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老天師捋過鬍鬚,花白眉頭抖了抖:“苦禪大師,您讓慧心進去, 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阿彌陀佛。”

苦禪大師:“確實如此,有些事老衲需要再確認一下。”

“提燈鬼王自誕生起便在婆羅門鬼域, 這次突然跨越千萬裡, 筆直向東而來,不似擴大領地, 倒更像是逃亡,定有異常。”

“老衲大膽猜測, 有可能是幽婆曇大天坑發生了一些異變,否則難以解釋提燈鬼王為何倉皇離開它的鬼域。”

“444號天坑算是靈異復甦初期就生成的老天坑,和七大天坑間確實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

說到正事,瘦高天師神情肅然:“可惜我才疏學淺,卜算不了天坑中事, 實在慚愧。但據我所知, 家師已確定在半月後來到易城,推演提燈鬼王之事。”

“凌雲上人正巧在這時候出關, 實在是吾輩幸事。”

苦禪大師轉動佛珠,念了句阿彌陀佛:“諸位眾志成城, 定能度過此次難關。”

“也該把普通民眾分批向外轉移了。”

剛電話鈴聲響起,周局出去接了電話, 現在回來:“林校長打來的, 沒想到林雯雯對荀安真有幾分執著。”

“首都天大那位林校長嗎。”

瘦高天師沉吟:“現在上面對復生者一事還將信將疑,林校長能量很大,和天師聯盟關係密切,或許可以透過他為楊家坪爭取更多的警備力量。僅憑我們幾人, 很難在鬼王過境的壓力下護住普通民眾,到時可能又是一場大逃亡。”

“都怪三年前的骨鈴夢魘,弄得各安全區之間關係像團亂麻理不清,互相猜疑,一個個都跟刺蝟似的輕易不肯收容別區的人。要是能早點將普通人都轉移過去,到時候咱們也不用束手束腳。”

枯瘦老人不耐煩道,第一個轉身走了:“反正到時候老頭我戰到高興,鬼域一開,可管不得是不是在市內,會不會傷到普通人了!”

“陳血手說的話不中聽,但現實確實如此。”

鄭副局嚴肅道:“我會再去和上面活動,永年,林校長那邊就拜託你爭取了。”

周局凝重點頭:“定竭盡全力。”

* *

“這就是沒毀滅之前的楊家坪嗎。”【英文】

尋常的一天,太陽剛升起,小城中有了人聲。叫賣早點的,清掃街道的,揹著書包戴紅領巾的小學生嬉笑著結伴上學,一片祥和寧靜。

一隻渾身漆黑的老烏鴉落在路邊大樹的樹枝上,血紅色的鳥眼倒影出小城景象。

“這就是王誕生的地方,我終於見到了。”【英文】

烏鴉拍拍翅膀,沒人注意它說的並不是鳥語,而是人話。誰讓這烏鴉的聲音實在粗噶難聽,念得又是怪腔怪調的英文。‘嘎’地一聲,它振翅起飛,向郊區的方向飛去。

“王應該住在這片地區嘎,現在的我果然太弱,竟然連王的氣息都捕捉不清楚。”

落到一棟別墅的屋頂上,烏鴉用翅膀撓了撓頭,不滿感嘆嘎道:“還是化作鬼域的楊家坪更漂亮,現在這裡沒有宏偉壯麗萬墓林場,沒有綿延千萬裡的骸骨長城,甚至連條水鬼護城河都沒有。實在太平靜,太無趣了。王怎麼能住在這種沒意思的地方。”

平靜——

一群貓蠱從它眼前跑過。

千里迢迢,從苗疆追來的貓蠱們在山林生活慣了,第一次進城都有些迷茫,自發聚集在為首的老貓蠱身旁。老貓狐疑抖了抖鬍鬚,原地徘徊,銳利貓眼望向別墅方向。半晌沒找到可疑身影,它刺耳喵嗷一聲,不再耽擱時間,帶著貓蠱們向寵物醫院的方向奔去。

半晌,躲到房簷下的烏鴉確定它們都走了,才小心翼翼跳回房頂。

“嘎,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烏鴉梳理凌亂羽毛,驚慌未定。如果是本體他可不會怕這些貓蠱,但它現在畢竟只是只普通烏鴉,鳥類對貓科動物天生畏懼。

