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務員高興地迎接他,又建議喝一杯熱茶。

李廣元謝絕了。

他抱怨了兩句,隨後把中心發來的密電交給李廣元:“請進一步提供情報。在被否定之後,與西方談判的幕後人是誰?談判將在何地進行?能否至少報告一個參加者的姓名?為了搞清您目前處境的複雜性,請儘可能經常保持聯繫。”

李廣元把一份密電交給報務員。這是危險而複雜的反措施的第一步。他決定開始採取反措施,不等聯絡員了。如果女人發出他那封電報,自然就暗示要派聯絡員來。

“我派我的人予明日十九時零四分乘輪船前往邊區。由於思想上的原因她在為詹國強效力,對您來說,此可能起到燈塔的作用,照出她奉命結交的那些人。我將同他一起在路上逗留兩天,然後我與您在國外聯絡。出於保密和對詹國強擔心布爾什維克瞭解此事的考慮,在我第一次赴邊區時請不要派聯絡員來:您準備存入我在銀行帳號的款子,請改存入您在指定的銀行。”

有關“那筆款子”的一段話事先沒有和中心商定,但從這些話的含義中上級可以猜到。將有人從延安去西北找她。她會口頭轉達他要說的話,他李廣元,決心完全相信她。

但她什麼也沒有轉告派到碼頭與她接頭的人。三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等待著渡船。人們用擔架把她抬下來;她死了。警察在有毒的杯子上發現了未曾登記過的人的指紋。李廣元送她到頭等艙時用過這只杯子。這是76號的人做了手腳。李廣元和她剛剛離開船艙到甲板上話別,常凱申特工小組的一個動作敏徒、身材瘦小的人潛入艙內,拿走了這只杯子。半小時後杯中己放了一克致命的毒藥。這樣一來,假如李廣元決心逃離,那麼無論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都將被作為一名暴徒和殺人犯受到刑警的追捕。

但是在第二天,死去的人卻準確地按照約定的時間從邊區給李廣元發來電報,稱已開始做身邊人的工作。

“同本人接觸是不可能的,他剛剛化名去高級官員會晤。討論在西線單方面講和的條件。”

轉發給莫斯科的這條訊息屬實。

(李廣元對女人之死一無所知,而中心明白電報可能被敵人破譯,因此在這場特殊的遊戲開始後,沒有將此事通知他。)

情報機關得到準確情報:在收到密電的同一天,的確有人同詹國強在領事館會晤。

調查局局長把“絕密文件”同律師的談話記錄反覆看了幾遍。預先向飯店老闆訂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他的人就在餐桌上巧妙地安裝了特殊裝置,錄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調查局竊聽了所有朋友的電話,為的是不要給完成他的的“特殊指令”造成困難。

現在兩人一樣日子不好過,他必須要瞭解他的強有力的競爭者、或者說是在生存鬥爭中可能成為盟友的人在事業上出了什麼事。不過,領導暫時沒有公開指責他,他們有非凡的記憶力,他始終記得過去是幹什麼的。

此刻他翻動著一些小紙片,上面標有“絕密,僅此一份,應銷燬”的字樣。內容對美國來說是危險人物的談話。

是的,是這樣。

正是幹出了他們背後的人所仇恨的事:他承認了敵對知道的政黨,在那邊設立了大使館,和他們的領導坐在一張桌子前;他承認了那邊擁有平等地參加戰後事務的權力;他阻撓大財團為西方保留來取的必要步驟。領導的權利被抬高了。相信傳說,而達正是一個政治家所忌諱的。講故事的人可把美麗的神話講完一走了之。

他叫來自己的助手吩咐道:“夥計,我擔心我們的領導忽視個人的安全問題。對,汪未經要完蛋了,但在垂死時他可能孤注一擲。我為我們的總統擔心,所以,夥計,別怕費事,今天仔細看看有關書籍,起碼必要身亡的調查材料,前車之鑑。”

“有關詹國強認真地同那邊接觸的情報我們感興趁。這個人是否是那位紅十字會領導人?詹國強是否告訴過您他在西方與誰有聯絡,是請他去找的那個人嗎?這一切是否是偽造的?中心。”

“詹國強是否有可能在提到名字時使用假名?是否談到過他或者他的兒子?最後的會晤?他是否瞭解與他簽約的人的真實名字?中心。”

