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情況就是這樣。”

紅袖冷靜不失禮儀地向巫嶸問好, 彙報最近鬼國擴張建設程序後,她優雅暫退,隨後抓到機會截住凌雲上人帶到隱秘處, 待聽到現今巫嶸狀況後,她平靜神情破裂, 煞氣瀰漫。

“竟然有人敢對王下手。”

紅袖平靜輕柔話語下, 是毫不掩飾的勃然怒意與重重殺心。上輩子相處共事多年,熟知她性格的凌雲上人人委婉規勸道:“目前敵在暗我們在明, 不可莽撞,需得從長計議。”

“還有你。”

紅袖毫不留情, 冷酷道:“雲中客,是平靜的生活讓你感知反應都變得遲鈍了嗎?我懷疑你究竟是王的助力還是累贅。你待王是否全心全意,你的忠誠是否還值得信任!”

“我對王的忠誠三清可見!”

凌雲上人嚴肅道,紅袖的話也讓他反省自己。重生以來的生活和上輩子相比確實輕鬆很多,有巫嶸和傅清在, 遇到的那些難題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沒有緊迫環境與戰爭的洗禮,他是不是真變得懈怠了。真如紅袖所言, 他做的事情與自身能力相比極為不符,效率遠不如上輩子高。

是該警醒了。

巫嶸這次出事和紅袖毫不留情的話語如一柄重錘, 敲碎了凌雲上人心頭的僥倖與懶散。時局易變,現在的時時間必須全部利用起來, 不能浪費分毫。

看凌雲上人神情轉變, 紅袖冷哼一聲,極為不滿,卻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痛定思痛的凌雲上人立刻利用自己的人脈網路, 透過各種渠道從聯邦方面獲取了更多有關七大天坑的內部消息,單將巫山大天坑的整理一份。昏天黑地忙了數天後初步有了眉頭,捧著整理好的檔案去找巫嶸。房間裡沒有人,凌雲上人略一思索就下到客廳。

縫合怪身體變化全憑巫嶸喜好,眼下客廳的佈局和最初有些微改變。單人沙發旁多了個歐式的壁爐,不用燃料,正陽火焰在裡面熊熊燃燒,散發出明亮的光,映的周圍暖融融的。巫嶸就坐在沙發上。他穿著居家的黑色羊絨衫,‘腿’上搭著一條珊瑚絨的厚實溫暖毯子。

一張木質微型桌支在巫嶸身前,桌上有幾張信紙巫嶸似乎正在寫信。毯子無法遮住長長的蛇尾,翠綠漂亮的蛇尾陷在地毯雪白絨毛裡。無論是地毯和毯子都是紅袖新帶來的,女性(鬼)在生活方面確實比男人要細緻不少。凌雲上人他們只想到以巫嶸強悍實力不會覺得寒冷不適,而紅袖卻竭盡全力想讓巫嶸過的更舒適些。

想到這,凌雲上人心裡又多了點慚愧。沒有去打擾巫嶸,而是悄聲坐到不遠處的沙發上,給自己又貼了張清心符。幾日沒睡,他要打好精神才行。

客廳裡沒有多少人,白牯已經先一步前往苗疆探路去了,這個點紅袖也不在,只有庫庫卡坐在沙發另一邊。抱著靠枕,眼不住往巫嶸尾尖去看,麥色的臉頰紅撲撲的,帶著情不自禁的笑容。就連凌雲上人坐到旁邊都沒有驚動他,隱約還能聽到庫庫卡痴迷小聲嘟囔“……是綠色的”“真美”之類的感嘆。

印第安那邊對蛇圖騰的崇拜讓凌雲上人有不禁側目,覺察到他的注視,庫庫卡瞬間警醒,望向凌雲的目光有一瞬的戒備,隨後消泯於無。

“凌雲,之前我誤會你了,實在抱歉。”

庫庫卡不好意思誠懇道。凌雲上人可受不起庫庫卡的道歉,忙避開說不用,也不問庫庫卡究竟是‘誤會’了那方面。人嘛,該糊塗的時候就得糊塗些才行。看庫庫卡有意示好,凌雲上人接下臺階,故作好奇壓低聲音:“王在寫信嗎?”

果然,聽他這麼問庫庫卡高興起來,略帶炫耀道:“是啊,巫嶸大哥是在給傅清大哥寫信呢!”

隨後他就止不住話,絮絮叨叨小聲開心道:“巫嶸大哥身上發生了這些事,整日都沒有精神。無論多麼強大的人身上發生這樣的事,肯定也不好受,想找人傾訴吧。所以我建議巫嶸大哥給傅大哥寫信,這樣能釋放壓力。沒想到巫嶸大哥真的考慮了我的建議。”

其實巫嶸沒精神是想冬眠了……不過這樣也好,之前‘相思病’導致的失眠問題算是不藥而醫了。不過巫嶸這樣的人竟然會給傅清寫信,用這麼浪漫(麻煩)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打電話。看來情蠱造成的影響還是不小。凌雲上人配合點頭:“原來是這樣,然後呢?”