“不過一群貓蠱而已,又不是那只討厭的貓怪,沒什麼好怕的。”

烏鴉鼓了鼓胸前羽毛,破鑼嗓子‘嘎’了一聲,傲慢道:“和萬鬼來朝的死亡國度比起來,這裡還是太普通了。”

普通——

一群惡犬魂狂奔而過,尾巴拖出了殘影,像一道道極其粗壯的黑色閃電。犬群一棟別墅前剎住車,一個接一個井然有序跳過柵欄,將嘴裡叼著的東西放到花園裡。普通人看不到的鬼魂飄出來,將那些人參,靈芝,鬼精之類的天材地寶分門別類收起,看這動作竟然還十分熟練。

烏鴉眼角抽了抽:“不,不愧是王曾經居住過得地方嘎,無論何時都這般不同凡響。”

“也不知道老朋友們還都在不在。”

忽然間,烏鴉似乎看到了什麼,拍翅膀從別墅頂上飛下。

“汪哐!”

一頭如獅子般大,恐怖威武,正監督屬下們將珍寶們運來的黑惡犬魂警惕豎起耳朵,衝著街道方向瘋狂警告汪哐犬吠,血眼猩紅,齜出獠牙,欲擇人而噬一般。

“噓,噓噓,鬼犬王。”

黑烏鴉落到欄杆上,謹慎與犬群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老夥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看你這樣子,該是忘了我吧。我早就想到,除了王你誰都不屑記得。”

“汪哐!”

“真兇。”

刷拉拉,烏鴉如有預料般提前飛起躲開,兇狠撲來的惡犬魂只咬到一根羽毛。烏鴉落到更遠處的欄杆上,鳥臉上露出古怪的,類似微笑的神情:“別想咬我,你連老搭檔都忘了嗎。”

“我,紅袖,蘇小米,雲中客……你都忘了嗎,還有吾王巍峨宏偉的鬼神國度,萬鬼領域,你統統都忘了。”

烏鴉嘆息一聲:“亞洲聯邦封鎖海關了,我的實體被卡在海關過不來,只能附身到烏鴉上。沒想到先和你相遇了。”

“現在的你也弱,太弱了,為什麼你身上還沒有半點血氣?哦——我明白了。”

烏鴉恍然大悟:“我真是活的太久了,好多事情都記不清楚。現在444號天坑還沒毀滅嗎,你還被第一任主人束縛著,沒能揭開枷鎖對嗎。怪不得你還沒到完全體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對了,我怎麼沒想到,我真是被雷劈傻了,竟然連這都沒想到。嘎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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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烏鴉激動張開翅膀,像是一精神不正常的人癲狂大笑,發出刺耳難聽的笑聲:“現在還早,是的,一切都還早。我們弱小,我們的敵人,王將來的敵人也同樣弱小。對哇,對呀,我怎麼會沒想到。”

“老夥計,其他人你不記得,但吾王畢生的宿敵,龍虎山七子之首,純陽子傅清你總該記得吧!”

“那殺了紅袖,打殘了蘇小米,重傷你,和王打了七天七夜不分勝負,一手引雷決惹得鬼國崩裂萬鬼嚎哭的純陽子傅清,現在也不過只是個孱弱道士吧!”

“妙啊,實在是太妙了。‘楊家坪’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地方不僅出了我們的王,也出了王的宿敵。如果沒有該死的純陽子,吾王的鬼軍早就該跨越七大天坑,征服世界了!”

烏鴉越說越激動,脖子上翎毛炸起,倏然它張開翅膀,漆黑羽翼舒展,如地獄誕生的恐怖惡魔,情緒激昂:

“王的腳步終將踏遍鬼域人間,王的白骨冠冕鑲嵌詛咒怨魂寶石,王的威名響徹世界!他是最強王,唯一王。作為他的屬下僕從,我們該主動為王分憂,殺了傅清,以他的頭顱恭迎王者歸來!”

