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副手的那一聲質問, 克羅恩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像死人一樣慘白。

他張開嘴,嘴唇翕合,但好一會兒過去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只不過,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他此時的反應就已經是回答了。

看到自己的長官這幅模樣, 之前還帶著一絲僥倖的副手的身形踉蹌了一下。他慢慢地後退, 然後頹然地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男人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 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組織好自己的語句。

“看在上帝的份上,這裡可是天女座……”

他的語氣中最開始還帶著震驚,但隨即這份震驚就轉化為了悲憤。

“這裡是人類與納迦人戰鬥的最前線!這裡是戰場!你們知不知道,這究竟代表的是什麼?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覺得你們都瘋了……你們竟然在這種地方玩那些無聊的政客遊戲,哪怕是白痴都應該知道這不是可以糊弄人的地方!在天女座沒有選票, 沒有你們的競選廣告,只有納迦人還有它們的章魚觸鬚——”

副手衝著克羅恩發出了近乎撕心裂肺的吼叫。

終於,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衝了過來,用雙手拽住了克萊恩的制服前襟,然後用力地搖晃起了自己名義上的長官。

他的眼眶已經紅了。

“你知不知道,一旦天女座防線被突破, 再往後就是k-122人類移民地,那裡可是有七十二萬人!k-122移民地後方不到七光年, 就是伊甸園號戴森球, 在那裡還有91萬人類移民……還要我繼續跟你列舉嗎?你這個該死的騙子!如果納迦人繼續向前挺進,總有一天他們可以抵達地球……”

副官直直地盯著克羅恩,在這一刻他甚至指望著克羅恩能夠反駁些什麼,甚至是謊言也可以。

但克羅恩面對咒罵,卻自始至終只是抿著嘴角, 一個字都不曾說。

副官的心直直地往下落了下去,他的青筋迸起,雙目血紅。

隔著金屬門和無比良好的隔音層,他依然可以聽見艦橋傳來的尖銳警告聲,那聲音就像是死亡天使的號角一般讓他幾乎崩潰。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士兵正在死去……信天翁整個艦隊都已經全部陣亡,米克爾隊長也死了……就在三年前,他們還是從納迦人手中收復了蘇南拉殖民地的英雄。他們本應擁有自己的榮譽。但是,看看這一切吧,克羅恩,整個地球太空軍最精銳的部隊,卻因為你們的謊言而愚蠢地死在了這裡!你以為你自己是政客嗎?克羅恩,我告訴你,你不是——你他媽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劊子手!”

“你他媽什麼都不知道!”

終於,克羅恩發出了一聲吼叫,他用力地推開了自己的副手,他的身體正在顫抖。

“你他媽以為我想面對這一切嗎?你以為我難道沒有抗爭過嗎你以為虛假的只有毀滅者嗎?你真的以為米克爾那群混蛋收復了蘇南拉殖民地嗎,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那他媽不過是軍部那群混蛋在演戲而已……”

“你說什麼?”

在激動之下,克羅恩一不小心竟然將那個無比醜陋且隱秘的秘密這麼脫口而出。

雖然只有短短半句話,而且克羅恩在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立刻噤聲,但那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量,還是讓副手的目光瞬間凝結了,他震驚地看向克羅恩,呼吸粗重。

“……將軍,你到底在說什麼?”

副手帶著一絲僥倖,茫然地問道。

克羅恩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甚至都沒有找藉口把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圓過去。

“麥克,現在不是在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們還是得把重點放到面前的戰役上來,我們得想辦法應對現在我們頭頂的大章魚……而不是地球中央區那幫白痴。”

他用一種無比生硬的方式迅速地轉移了話題。

而他的副手卻依然在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瞪著他。

克羅恩眼底只有絕望和恐懼。

在無比短暫,卻又無比漫長的幾秒鐘之後,他的副手猛然閉上了眼睛,隨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喘氣聲。

“是的,長官。”

副手馴服地說道。

在這一刻,他們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深深的悲哀。

而就在副手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襲來,地板,牆面來自於房間裡地一切都猛然間震顫了起來。

克羅恩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就飛了起來,他和自己的副手就像是兩隻弱小無助的玩具熊,被粗心的家政婦丟進了洗衣機然後按下了開關鍵。

“轟隆——”

【“警告,檢測到敵襲。基地本體受損,損傷程度,檢測中……”】

他們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都在顫抖。

【“警告,敵人已抵達直接接觸區,我方第122小隊,472小隊全部陣亡……”】

耀眼的火光,不祥的爆炸聲充斥著整個世界。

【“警告……”】

在“主母”系統不斷響起的播報聲中,原本密閉的金屬門在一聲哀鳴中滑開,這預示著就連基礎電子設施都已經失去了原有效用。

……艦橋裡所有人都漂浮了起來,基礎重力也失效了。

“克羅恩將軍……醒一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克羅恩才勉強,從一片混亂中回過神來。

副手驚慌失措的臉就在他的眼前,那個男人正在努力地搖晃著她,但他的呼喊卻像是從無比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克羅恩的視野一片模糊,大概是因為從額角流下來的血跡已經進了他的眼睛。

“發生了什麼……”

克羅恩帶著一絲茫然問到,開口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也格外的古怪沙啞。

“等離子導彈……那群納迦人已經開始襲擊我們了!”