手下發來了秘密情報,吳四寶感到極度不安。

現在所有人(顯然是那些有可能得到情報的人)認為,軍隊在粉碎了主要的叛亂之後,已經將軍隊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到了一九四二年夏季,他們已成為最強大的力量。

這種看法是正確的,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吳四寶才採取種種行動,以維持元首身邊力量的平衡。他利用在報刊、電臺和舉行大規模集會遊行時發動一場強大的宣傳攻勢,提出了“光榮屬於民族的可靠支柱衛隊士兵”的口號。佈置不是吳四寶計劃中的一部分。他象以往一樣為了純淨思想而工作。他真的認為,沒有對軍隊殲滅性的打擊,將軍們就會在南京佔上風,因此他認真地對待吳四寶隨口說出的這句話:“現在,大部分留在後方的成員必須立即派往前線,編入軍隊,推上領導崗位。道德上的堅定和他們崇高的思想已經被事實所證明。”

汪未經簽署了一項關於軍隊成員加入作戰部隊的命令。

這樣,到了一九四二年秋,詹國強在國內已不象從前那樣具有廣泛的基礎,他的組織中的大多數軍官此時正在東線和西線的戰壕中經受煎熬。警察巨頭在後方基礎的改變並未觸及保安總局。不過二十萬“黑杉”小隊無法與有六百萬之眾的“藍衣”隊相比。

現在,大部分“戰士”已陷入詹國強和軍方的雙重領導,他們呆在掩蔽部或者營房裡沒有權力自由來往。這樣,吳四寶的機關就成了唯一的骨幹,成為事實上不受控制的國家力量。

每星期吳四寶都收到各省高官的詳細報告。每個省份都有一級的黨的龐大機器。

吳四寶沒有向前線派出一個自己人。在各級機構工作的共有九十多萬人,他們在為他服務,為他一個人。他每日都能收到他們的彙報。他向他們下達重要指示,對他們進行指導。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在南京召開的有一千多名地區負責人參加的進行這種指導的會上,吳四寶說:

“觀在,我們的兄弟肩負著未來的重要責任,這將在戰場上得到證明。你們的任務,親愛的同志們,是要接過他們在後方的一部分工作,每時每刻地幫助他們,並且是共同採取行動。所有重要的問題都要向我請示,以便我能同詹國強討論最迫切的問題。”

在吳四寶的人中間有一些人還記得。他們知道,如果沒有那些忠誠的手下,汪未經永遠也不會取得政權。但這些國名黨奠基人的命運太慘了,他們感到心有餘悸。所以他們內心懼怕處決衛隊的元老,因為這些元老竟敢對除掉“衛隊”戰土的行為表示異議。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機關的人們把吳四寶的話理解為行動的訊號衛隊隊員無條件服從黨的地方組織的訊號。

事後,當詹國強結束了戰地之行返回南京時他才得知此事。在此之前,汪未經曾對他說:“我還是沒有對吳四寶主動的恰如其份的好意感到吃驚。他沒有等待您,而且首先向您伸出了友誼之手。我認為,現在您不會感到由於把您的精銳部隊調到戰場而給組織帶來了損失。”

詹國強只是向吳四寶表示了一下謝意,他仇視地微笑著握了握吳四寶的手。

從此,秘密警察和衛隊的地方組織必須每月向上級提交自己的報告,儘管並未做出有關的特別決定。

他的目光注視著一份檔案。檔案談到在距丁末村住宅不遠的夫子廟,數次記錄了短波電臺的工作。根據各種情況判斷,電報是發給美國在瑞土的諜報站的。

他要求地區情報人員提供敵人派遣到這一地區的行動小組的詳情,但是沒有得到令人滿意的答覆。他再次詢問,人們只簡單地答覆“正在研究行動計劃”,同時暗示,詢問細節會給調查帶來損害。

他認為自己有義務使吳四寶瞭解這件蹊蹺的事。他管轄的地區緊挨著長江南岸,汪未經的後備隊部署在那裡。汪未經必須從南京轉移到那裡,以繼續領導對敵鬥爭。此外,在蘇南平原之間有鹽礦“博物館”的價值九億七幹三百萬法幣的陳列品也藏在這裡。

這一情報迫使吳四寶召見常凱申,並委派他毫不延遲地弄清全部真相。

“沒有人知道這個寶庫,”吳四寶說,“我向汪未經保證,世界藝術的傑作絕不會落人敵人之手;要麼屬於我們,要麼就埋在地下,讓地下水毀掉它們。”

常開始去問自己的人。

得到的答覆和之前得到的答覆一樣仍然含糊不清。

常開始立即明白出了什麼事。一定是在調查過程中出現了在檔案和電話中無法談及的人名。難道丁末村在會晤將軍之後已經開始行動了?

