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道早就知道胡非不是邁巴赫車主,不是他看不起胡非認為他一個律師買不起300萬的豪車,而是幾個細節出賣了胡非。

胡非下車時,忘了關車窗,回身關車窗,至少關了三次沒有關好。鎖車時,低頭看了好幾眼車鑰匙才鎖上。又用手拉車門,車門開了,他又鎖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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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胡非對邁巴赫很是陌生。

如果是新買的新車還在適應期也說得過去,但從輪胎的磨損程度以及漆面光澤度來看,明顯邁巴赫有四五年的車齡了。

細節加上身份的對應,鄭道斷定胡非所開的邁巴赫應該是他的委託人所有,不是杜若就是杜天冬,卻沒想到,竟然是盧非同!

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

“李叔怎麼就差點死盧尋常手裡了?”何小羽心中的巨石放下,開心了起來,“我怎麼不相信你的話呢,二別,你從小到大說瞎話從來不眨眼,張口就來。”

李別是有說大話的毛病,鄭道卻相信他剛才的話不是假話。

“都是以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了,不提也罷。”李別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先讓道哥說說孩子事情的來龍去脈,讓我好好替他分析分析,到底該怎麼過關。世界上沒有能難倒我的事情,我比誰都懂男女的恩恩愛愛的事情,我比誰都懂陰謀陽謀,你們等著瞧,一個超級神探正在你們面前冉冉升起……”

“閉嘴!你真煩人,話太多。”何小羽踢了李別一腳,“聽鄭道說,不愛聽你說話。”

鄭道將事情的經過簡單一說,省略了應該省略的部分,也隱藏了他和何不悟達成的共識。

李別和滕哲聽得目瞪口呆!

何小羽還好,沒太多震驚的表示,她畢竟在二樓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了。

“我覺得小羽說得對,道哥既然清楚不是自己的孩子,還要接手,肯定不是為了貪財,是為了真相和正義。不過呢,在揭露了真相伸張了正義之後,還有一些意外的收穫,比如20%的天冬集團的股份和2000萬的現金,也算是辛苦付出之後應得的小小回報,對吧?”李別伸手做了一個點錢的動作,“到時兄弟們一起樂呵樂呵,下館子去酒吧,都得是道哥請客了。”

滕哲卻憂心忡忡:“李別,你想得太簡單了,這事兒……怕是有大麻煩。”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有我們兄弟幾個挺道哥,他能有什麼麻煩?”李別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送上門的孩子不要白不要!天上掉下來的股份和錢不要更白不要!不偷不搶不犯法,是正當所得。”

何小羽見鄭道只顧吃東西,急了:“鄭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快說呀。急死人了都。”

“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不是?”鄭道慢條斯理地又吃了一口,放下筷子,“天冬集團肯定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人體得病,輕症可以自愈。中症需要吃藥,藉助外力。重症則需要輔助儀器,比如呼吸機、輸血、手術等,需要強大的外部力量才能恢復人體機能。”

“天冬集團的內部機能出現了重大失衡,嚴重到了必須藉助強大的外力才能解決的程度,所以,他們送來一對孩子,是想尋找突破口。”鄭道微有凝重之色,“我要麼是他們的藥引子,要麼是君藥。如果不是老爸突然失蹤,我寧願相信他們找我是病急亂投醫。但現在看來,他們是精準定位。”

“什麼是君藥?”滕哲圓臉小眼,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很有喜感。

“《神農本草經》說,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下藥一百二十種為佐使,主治病。用藥須合君臣佐使……君藥就是主藥,是救命之藥。”鄭道揉了揉額頭,“突然成為了大名鼎鼎的天冬集團的救命藥,我是該慶幸呢還是該瑟瑟發抖?”

“別裝了道哥,誰不知道你有一個外號叫鄭無畏嗎?”李別兩根手指捏住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明白了,兩個孩子送過來,是投石問路,是籌碼。道哥既然接招了,肯定想好了接下來怎麼還手對吧?要不要先聽聽我的意見?”