大狗漫不經心趴下,繼續守在別墅門口,眼睛閉上似在小憩,尖耳卻豎立著,時刻警惕四周。它脖子上戴著項圈。鬼犬畢竟還沒有被紋身吞噬,劉虎不可能在特警眼底下帶鬼犬進天坑,留在別墅又怕暴露。為此他特意準備了這種能遮蔽鬼氣,又能標記鬼犬的項圈。

這倒是便宜了大狗,讓它能毫無顧忌將好東西統統搬到巫嶸這裡來。卻不會被路人巡警們看到。

這只烏鴉身上氣息雖然奇怪,但看樣子不是想對主人下手的,就是有點吵。除了主人以外,大狗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嘿,老夥計,快看看我,快聽我說。這真是個絕妙的點子,真的,集合你我二人之力,一定能在其他人找來之前殺了傅清,獻給吾王。這份功勞誰都搶不走,咱們這是立頭功!”

老烏鴉急切誠懇,像只大鵝般伸著脖子,恨不得叼住大狗的耳朵把它吵起來。但在過路人眼中,就是只老烏鴉衝著空氣使勁‘嘎嘎嘎嘎’,發癲似的在欄杆上跳來跳去,十分擾民。

“哪來的烏鴉,大清早的叫個不停,真晦氣。”

隔壁別墅的門開啟,黃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身穿吊帶背心大褲衩,提拉著拖鞋,揉著自己一頭雜亂如雞窩的黃毛走了出來。剛看到立在自己別墅柵欄上的烏鴉時,黃毛被這漆黑一大團唬了一跳。

“艹,這鳥真大。去,去去去。”

他隨手用地上撿的樹枝扔過去,想把烏鴉趕走。但這大黑鳥出奇的靈敏,一偏身避開樹枝,那雙血紅鳥眼冷冷盯著他看,滲人的很。

“怪叫人不舒服的。”

黃毛搓了搓胳膊,看了眼手機直播間,嘟囔道:“怎麼還沒介紹到嶸哥,傅清?傅清是誰,嶸哥搭檔?這次天坑試煉還能選搭檔嗎——臥槽!滾開滾開,媽的這是什麼玩意!”

大鳥瘋了似的往他臉上撲,大翅膀抽的黃毛都懵了。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怕被鳥喙啄到眼睛下意識抬手護住臉,手機一個沒拿穩掉了下去,半路被烏鴉一爪摟住,揚長而去。

“嘎啊——”

“臥槽,這鳥瘋了?媽的。”

驚魂未定的黃毛躲回門後,打了個好幾個噴嚏,連忙拍下自己身上鳥毛草屑,一摸兜大驚失色:“我的手機!”

他氣的直跺腳,追出去正時看到烏鴉漆黑羽翼劃過天際,落到巫嶸二層別墅背後。

“小偷鳥,還我手機!”

老烏鴉上輩子為非作歹慣了,搶個手機而已完全是毛毛雨。要不是聽到傅清的名字,它才不屑做這種掉價的事。眼下它拱在巫嶸荒廢沒打理的花園中,蹲在草窩裡,側著頭研究手機螢幕。

“嗯,嗯嗯,這東西,應該是手機吧。”

黃毛手機質量好,被這麼折騰一番半點事沒有。螢幕上還是官方444號天坑直播,正簡單介紹444號天坑,以及這次參加試煉的人選。螢幕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彈幕,將傅清遮擋的嚴嚴實實。彈幕子彈般飛速劃過螢幕。

【這小哥哥真好看,好好看,還努力什麼,直接龍虎山少年團出道算了!】

【我可以,我妹可以,我姐也可以!】

【不知道他會隨機到什麼樣的身份,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有朋友身患絕症,只想知道這個小哥哥的聯繫方式!】

也有彈幕不敢置信:

【不可能,傅先生不是年過半百,仙風道骨的老頭子嗎!】

【他不是風流天師縱橫花海,一共有十幾個私生子嗎!】

【我不管了,這以後就是我新老公了,老公好!】

“傅清?年過半百,十幾個私生子?”

老烏鴉有點懵:“難道是重名?純陽子不是練的童子功,功成之前都不能洩元陽嗎。怎麼可能搞出子孫後代來?”

