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狼的故事,方戟心裡也算是有了些數。大致能瞭解到白狼與老鬼的故事。

白狼生活的地方,基本住著的是蠻荒人以及以往遺留下來的“大楚”子民。

事實上,這些大楚子民雖然和大魏人同宗同源,但是基本上不認可大魏的地位。就是大楚亡國了,還是繼續以大楚人自居。

而確實也是這般。大魏在開國之時,也是打著攘除姦凶的口號。也是後來趙家軍在對外打出了精氣神,才讓人逐漸認可了大魏的地位。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官方層面上,大魏宣傳自己是大楚的延續。而實際表現來看,這大魏的表現確實是打出了前朝大楚近三四百年沒打出的統治力。

土地還是那個土地,但是有個強國作為依靠自然是多了份認同感。

最關鍵的是,原先的大楚人內心裡就是崇武的。

不為別的,當年大楚的開國皇帝可是楚霸王。

對此方戟也是有些奇怪。按理說他找到了這一世與上一世的分界點:那便是楚漢爭霸大楚取得了勝利。

但其實方戟還是發現了不同,就是遠在楚之前的歷史也相當的不同。

方戟倒不是正經學歷史的,發現不了這些違和感。但是他以自己的“專業”角度來看,他心裡有種莫名刺骨的寒冷。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世界被“欺騙”了……

欺騙,但是不知道是在哪個地方。

話說回白狼,白狼算是“混血兒”,那便是大楚人與蠻荒人的混血。因此才顯得白狼身材高大,但是眉宇間確實也有大楚與大魏人該有的英氣。

那麼其實那個地界的生活是相當不好過。基本從小就是在刀劍馬背上生活。

可以說,白狼那支叫狼騎的隊伍之所以這麼厲害,也是因為基本上狼騎的人都是那個地界長大的孩子。

那麼白狼和這些人為什麼會跟著趙良的趙家軍南征北戰呢?

“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趙良將軍把我們這幫弟兄打服了。”白狼說到這裡的時候是豪飲了一碗酒,對於趙良無不都是誇耀。

“師弟。其實吧,你以為我們那個地方的人不想過安定生活?但是不允許呀。以前我時常抱怨,為何我們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直到遇見了趙良將軍。”

方戟此時聽白狼講起的是趙良的故事。算起來,雖然他與婉兒是協議結婚。但怎麼的趙良也算是他的老丈人。

因此這個時候聽自己老丈人的故事倒是有幾分新鮮感。

“趙良是這麼和我們說的:‘以前這裡的人都是夾縫裡生存,被兩邊嫌棄。但是在我看來。你們的先祖很偉大。畢竟這一片區域,幾百年來就這麼大。不大不小不多也不少。因為我瞭解到你們的先祖,他是一個很無私的人。他說為何這片地界只有這麼大,只因為它只能這麼大,若是像我們這樣的地方再大些,就會多一些像我們這般的人。我們族人命不該此,但考慮到我們為何存在。這又是我們應做的。

但是,當時只是時局不好,你們的先祖的無私其實是大楚虧待了你們。但是我!趙良!我想帶領這片族人走出這塊地方!在蠻荒的界頭給你們築起高牆!’

這就是趙良,他做到了。”

白狼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眶有些紅。而方戟同樣聽了是有些難以置信,趙良做到的事情可不簡單、

那是直接改變了一族人的命運……

也難怪方戟時常聽說書的說起趙家三個大將軍時不說哪個最厲害,但是說到趙良,都是說最好。

其實越瞭解趙家,方戟越想認識的是趙良與趙朗父子。方戟總覺得這兩父子。

趙朗是影響了婉兒和槐哥兒陸洪等人的存在。至於趙良,方戟甚至覺得他影響的人更多。

“那麼說到師傅。當年師傅不知為何要去蠻荒。而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被師傅救了一條命。當中的故事呢,其實很普通。”白狼說到這裡卻是笑了聲,隨即是看著方戟:“那師弟你呢,你又是如何與師傅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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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是孤兒,應該吧。記不清了。從我記事起就跟著老鬼,也就是師傅。至於下山之後故事,才算是開始吧。”