他的副手絕望地衝著他怒吼道。

“為什麼……就算飛行器不能用。引力攔截網總該還能用吧?不對……護盾呢?基地的護盾呢……”

“……”

克羅恩的助手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他。

男人只是呆呆地凝視著自己的長官,粗重地喘息著……

到了最後反而是克羅恩自己反應了過來。

“……軍事基地的外接護盾對納迦人的武器沒有起到作用,對嗎?”

但研究院之前的所有測試……甚至所有移民星球近地軌道空間站上都裝載了這種護盾。

而之前無數次與納迦人的對抗都說明護盾是有用的。

“也許他們有了新的武器……”

副手喃喃地回答道。

【“感應到第2次襲擊,衝擊即將到來……10……9……8……”

就在克羅恩與助手面面相覷的同一時刻,艦橋內又一次響起了智慧“主母”那冷靜空洞的電子音。

克羅恩猛然轉過頭,望向艦橋中央的監視螢幕。

納迦人的飛船已經近在咫尺,近到甚至不需要透過螢幕,僅僅憑藉著前方的觀景舷窗,克羅恩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群醜陋的納迦人。

那些納迦人露在艦船之外的觸手,還有那觸手上遍佈著鱗甲以及奇怪的吸盤。

“開啟束縛網……準備迎接衝擊……”

事到如今,克羅恩反而已經冷靜了下來,他衝著“主母”吩咐道。

“收到命令,長官。”

“主母”平靜無波地回應道。

下一秒,所有工作人員制服內的內建磁力系統開始工作。漂浮於半空中的克羅恩以及艦橋的其他的人員身形一重,隨即被磁力緊緊地束縛在了地面之上

隨後,又一波的爆炸襲來……

克羅恩死死地咬緊牙關。

他相信自己的副手也是一樣。

他必須在這時候保持清醒,他不能暈過去,他不能……

但即便是這樣,第二波攻擊襲來的時候,克羅恩還是難以避免地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和傷害。

耳朵,喉嚨以及鼻孔,都因為劇烈的衝擊而冒出了腥甜血沫。

有那麼一刻,克羅恩甚至覺得自己也許即將死去。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幻覺,在幻覺中他的耳邊竟然清晰無比地響起了那首自己年輕時無比喜歡的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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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找到我吧……遠方的戀人……請束縛住我,將我困在金與銀鍛造的籠中。用烈火灼燒我的靈魂……讓我變成你的白色星星……”】

“請找到我吧……請帶著我走……”

恍惚間就連克羅恩自己都不由自主地開口,沙啞的嗓音溢位滿是血的嘴唇,那是一段幾乎不成形的哼唱。

……

但克羅恩並不知道,在天女座人類軍事基地的某處,確實有一名人類正在不斷地唱著他口中的那首歌。

是的,那正是艾倫。

納迦人為了突破人類的封鎖而射軍事基地的炸彈也波及到了這裡。

只不過當爆炸襲來的時候,那些在黑暗中不斷蠕動的肉塊,以及那些外形可怖又醜陋的觸手在第一時間便湧了上去,然後緊緊地將艾倫保護在自己的體內。

那場面看上去是那樣詭異且恐怖,如果艾倫還清醒的話,他大概寧願自己獨自一人迎接基地的爆炸與震動而不是被困在一大團潮溼冰冷的爛肉之中。

但如今艾倫的精神已經無限瀕臨渙散。

他正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之中,他正在燃燒,他正在融化,他正在流動。

他甚至覺得自己作為艾倫這個人的本質已經變得無比虛無,留下的只有他自己的歌聲……那不斷迴盪的悠遠的歌聲。

在這種情況下,艾倫隱隱約約碰觸到了一些自己從未意識到的遙遠記憶,那記憶比他自己,比他的父輩,比人類歷史本身還要遠久,是在他誕生之前就已經積累在他靈魂深處的片段。

艾倫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顆無比巨大,無比茂盛的銀色巨樹,他將自己的根脈深深地扎進了星球的內部,從地核內部汲取養分……他的身形宛碩大無比,承載著無數生命再其上繁衍生息,那些葉子似金屬,似寶石,在那顆不知名的星球劇烈的風暴中不斷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又有一瞬間,艾倫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隻龐大,強悍,古老的巨鯨,他晃動著自己的尾鰭,輕而易舉便從這個星系滑行到了另外一個星系,他張開自己的巨口,以星系中那些數以億計的有機生物為食。