這真讓烏鴉摸不著頭腦。

“讓我看看,嘎,稀奇,真稀奇,這長的倒是和純陽子有幾分像。英俊?嗤,沒有翅膀,不長毛,一個鼻子倆眼的,哪裡帥了,人類就是沒見過世面。”

老烏鴉聚精會神研究螢幕,沒注意到背後悄無聲息,逐漸逼近的白影。

白影弓起背,壓低前身,猛地一撲。

“嘎!嘎啊!嘎啊!”

驟然被捕獵者死死咬住的烏鴉猛地撲扇翅膀,卻無法掙脫,它周身閃過一圈烏光,但烏光剛亮起就噗地滅了,像被吞噬了一般。烏鴉拼命扭頭,看到捕獵者後大驚失色。

“貓怪!”

“為什麼,為什麼貓怪會在這裡!”

貓怪身上鬼氣怨氣濃重純粹,天生能暢行鬼域人間,將一切靈物和鬼怪都剋制到死死的。別說他現在只是借烏鴉身體,就算被扣在海關的本體來了,在眼下這個時間段想對付貓怪都不容易。

“嘎啊!嘎啊!救——”

烏鴉被咬斷了脖子,鳥頭一歪咽了氣。白貓崽叼著比它身體都大的烏鴉,警惕瞪了眼漫不經心走來的大狗,毛炸了一圈,喉嚨發出嗚嗚威脅聲。

這是它抓住的鳥。

傻狗滾開!

十數條漆黑枯瘦的身影跳到白貓崽面前,護衛似的將它擋在身後,警告敵意衝大狗哈氣。站在貓鬼們身後,白貓崽慢條斯理坐下,尾巴蓋在爪子上,藍眼中透出傲慢詭譎的光。

它那一群聽話的貓鬼手下找來了,如今的它已今非昔比喵。

忠心的貓鬼們捨生忘死,將它從人間煉獄救了出來!

一想到那穿白大褂的恐怖人類手中閃著寒光的針頭,往它喉嚨裡塞的藥物,白貓崽就條件反射戰慄。他們做這些的時候竟然還是笑著的,簡直喪心病狂!

但現在不同了。

白貓崽鬆開烏鴉,爪子按著它,貓貓傲慢。

這麼大,這麼好的鳥,是它一隻貓抓住的。它要用來恐嚇那個敢逼它吃白饃饃的人類,再不餵給它小青蛇,烏鴉就是它的下場!

“誒喲,嶸哥家這欄杆可真高,卡著我的檔啊——”

黃毛為找回手機費勁從欄杆翻進來,落地正看到一群貓齊齊等盯著他,嚇了他一跳。

“喔唷,貓在這開會呢。”

他揮手做驅逐狀:“去,去去,哪來的野貓,去,去去。”

“嗚嗚——”

貓蠱們盯向他,神情不善。包括老貓蠱在內它們全都尖耳向後,尾尖繃緊,只等一聲令下就撲上去將闖入者撕的粉碎。

黃毛沒覺察到危險,又往前走了兩步,一眼看到白貓崽爪下的烏鴉,驚喜道:“就是它,好傢伙,我還在真沒見過這麼大的烏鴉。簡直成精了,還會搶人手機!”

貓蠱們利爪出鞘,蓄勢待發。

這時黃毛注意到烏鴉屍體旁邊,毛髮雪白蓬鬆的貓崽,驚訝道:“哎,你不是嶸哥養的那只貓嗎。”

“這烏鴉是你抓住的?好傢伙,小貓崽兒真能幹,比狗都不差了。”

“咪嗚~”

對,我就是他養的貓,就是比狗強。

貓崽軟綿嬌氣咪了聲,讚賞瞥了黃毛一眼,它喵聲一出,貓蠱們舔爪子的舔爪子,撓耳朵的撓耳朵,仿若一群正常黑貓,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沒了。

這人類倒是挺會說話的,饒他一命喵。

貓崽叼起烏鴉,高傲掃過犬魂,邁著貓步顛顛帶貓蠱們走了。光一隻烏鴉哪裡夠,它要徹底讓那個人類拜服在它高超的捕獵手段下,將傻狗狠狠比下去!