方戟此時算是給白狼倒了杯酒。“不過師兄,師傅的事還是不能說。會有大問題。你只需說師傅是高人就行了。”

白狼是聰明人,此時聽了方戟的話卻是點頭,而且面露狡黠:“你能在趙府,我覺得也是師傅的安排。是與不是。”

方戟倒也沒否認,只是笑著敬酒。

“那師兄,可否與我說說這幽靈谷的事。畢竟事關羅槐的安全。”方戟知道槐哥兒現在日子還算舒適。但是他聽白狼提到過,現在谷中的兩個勢力大有火拼的勢頭。

“說也不是不行。不過師弟,你得答應師兄一件事。你不答應我我不說。”

“師兄說吧。”方戟也只好應下,一來和白狼是師兄弟,他覺得沒必要討價還價。二來他覺得白狼也算是實在人。應該也不會提什麼非常過分的要求。

“至少放過谷主一條生路。當然,最好是能放幽靈谷一條生路,這一點我不強求。但是谷主的命,師兄我一定要保的。”

方戟聽了倒是笑了聲:“聽了你說的槐哥兒與谷主的關係,我就是想對谷主動手也不敢。至於幽靈谷的其他人……我覺得不是我想不想救。就是要救只能靠一個人。”

“你是說羅槐?”白狼此時卻是點頭。“羅槐確實是鬼精的傢伙。不過這個人,武功不行。”

“不需要會武功,這個人只要給他吃飽了,你得罪了他,他能變著法噁心你。”

方戟覺得槐哥兒就是這麼“噁心”的一個人。同理,羅槐也是認為他的方老弟是“噁心”的傢伙。

這大概就是兩人的默契。

此時夜色漸深,師兄弟二人把酒言歡,好不高興。

至於裡屋的婉兒,倒是聽這師兄弟把酒長談,卻是有些鬱悶。

婉兒一來也好酒,這二來也是想多瞭解瞭解白狼……也順帶瞭解一番方戟……

此時回到醉仙樓。話說這醉仙樓裡忙完一日,掌櫃樓南倒是伸了懶腰。

這幾日裡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是樓南心裡卻是歡喜。以往的醉仙坊不過就是小酒坊。但是自打方戟來了之後,不僅救了他的命,讓醉仙坊免遭阮家吞併的同時還重新開了業。

而且酒樓的生意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醉仙樓的模式他從未見過,而且方大哥與獾子做的菜,又是真真的簡單易做又好吃。

酒好,菜好,這名聲自然就響了。

而最關鍵的,是酒樓的經營是直接他與方戟對半分,而後方戟才與綺蘿商會分他那一半。

說實話這點讓樓南最為感動,畢竟方戟不只是他的救命恩人。這酒樓能開成,幾乎是全靠的方戟。

但是樓南卻是聽到了方戟這麼說:“酒樓酒樓,這上酒樓就是為了喝酒。醉仙樓裡酒是你的智慧財產權。小樓啊,你理應是拿最多的。”

雖然樓南沒怎麼聽懂、但總歸是那一句,那就是方戟很看重他家的酒。

此時樓南起身,看見秦老賬房在敲打算盤。倒是頗有責怪。這秦安雖然腳已經能夠活動了,但是顯然也不宜太過操勞。

這秦老賬房分明是知道了小洛姐與方大哥的關係。怕小洛姐太勞累,便是一早拾起了老本行,管起了賬。

“秦老,這麼晚了。先睡了吧。”

“嗨,小公子啊。老秦這命都是方大俠救的。這既然腿能下地了,幫著分憂才是。”

“你這要是等方大哥回來知道了,那就得怪我了。”樓南卻是搖頭笑了聲,而後是催促秦安去睡覺。

秦安倒是拗不過,便收起賬本,一瘸一拐回了房。

此時醉仙樓倒是只剩下他一人。他這酒樓自然是不留宿、因此是帶攜了附近客棧的生意。這附近客棧都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甚至於就連對面煙柳之地,那都是因為這醉仙樓的關係生意好了不少。