當他從以千年計算的漫長巡遊覓食中醒來時,他的鳴唱也是如此的悠長,如此的嘹亮……

下一刻,艾倫感覺到自己化為了一顆堅硬無比的璀璨寶石,被放置在灼熱,柔軟的胸膛之上,感受著某個偉大生靈那激烈有力的心跳,在無數的陰謀詭計,血腥刺殺之中,他與那生靈的心跳形成了共鳴,發出了瑰麗的銀色光芒……

最終,在記憶的記憶深處,艾倫停滯了下來。

在某個間隙中,艾倫看到了更加遙遠的過去,那是在宇宙剛剛誕生的時候,在激烈,絢爛,灼熱的氣流之中,一隻柔軟,冰冷,散發著銀色光輝的生物,與他一同誕生。

他們從誕生的初始開始便是彼此的伴侶,彼此的靈魂,他們是彼此的唯一,也是彼此的永恆。

在誕生之初時,他們便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宿命,他們將與這個宇宙一同誕生,他們將與其一起死亡。

他們將永不分離……

然後是過了多久呢在流轉的火焰與巨大的擠壓下,艾倫感覺自己從核心深處開始向外擴張,擴張,而後又猛然之間崩塌,最終他變成了一顆散發著炙熱白色火焰的恆星……

而他的光輝,他的熱度,成為了那只生物的一切。

它在艾倫的身側遊蕩,吟唱,伴隨著他的軌跡而在宇宙中無目的的漫遊。

艾倫在自己的記憶裡茫然地睜大了眼睛,銀色的光輝瞬間鋪滿他的視野,即便只是一片虛無的記憶,那銀光依舊炙熱得幾乎可以讓他的靈魂也燃燒起來。

是的,他在燃燒……

他在……

……

天女座人類軍事基那間普普通通的生活艙室內,艾倫瞳孔深處那一抹銀色的光芒逐漸變得暗淡。

古老的歌曲也來到了尾聲,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之中,艾倫的身形一軟,整個人瞬間軟倒在遍佈於自己周圍的柔軟肉塊與黏液之中。

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艾倫自己的意識有了一瞬間的短暫甦醒。

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雙堅實有力的“手”牢牢地將他抱住,然後鑲嵌到自己的懷裡。

那懷抱多少有些奇怪,與人類的不太一樣,但卻莫名讓艾倫感到安心。

就彷彿……就彷彿夢中的那只古老的生物也來到了他的身邊一般。

艾倫終於徹底地暈了過去。

在艾倫閉上自己眼睛的同時,另外一個男人……或者說,另外一隻生物,則在基地的另一邊猛然間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薄薄的錫毯早已支離破碎,變為了一小片一小片的銀色碎屑,至於那些複雜的監視裝置,更早就在之前的爆炸,還有“祂”的有意侵蝕下完全化為了廢鐵。

如今盤踞在這間滿是高階裝置病房裡的是一種奇妙,優雅而邪惡的古怪生物。

祂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有著不定形體態的巨大軟體動物,無數根觸手自祂的核心深處生長出來,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緩慢蠕動。祂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半透明的,呈現出一種淡淡的乳白色,隨著祂的動作,祂的□□表面浮現出宛若珍珠一般的虹彩。

祂看上去又邪惡又奇妙,有一種人類的語言所無法描述出來的奇異美感。

在有些時候,祂看上去幾乎是隱形的,但定睛看過去,卻會發現那只是因為祂表面的色素與環境同化的緣故。

祂就像是從夢境中緩慢爬出的生物,又像是地獄裡被召喚出來的邪神。

站在人類的角度,你甚至很難評判祂究竟是美麗或者是醜陋的。

祂的存在本身便足以讓一名普通的人類感覺到混亂甚至精神崩潰……

但這種微妙而古怪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是轉瞬之間,那古老而龐大的生物便逐漸開始轉變,一個模糊的人形一點點地浮現出來,最後在黑暗之中彙集成了一尊慘白的,結實,高挑的人類男性的身體。