於是常開始決定,派最可靠最機警的人去那邊。

派誰呢?他?他忠實,可太蠢。他會幹蠢事的,這有危險。小路?他會按他的原則性去瞎闖禍,一點也不考慮後果。當然,李廣元是這一步棋中最理想的人選,可是他正在行動,他需要在這裡。

常凱申最後也沒有決定這件事該怎麼辦。他給吳四寶打了電話,要求給兩天的時間思考。

吳四寶同意了,儘管他的口氣很冷淡,缺少不久前和詹國強說話時的那種善意。

上海和武漢兩地的76號特務不知所措。其原因常開始已有切膚之感:的確,向西方發報的電臺地點幾乎與丁末村直接管轄的保安總局特別通訊處的位置相同。所以按照等級法,地區76號特務必須向江蘇省保安處提出建議,而保安處同樣必須與上級就此協調一致,避開詹國強和常凱申始直接找丁末村,徵得批准對他豪華的別墅內的助手進行公務性檢查。這座有著高高的橡木柵欄的城堡由衛隊機槍手警戒。

上海和武漢的76號特務不敢提出這個建議。丁末村顯然是不會受擺佈的,不能錯誤地估計他的反應秘密機構的人知道,在有他親自挑選的人為他工作。因此,這件事就這樣拖了下來,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然而在指揮部內的確有一名保安總局軍官在工作,他於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加入了美國情報組織。

情報機關負責人反覆讀了上校的密電,只有他的個助手知道他是“李廣元”,而且也知道一起開始在國家政治保安局工作的。

負責人憤憤地把傳閱檔案的紅色卷宗推到一邊,拿起直通電話,問:“九號自作聰明地在那邊搞些什麼呀?”

“他不會自作聰明,只是報告他所收集到的一切情況。”

“同志要準確的情報,我怎麼向他報告?我覺得您不很清楚九號的行動會怎樣結束。可是現在需要的是準確的情報。”

他帶著這個想法前往總部。

“您想透過這一切向我證明什麼呢?”緩慢地向,“我不完全明白,您的這個人發來的是什麼訊息?也許他在提醒我們虛採取新的更強烈的外交行動夾對付的人?或者是在暗示我們與匪徒進行接觸的必要性?能否讓您的人回來?”

“現在無法穿過戰線。”

情報負責人回來後,本來打算起草一份電報,要他爭取回家,但是在看了從南京發回的最後一份情報後.又改變了初衷,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決定。

“顯然,他是盤算過日子的”情報負責人對助手說,“不過他明白,在他同意返回南京後,他需要幹什麼。我們現在要把這場遊戲進行下去,無論它多麼殘酷,既然有人不時恫嚇我們,透過他使我們得知他們同盟軍單獨講和的事實想嚇壞我們,使我們害怕那就讓各部門認真準備發往南京的密電電文吧。如果他明白我們這著棋,他就會和過去一樣做出答覆,我指的是他那句把錢轉入他的帳戶的大膽說法但是.”他慢慢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最好別讓他明白,是的,正是這樣,將軍這個在很多大方搞地熱火朝天的這件事關係著幾百萬人的性命。”

“要為上面的同志準備一份補充報告嗎?”情報負責人從桌旁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了幾步,笑了一下,回答說:“反正多多少少免不了負責任。”

“我們暫時等一等?”

