劫早晚都會降臨。
這三百年來，雲國沒有一個真仙能透過第十次天劫，飛昇天仙，換句話說，他們在第十劫來臨之前，便會死去。
“他”會是意外嗎？
很多真仙都期待著這一點，所以才願意如此支援“他”。
然而，“他”也無法例外。
“冷靜點正平子，‘他’是主動犧牲的，沒有人殺‘他’……”真仙放下高歌子，皺眉勸慰道。
“他”死了，為了洞開太虛境而死，為了整個雲國的前途而死。
這樣子的死法，還是很符合眾人對於“他”的期待的。
總好過死在天劫和大天劫之下吧！
聽到這個訊息，正平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力量，手腳一軟，坐倒在地。
他的雙眼，有些無神，視線在毫無目的的遊蕩。
終於在這一刻，他明白了青雲話裡的含義：你需要回去看看，看看再做決定。
原來是這樣子！
他口中喃喃自語。
旁邊的考察團真仙沒聽清楚，疑惑道：“你說什麼？”
遠方，成化子的聲音遙遙傳來。
“我的意見正好跟你相反，太虛境雖然已經洞開，但可不是透過遠古獻祭開啟的，貿然進入必定有風險，我們理應趕回雲國，向其他上位者彙報，這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聲音鏗鏘有力，充斥著對江澈子的不屑。
圍觀的很多真仙頻頻點頭，認可了這個決定。
江澈子臉色鐵青，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被眾人看不起，無論說什麼都會矮成化子兩分，但就這樣子束手就縛，他不甘心！
眼睛咕嚕轉一圈，江澈子心中便拿定了注意。
“成化子，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倒是要問一問你了，你之前派出去的人呢？怎麼就回來了你考察團的兩個人，我的人呢？”
一邊質問著，江澈子朝前進逼一步。
成化子聞言一愕。
在“他”降臨之前，他的確做過安排，妖怪那邊派去了五名妖怪，人類修仙者那邊派去了十名妖怪，另外兩人則是派去阻攔陳魯公，剩下的二十多人則是全力尋找青雲的下落。
這樣子的安排，不管怎麼想，都是沒有問題的。
但那是事前。
事後，到目前為止，就只回來了剛才的正平子和高歌子兩人，雖然成化子沒有投過去目光，但是稍微感知一下便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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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五人和人類十人，都沒有回來，甚至感知不到一點氣息。
就彷彿他們已經離開了東南大天坑似的。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有事，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死了？
都死了？
真仙們也意識到這一點，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私語間，疑竇頓生。
那可是十五名真仙啊，足足十五名三四劫的真仙啊，什麼力量能夠剿滅這兩股真仙？
成化子尚在思考，江澈子已經是再度進逼一步，冷笑著說道：“在這個世界裡，除了真仙，還有誰能擊殺真仙？成化子，你說呢？”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驚住了。
江澈子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在指責是成化子故意安排人手襲殺真仙的嗎？
當然，身在眾人身後的正平子更是一個激靈，從渾渾噩噩中驚醒。
他看向了前方，目光憂慮。
雖然他不清楚人類十人那邊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妖怪這邊五人，是他和高歌子處理掉的。
具體的過程，比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原本他以為自己說服了那兩人，一齊投誠青雲，結果沒想到，他倆在中途就暴起突襲，重創了高歌子，輕傷了他。
然後……然後他和高歌子還活著，那兩人已經死了。
妖怪方向派過去的五名真仙，通通死在他和高歌子手下，一個不落。
聽到江澈子提到這件事情，正平子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要是讓真仙們知道他背叛的事情，下場想都不用想，肯定萬分悽慘。
成化子第一個就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