“道哥還有一個外號叫鄭謹慎。”滕哲笑著補充。

“聽,正需要你拋磚引玉。”何小羽敲了李別的腦袋一下,“正經說話,別裝,腿別抖。”

李別不理何小羽的要求,繼續抖腿:“股份還沒有變更,款也沒打,杜家肯定還有後手。這事兒,多半是杜天冬默許,杜若肯定不樂意,原本該給自己20%的股份給了外人,擱誰誰也會心疼!他接下來肯定有動作,估計會上門找你的麻煩,威逼利誘勸你放棄。根據我老人家算無遺漏的判斷,不用多久,杜天冬也會親自出面和你聊聊,畢竟,你們因為兩個孩子而成為了一家人。”

滕哲靦腆地笑了笑:“我的看法是這事兒太大了,我們恐怕扛不住。趕緊去做一個親子鑑定,然後拿著鑑定書告訴他們弄錯了,孩子不是道哥的,事兒就結了。要不萬一出了什麼岔子,道哥能當藥引子、君藥,我們都得成為藥渣。”

“小羽怎麼想?”鄭道雙手抱在胸前,依然是一副自得的表情。

“你怎麼決定,我就怎麼支援你。我懶得想那麼多,反正你不管怎麼做,都有你的道理。”何小羽揚了揚拳頭,“李別、滕哲,你們誰不聽話,就得吃我的拳頭。”

“如果不是病入膏肓,天冬集團也不會這麼大膽出新地用藥……”鄭道心裡清楚,對方既然捨得送一對孩子過來,必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且兩個孩子也確實有病在身,需要醫治,就算他不接招,對手肯定還有後手。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他一向不喜歡被別人掌控節奏。更不用說,他嚴重懷疑此事和老爸的失蹤有關聯。

雖然在許多事情上深受老爸的影響,包括在醫術上也受益於老爸的真傳,但鄭道並不認可老爸的處世態度,太消極也太逃避。有些事情不是說逃避了就不會發生,世界上只有兩件事情可以不勞而獲——衰老和死亡。

鄭道喜歡主動出擊,喜歡掌控節奏。只是以前在老爸的父權壓制下,他沒有機會施展自己。

還有一點,鄭道察覺到孩子有隱疾後,就決定要治好他們。他們這麼小,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能讓疾病剝奪了他們的快樂甚至是生命。

天冬集團內部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鄭道不得而知。近年來,天冬集團每況愈下,市值已經從頂峰時縮水了一半以上。作為一家擁有數家私人醫院、酒店、製藥廠以及數家中藥種植基地、數個中藥品牌的大型集團公司,天冬集團曾經一度輝煌,杜天冬也有過數年高居首富之位的高光時刻。

只是後來不知從何時起,天冬集團排位逐年下滑,不但讓出了首位的寶座,現在已經滑落到了第三階梯,處在山腰的高度。儘管距離山腳下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仰望曾經的頂峰,也是可望而不及的遙遠了。

集團公司再大,本質上和一個人沒有區別,會有生老病死階段,現在的天冬集團,應該是在重病階段。

實際上以天冬集團成立的時間推算,還是一家年輕的企業,對應人的年齡,正是壯年。但人類英年早逝的也有不少,老死只是死亡的一個選項之一。

鄭道並不認為他有足夠的本事可以讓重病的天冬集團起死回生,對方送子上門,多半還是衝老爸而來。他只是膽大和勇敢,但不是狂妄和無知。

鄭道起身去洗了一把臉,回來後清爽了許多:“《傷寒論》說,此為表,此為裡,此為津液虛……是說人體排病的渠道主要是兩個,要麼從體表周身毛孔排,皮膚是人體最大的排毒器官。要麼從裡,也就是從消化道排。如果兩者排毒都無效時,只能得動大手術才行。對天冬集團來說,我就是他們的手術刀,但不是執刀人。”