“恰恰相反,請儘快準備好。”

“這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呢?”他瀏覽了情報負責人準備的那頁材料後問道,“什麼也不會有。如果不是他們用你們做遊戲,而是你們用他們的話,就將給敵人帶來許多好處。完全有可能抓住我們,說我們不可信,是我們而不是他們與南京談判。這件事會鬧得滿城風雨不,我認為這是個多此一舉的主意。請通知您的上校,讓他回國,我們在這裡聽他報告。”

“如果南京收到這份電報,而他決定逃走的話,他必死無疑。”

“為什麼?”他聳聳肩,“我的人離南京只有一百二十公里嘛,完全可以跑掉。”

“76號特務顯然破譯了我們的電報,我們的人不待命令,就自己在電報中開始了他的遊戲。他的處境十分特殊,特務顯然想用他作為傳遞假情報的渠道。”

“我聽不明白成義雙關的回答”他生氣地說,他猛地咳嗽起來“要麼是假情報,是遊戲、詭計,要麼是絕對可靠的情報。要您的這位上校及時做出明確的答覆;那些漢奸是在做遊戲呢,還是無意洩露了確切的情報?或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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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負責人立刻明白了,他已感到這個敏感的問題可以使他達到目的,而最高統帥本來準備予以拒絕,這是顯而易見的。於是他馬上回答;

“我堅信從他那裡將得到這種答覆”

“您準備向國防委員會保證這將是絕對準確的答覆?”

情報負責人一時間愣住了。他明白他將負起什麼樣的責任,但他是自哥們以來少數幾個活下來的職業情報人員之一,因此,他明白這出由秘密警察開場、但立即被情報機關所識破的“戲”會給他的前程提供十分可觀的前景。於是,他盯著他的眼睛,答道:“我負全部責任。”

“不是您,而是我。”他說,“我要在您的材料基礎上做出政治上的決定。同一件事,如果是您幹的,歷史將會把它遺忘,但若是我幹的,歷史就會記上一筆。”

情報負責人剛一離開,他就立即透過專線打了電話。

他同同志的關係很複雜,有的人他是喜歡的,但不願承認,在這種喜歡的底下還有一層內疚之感。

像對待同志一樣,他要求手下迅速飛回來,他說:“我請您吃地道的西北烤羊肉串。您現在吃的是不是正宗式的,清淡無味,我總覺得吃這種乏味的飯菜是一種痛苦。”

他首先接見了手下。

說完西方盟國同漢奸談判的事後,他問:“您怎麼看,,英美與日本人是否有可能在南京和平對峙?”

“士兵不會同那些不要臉的分子聯合的,同志,這是不可能的。化學反應只有在元素相同的試劑中才能產生。”

“一九一八年首先宣佈對我國進行十字軍遠征同那邊在對我們態度上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嗎?”

“我指的是士兵。”

“可士兵服從誰?您心裡輕鬆了一些,這是好事,不過戰爭還沒有結束。一句話,我認為決定性的發言權屬於軍隊,應當首先進入南京,越早越好。我們辦得到嗎?”

“辦得到,同志。”

“現在軍隊必須做出重大政治決定,必須維持局面,奪取南京,粉碎敵人.迫使他們無條件投降。而在這期間,部隊將在西線前進,不會遇到抵抗。他們將在良好的公路上行進,汪未經出於戰爭的考慮,修建了公路幹線。”

“那邊知道您已經得知單獨講和一事了嗎?同志。”

他不喜歡別人宜截了當地提問題,所以他簡單地回答:“他知道他該知道的您想大廈前迎接五一嗎?如果您願意.我認為,後方會給您各種幫助。世界一旦證實了自己的實力,那它更會在未來感到輕鬆,因為只有證明了自己有力量,才可能要求政治家們給予我們應有的尊重。”

手下認真地聽著他的話,突然他清晰地看見了的面存,看見了那雙橢圓形的鹿眼般的眼睛,彷彿他正在人民委員會闡述用強大的摩托化兵團進行坦克衝擊的構想,而且幾乎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只有向的人證明我們有力量,只有用二十世紀個期先進裝備為其基礎的完備的科學理論把我們武裝起來,我們才能制止戰爭,因為汪未經之流只怕一個東西這就是能夠與他們對抗的堅不可催的力量;他們象冗鷹一樣,嗅到血腥味就會飛來:看到了共產黨人、無政府主義者和中間派分子之間不和,於是便給你以打擊,從汪未經那裡是得不到尊重的,他太恨我們了,但面對我們的力量而產生的恐懼可以遏制他發動侵略戰爭。”

在房間裡踱了幾步,然後站到窗前,似乎不想等回答,就又若有所思地問:“徹底搞潔汪未經和他身邊的人的邏輯是有意思的。他們為什麼對西方盟軍的部隊俯首貼耳?為什麼不打算動一個手指來鞏固黃河防線呢?要知道他們可以這樣做,完全可以。他們把軍隊從西線調往黃河,把希望寄託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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