“嘿,嶸哥啥時候養了這十幾只貓呢,我咋不知道。”

黃毛嘖嘖稱奇,絲毫不知道自己在生死中走了一來回。他去草叢撿起手機,看了眼螢幕:“臥槽,他們已經進天坑了?幸好幸好,差點就錯過了。”

官方直播間中,介紹天坑和參加試煉人選的片頭已經過去。現在官方直播間黑了下來,推薦通往的各個試煉者專屬直播間也沒幾個亮的。444號天坑是場景重現天坑,試煉者進入後會自然成為瀏陽職高中的一員,融入到瀏陽職高中。

第一關便是試煉者們需要擺脫這種錯誤認知,認識到自己真實身份,然後就能正常使用帶進天坑的物品,開啟直播了。如果長久未清醒的話,將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也不知道嶸哥獲得的是什麼身份。”

和黃毛一樣焦急期待蹲守再過各個直播間的有千萬觀眾,瀏陽職高覆滅前,教職員工加上學生總共有數千人,到目前為止試煉者獲得的身份還沒有重過。各種賭身份賭性別的盤在直播平臺開的火熱,觀眾們翹首以盼,等待直播的開始。

* *

下課鈴響,夏日午後昏昏欲睡的學生們像一鍋沸騰開水,吵吵嚷嚷嬉鬧起來。講臺上還未講完課的男老師使勁拍了拍講臺,卻壓不住這群鬧騰學生,最後無奈嘆息一聲,恨鐵不成鋼搖頭,抱著書本離去。

瀏陽職高是瀏陽市最差的學校,裡面的學生就像一群瘋長的雜草。逃課,抽菸,在外面過夜,墮胎,拉幫結派打群架,甚至連老師都敢打。去年職高換了位校長,實行軍事化管理,發誓要正一正職高風氣。老師體罰學生,學生叛逆逃學,一時間師生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

但就算像瀏陽職高這樣的學校,也是有尖刀班和最差班之分的。

“吳蓉,該交班費了。”

打扮時尚靚麗,塗著唇彩,頭髮染成漂亮栗色的女生挽著小姐妹的手,笑容下是輕蔑鄙夷:“你不會這次又交不起吧。”

她站在班級最後排,放置打掃工具的角落處單人單桌,孤零零坐著一個少女。她頭髮亂糟糟的,笨重黑框眼鏡遮住了面容,只露出蒼白纖細的下巴。她上半身穿著不合身的肥大校服,下半身是一條到小腿的棉布裙,顯得土氣,更襯出她身形纖瘦,營養發育不良一般。

“吳蓉,吳蓉?”

“吳蓉!”

聒噪。

被稱為吳蓉的少女緩緩眨了眨眼,盯著課桌卷頁課本封面上,頗為秀氣的‘吳蓉’兩字,眉頭擰起。

她覺得有那裡不對勁,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吳蓉!”

狀若神遊的黑髮少女突然站起身,嚇了慄發女生一跳。沒等她再嚷,吳蓉已經晃晃悠悠,從班級後門走了出去,像是完全沒見到她這個人似的,氣的慄發女生倒仰。

“這什麼怪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走在樓道中,吳蓉看到追逐打鬧的同學,牆壁上髒亂塗鴉,黏著口香糖的樓梯。上課鈴聲響起,吳蓉卻半點沒有回去上課的想法,翹課翹的十分坦然。她站在廁所門口,神情莫測盯著男廁和女廁的標誌看了會,那頭亂糟糟的黑色長髮嚇得躲在男廁抽菸的學生們差點以為見了鬼。

最後吳蓉哪個廁所都沒去,不緊不慢晃悠到老師辦公室的區域,進了單人單間的教職員工廁所。站在水池前,她摘下眼鏡,利落撩起頭髮簾,盯著鏡中少女巴掌大的蒼白小臉。吳蓉的眼型很好看,眼尾略微上挑,楚楚可憐。因為近視,摘下眼鏡後眼眸越發黑,朦朦朧朧的,稍微抿嘴一笑便有十分多情。

但——不該是這樣。

她應該更高,起碼有一米八,應該是寸頭,臉龐輪廓應該更硬朗。

而且最重要的違和點並不是相貌。

吳蓉走進廁所,反鎖門,撩起裙子向下一摸。

她摸到了個大家夥。

驗證自己猜想的吳蓉心中一定,冷靜放下裙子。

現在問題來了,她到底是怎麼男扮女裝,混到瀏陽職高來上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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