“然後就是這樣呀,巫嶸大哥現在每天都會寫信,你看他們現在感情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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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嗎……

凌雲上人瞅了眼巫嶸,從剛才開始他就是這個動作,筆遲遲沒能落到信紙上,半晌才能憋出一個字。凌雲上人還在龍虎山上的時候,曾碰巧看到過觀裡某個小道士藏著掖著給心上人寫信。當時他那種抓耳撓腮,唰唰唰寫完一封又不滿意扔掉,唰唰唰再寫一封的情景仍烙印在凌雲上人記憶裡。

雖然沒談過戀愛,凌雲上人在理論上還是保守到位的。如果真的情到濃時,應該是有說說不完的話,寫不完的情思才對。但巫嶸給人的感覺就像在完成某項艱難的,頗具挑戰性的任務似的。感覺不怎麼對味……當然了,他會給傅清寫信,已經是老寡王邁出的不得了一步了!

半個小時後,羸弱寫信的巫嶸終於放下筆,頗為滿意地看了遍信,隨後就將它折起裝到信封裡。抬手招來一隻魂鳥,將信拋給它。看著魂鳥飛速離開振翅向遠方,巫嶸這才收回目光,望向凌雲上人,掃過他手中的檔案,似是知道凌雲上人的來意。

“等紅袖一起。”

不一會後,紅袖和棺老人也到齊了。幾人分別坐在巫嶸下手方,隱隱以他為主。提前被紅袖教訓過的棺老人沒敢再看巫嶸的新尾巴,低頭老老實實先彙報道:“王,我在索諾拉大沙漠深處發現了一座神殿。那座神殿裡的東西已經被人提前取走了,我只找到這個。”

他從繃帶中掏出一捧東西,小心放到桌上:“這是我從祭壇上發現的。”

棺老人拿出的是一堆破碎的灰色石塊,隨著他將石塊拼湊完整,巫嶸逐漸皺起眉頭。因為拼好後的石板無論形狀大小都和當初從屍洞裡得到的石板幾乎一樣。它表面也有暗紅染料繪製的圖案,也是三格,只不過並非是孩童作為祭品被野獸吞噬的畫面,而是另一種祭祀場景。

破碎的石塊讓原本就因歲月褪色的畫面更加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出第一幅畫著許多小人跪倒在地,為首的那個頭部有額外裝飾,應該是祭祀或者族長之類的。他們周圍有代表河流的波紋,有代表兇惡野獸的虛影。而第二幅畫上,除了跪拜小人們外,在左上角多了一團虛線構成的‘光團’,樸實簡單的線條連線著光團與人們,在線條中間分別有三樣物品。只不過因為破損看不清。

而第三幅畫面則被分為了四格,第一格中畫著祭祀驅使類似蛇的彎曲線條,驅趕長著獠牙的野獸,第二格里是人們手持類似□□的武器捕殺獵物。第三格中簡單繪製著部落場景,新生兒誕生,部落欣欣向榮。而第四張則是祭祀帶領人們跪拜在地,前面擺放著野獸祭品,祭祀手中是代表眼睛的符號。

“這是原始崇拜意味很濃烈的壁畫,很多有宗教的地方都發現過類似的。不過能儲存這麼完好……也許是後來人模仿原本壁畫繪製也說不定。”

見多識廣的凌雲上人沉吟片刻:“大致是說,原始的部落生存十分艱難,他們向太陽,或者說是神祈禱。而神賜給了他們三種‘東西’。”

“‘蛇’幫助部落驅趕野獸,‘□□’讓他們能戰勝更強大的獵物。部落欣欣向榮,而這代表眼睛的符號……可能是神賜給他們的,某種能用於祭祀的東西。透過‘眼睛’,他們能與神明溝通祭祀。這些畫面都破損太嚴重了,更詳細具體的資訊恐怕得經過修復才能再解讀。”

蛇,眼睛,□□。

巫嶸若有所思望向庫庫卡,忽然皺眉:“索諾拉大沙漠?棺老人,你去的是什麼神殿。”

“神殿……神殿就是人類的神殿啊。”

繃帶小人說不上來,求助望望凌雲望望紅袖,他硬著頭皮跪下,乾脆老實認錯:“王,是屬下的倏忽。請您寬宏大量,讓屬下能將功補過。”

巫嶸隨意揮手,應了棺老人的請罪。心中猶疑卻沒散去。索諾拉沙漠,沙漠中的神殿。之前秦教授曾說過,桐傅遠還在美聯邦求學的時候,曾為了追求更強的力量,前往索諾拉沙漠,意圖尋找沙漠深處傳說中的瑪雅神殿。而這塊石板上的蛇與‘眼睛’,和蟒靈以及它的配飾,能窺視大天坑的紅寶石微妙相合。

而□□……當初桐傅遠傷到蟒靈的,不正是□□嗎。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神殿浮出沙海的時間與鬼童復甦的時間基本重合,這其中又有什麼聯絡。

這塊石板中有沒有寶石的存在,是沒有還是被人提前拿走了?舊的謎團還未完全解開,卻又多了新的。但巫嶸隱隱有預感,解開這些,他將會距離真相更近一大步。

“王,這是有關巫山大天坑的情報。”

棺老人說完後,凌雲上人清了清嗓子,鄭重道:“除此之外,我得到訊息。近期聖楔會又有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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