何小羽立即明白了什麼:“他們的目標其實是鄭叔?怪不得你要接招,如果鄭叔的失蹤真和他們有關,你接招就對了。不過你為什麼不早早和我說清楚,你嚇死我了。”

“你被當刀使了,道哥?你明知道還上當,等於是非要跳坑,服你。”滕哲豎起了大拇指,“富貴險中求,跟著道哥吃肉。”

鄭道摸了摸臉:“沒辦法,人帥魅力擋不住……”他不等何小羽有所因嫌棄而打人的動作,就又自動收斂了笑容,“每個人都有病,你有我有全都有,或重或輕而已。得承認,杜天冬的出手也很犀利,他對症下藥,開出的兩劑方子完全可以根治我的病,所以他大機率猜到我會接手。”

“你除了太帥之外沒別的毛病呀?”李別擠眉弄眼地笑了笑,明是馬屁實是嘲諷。

鄭道沒理他,何小羽毫不遲疑地踢了李別一腳。

鄭道坐直了身子:“藥方分兩種,一為時方,一為經方,時方和經方的區別就不給你們解釋了,說了你們也不懂。你們可以這麼理解,我有兩樣病,一是單身病,一是窮病。孩子是時方,治我單身病。股份和現金是經方,治我窮病。”

“這兩種病我也有,怎麼沒人送我藥方?”滕哲搖了搖頭,“同人不同命。”

“說明你連當刀的資格都沒有,明白?”李別正色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警察的威嚴,“認清形勢,放棄幻想,放低身段,甘願做槍。”

“懂!做道哥的槍沒問題,你的槍就算了。”滕哲忽然緊張了幾分,“道哥繼續。”

“有藥能醫龍虎病,無方可治眾生痴,世間之人,都有痴病,或是情痴,或是武痴,或是藝痴,或是事痴,都是心理上的問題。”鄭道看了看幾人,“李別算是武痴,執著於武力制服壞人。滕哲是藝痴,執著是某一項技能想要做到極致。小羽是情痴……我是事痴,執著是事情的結果,所以杜天冬的兩個藥方,雙管齊下,正好對症我的痴病。”

“這麼說,你是被杜天冬設計了?”李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行,我去找杜天冬好好聊聊,敢算計道哥,不能讓他好過。”

“不能這麼說,事情和病情一樣,得辯證地看待。”鄭道雙手放在腦後,抬頭望了望天空,“杜天冬或許是有算計我的因素,但我現在是他的手術刀,對他來說,也是拿住了他的命門。現在我和他,是互為表裡互為制約。”

“杜天冬的病……不,天冬集團的病,還能治嗎?”何小羽關心的是孩子,“孩子到底有什麼病?你有把握治好嗎?”

“《黃帝內經》上說——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鄭道搖了搖頭,神情有幾分沮喪,“天冬集團的病,不知道病源在哪裡病根是什麼,而且可能太晚了,不好治,以我的能力,就算把準了脈也未必治得了。”

“不過兩個孩子的病,應該是亡羊補牢猶未晚也。”鄭道神情一凜,十分認真地說道,“你們三個人,幫我做三件事情。”

何小羽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一直以來,四人組都是以鄭道為中心,他早就是團隊的精神領袖和支柱。

“李別,你幫我查清杜葳蕤死因的真相,我懷疑她沒死。小羽,你去做一個親子鑑定……我知道你早就準備好了,別讓李別幫你,你去就行,我支援你。李別,把頭髮還給小羽。”

何小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一笑:“我不是懷疑你什麼,是想替你洗清嫌疑。”伸手接過李別遞過來的裝在塑料袋中的頭髮,“遵命!馬上照辦!”

“還有你,滕哲……”鄭道拍了拍滕哲的肩膀,“你的任務最艱鉅!你負責打聽訊息,瞭解瞭解盧非同和杜若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在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合作。”

滕哲緊繃的表情慢慢舒緩開來,變成了一副既有喜感又有幾分得瑟的賤笑:“打聽訊息窺探別人隱私,這事兒……我最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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