跟人類相比,祂的體型依舊顯得有些……奇特。

四肢,身形都遠比正常人類要修長許多。但這種修長卻依然是美麗且優雅的。男人新生的面容有一種驚人的英俊,祂的肌肉,祂的皮膚,都是如此美妙,對比起來與其說,祂如今的形體不符合人類的正常比例,倒不如說是所有的人類都不夠完美,沒有辦法變成祂的模樣……

白皇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具身體。

祂緩慢地張開手掌,然後握緊自己的手指,祂緩慢地修飾起自己的身體,給這具身體增加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缺陷,好讓祂一點點地朝著“人類”的範疇轉變。

最終,白皇帝停下了自己的裝飾工作——祂變回了原樣,只不過,比之前稍微更俊美,更健壯了一點。

這具身體的所有輪廓,都來是按照艾倫的喜好所塑造而成的。

“艾倫……”

白皇帝在自己的心底甜蜜地呼喚著這個名字。

低喃之下,在幾百米之外另一邊的生活艙室內,那些包裹著艾倫的肉塊與觸手齊刷刷地顫抖了一下。

它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艾倫從自身內部著“吐”了出去,幾根經過允許的觸手小心翼翼地纏繞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青年,然後將他送到了床上。

其中一根觸手更是貼心地探伸過去,為艾倫披上了一張薄薄的毯子。

在這一刻,這些外表醜陋猙獰的混亂之物,看上去竟有些乖巧和賢惠。只不過,生活艙室內的靜謐僅僅只是一種錯覺,在人類軍事基地之外,人類與納迦人之間的鬥爭,已經接近於白熱化……

又是幾道爆炸聲襲來。

白皇帝皺了皺眉頭……

納迦人。

在祂甦醒的一瞬間,祂便已經意識到它們的到來。

沒錯,那是它的子民,但……它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領地裡竟然出現了別的納迦,白皇帝那與艾倫親密接觸而帶來的愉悅心情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白皇帝慢條斯理地推開了門,走向走廊盡頭。

在那裡有一扇相當壯觀的觀景窗,在以往,這裡算得上是基地不當值人員的散心之處。但現在因為戰爭以及之前的爆炸,這裡只有破碎的金屬構件,一些已經被徹底碾碎的自動機器人的殘骸,還有不斷迴響的低階警報聲。

白皇帝一步一步靠近了那扇窗子,在這個角度,祂已經可以看見漆黑天幕之下,那些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撲到人類軍事基地表層的納迦人。

人類已經一敗塗地,現在唯一能夠將納迦人阻止在基地之外的只有一層薄得宛若雞蛋殼一般的鐳射網。可笑的事情也正在這裡,這道鐳射網本來是用來應對宇宙中的飛石與流星,但在這個時候,卻代替了真正的護盾,成為了阻擋納迦人的最後一道防線。

而現在,那道鐳射網也早已不堪重負,顏色暗淡得近乎於無。

白皇帝漠然地收回了視線。

祂將手探向視窗,然後祂“望向”了那些納迦人。

在這一刻,白皇帝無聲地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

【滾——】

祂以納迦人的方式發出了自己的訊息。

“……”

無數納迦人在這一瞬間猛然間震顫,然後僵直。

白皇帝的氣息對於它們來說是一種強而有力的刺激,讓它們瞬間從因為瘋狂之潮而導致的混沌狀態中脫離出來。

它們的心靈觸手因為感知到了白皇帝的氣息而不由自主地開始蜷縮,有一些甚至在慌亂中直接自體表脫落。

之前還無比激烈的戰況,在這一科非常滑稽地陷入了一種停滯的狀態。

【是白皇帝!】

【是我們的皇帝……】

【皇帝在叫我們離開這裡!】

【是皇帝的指令,我們不被允許接近這裡。】

【皇帝的命令無法違抗。】

【是的,無法違抗。】

……

納迦人在它們心靈內部開始相互交流。

按照常理來說,在察覺到皇帝的瞬間,納迦人便應該立即退去。

但這一刻,一種莫名的渴望卻驅使著它們在原地逗留不去。

【不願意……】

【不,不想離開。】

【恐懼。恐懼白皇帝,但不想離開。】

【有東西在召喚我們。】

【我們渴求祂的存在……】

【是的,渴求,我們渴望得到……】

……

基地內,白皇帝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

【離開,又或者……成為我的一部分。】

白皇帝毫無顧忌單釋放出了自己這一刻兇殘的食慾,還有澎湃的惡意。

這一次,祂那露骨的威脅終於起到了作用。

納迦人的巡邏兵顫抖起來,它們飛快地縮回了自己的觸手,然後調轉了飛船,朝著茫茫夜空飛馳而去……留下了一群絕望的人類呆在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軍事基地內,目瞪口呆的看著它們遠去的背影。

“發生了什麼?”

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迴盪著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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