最關鍵的是醉仙樓的酒能夠在各家大青樓裡分銷,而且有客人想吃肉菜。那青樓的龜公便是會來拿菜。

那麼從酒樓的前景而言,樓南覺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此時樓南打著燈籠,在醉仙樓的樓上樓下巡視一遍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準備回房歇息。

樓南此時倒是關了燈籠的火,畢竟這後院裡他可太熟悉了,藉著一些月色的光都能摸著找回去。

更何況後院裡還留了燭火,也不知是誰還沒睡。

此時樓南正準備讓人去關燈。

卻是分明聽到裡面有人的談話聲。

樓南此時湊前去聽,雖然他見識少,但分明聽到的是女真話。畢竟家裡金鈴銀鈴有時候也會說女真話。有些詞樓南經常有聽到,便是能分辨出。

而聽聲音,分明是獾子與一個沒聽過的傢伙……

樓南此時咽了口唾沫,是慢悠悠湊上前,想聽聽這獾子和神秘人說的是什麼。

但是樓南顯然高估了自己。這習武之人的聽力以及反應力,哪裡是他這種未曾習武之人能理解的。

此時樓南剛一靠前,就是見門吱呀一聲開了。

隨即一把劍是架在了樓南的脖子上。樓南就是要尖叫,是被那人低聲勒令:“別出聲!”

此時命都在這劍客的手上,樓南只得從了。

小樓掌櫃心裡苦,但是看到獾子看著他,和那神秘人唧咕了什麼。這神秘人這才收起劍,把樓南一把抓進了房內。

樓南看這人的特點,那就突出一個“左手持劍”。其他的嘛,也就可能是個中年人,還是個女真人……

至於他的身份,膽小如鼠的樓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樓大哥,別緊張了,放輕鬆……樓南!”

“啊!獾子,這位好漢是什麼人呀這是。”

獾子自然是忍不住扶額。這一個月相處,他與樓南的關係倒是好了很多。所以樓南是怎樣的人獾子清楚。

樓南曾經生命被人威脅過,而且讓樓南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因此樓南這傢伙是實在不禁嚇的。

獾子此時搖頭,便也只能給樓南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師傅。也是我們家以前的……用大魏的說法,算是近侍。”

“近侍……”樓南一聽倒是心裡打鼓。“嘿,以往我就覺得你小子身世不簡單。那這樣看來,你家在女真應該也算是貴族。”

想到這裡,樓南竟是有一些失落。

不為別的,樓南其實有些盤算好自己的未來。樓南其實想著這幾年賺夠了錢。等金鈴銀鈴兩個年紀大了,希望可以有機會選一個當媳婦。

但是現在來看,這計劃可能不好實現了。

若是獾子在女真身份尊貴,那麼作為獾子妹妹的金鈴銀鈴又豈能是身份低微的?

想到這裡,樓南心裡就不是有些失落了,而是相當失落。

當然,獾子哪裡知道樓南在打他妹妹的主意。此時卻是拍了拍樓南的肩膀:“其實吧,在醉仙樓的一個月裡,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光。就連我那兩個妹妹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希望你明白,我有我的身份與立場。”

樓南聽了卻是點頭:“那這事,方大哥可知道?”

“方大哥知道我的身份,不過還來不及像他介紹我的師傅。”獾子卻是笑著搖頭。“而且也還不是時候。”

“那也就是說你遲早要離開醉仙樓咯。什麼時候?”

樓南說實話有些不捨。這同在一個屋簷下,每天吃飯都是同一桌,這份情誼自然是難以割捨。

“這你倒是放心,我和方大哥說好了的。至少這一兩年裡,還得讓你多多關照了。”

以往的獾子話不多,而且人還有些冷。這一個月以來雖然依舊話不多,但至少語氣方面是緩和了許多。

樓南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倒也只能點頭。

畢竟正如獾子說的,他有他的身份與立場。

這也算是樓南第一次領會到朋友之間離別的感情。樓南雖然人有些二愣子,但他不是傻子。

這大魏和女真的關係來看,獾子要是回了女真,那麼想再見面可就真的難了……

而原來醉仙坊裡的快樂時光也終有一日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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