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很多關於大山中苗族的傳說, 在漢化的熟苗中,蠱婆的地位並不高,甚至名聲很差, 在那個年代寨子裡有小孩生病發熱,都會懷疑到蠱婆的身上。而去苗寨時不能隨意吃他們的東西, 喝他們的水, 也是為了防止被下蠱。

蠱天生就帶著神秘莫測的面紗,悄無聲息就能奪人性命, 使人生病。像巫嶸這種直接正大光明說‘我要給你下個蠱’的人屬實罕見。

但傅清也不是什麼一般人物,他並沒有什麼旁的情緒, 而是認真搖頭:“蠱毒對我不起作用。”

他體內陽氣旺盛,任何陰邪之物都無法近身。蠱也是一樣,帶著陰毒力量的蠱極有可能在鑽進他體內的瞬間就被陽氣消滅。

“我打算給你下個情蠱。”

巫嶸道,他在說之前就考慮過傅清的體質,再者說他也沒打算去做傷害他的事情:“以白玉守宮為蠱。”

情蠱算是中性的, 不傷人性命的蠱。再加上巫嶸選用清淨純粹的白玉守宮為蠱, 傅清體內的陽氣不會有過激反應。

情蠱是一類蠱的統稱,有能懲罰負心人, 讓他在變心後被折磨致死的,有能吸引愛人, 讓他深深愛上使蠱人的。巫嶸打算給傅清下的情蠱多用於夫妻之間。讓雙方即使分離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況,危險時還能共享生命。雖然有些小副作用, 比如說會加重思念, 或是令人變得多愁善感,但這點問題和它的用處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樣可以加強你我之間的聯絡。”

這段時間巫嶸已與白玉守宮和桃花守宮分別建立了關聯,因著想等到安全地再孵化蠱種,才沒有立刻將它們收復。如果用白玉守宮對傅清下蠱, 加強自身與傅清之間的聯絡,將來等到孵化蠱種時,正陽火種也會更溫順契合。

“好。”

正如巫嶸預料的,傅清沒有絲毫遲疑:“下吧。”

樓下,白牯笑眯眯吃著蘋果看著戲,旁觀氣場不對的小麥和凌雲上人兩人,一會幫這方說話,一會給那邊上眼藥,享受著難得有的放鬆時光。

直到巫嶸把他叫上去。

“什麼?!”

白牯差點沒壓住聲音,反應過來後才不解急急低聲道:“表哥您要給傅道長下蠱?這——”

難道說你已經找到新的物件了嗎!

傅道長移情別戀這種事白牯是不會懷疑的,唯一想到的就是巫嶸又找到心動物件,擔心傅道長有意見,才提前下蠱看著。

可這,這……

聯想到巫嶸做出這個決定的時間,以及小麥莫名敵視凌雲上人的態度,再看旁邊的傅清完全沒有任何反對的跡象,白牯不敢再腦補,恭順道:“表哥,您打算下哪種情蠱?”

但聽到巫嶸的打算後,白牯懵了一會,巫嶸覺察到他的異樣:“怎麼了?”

對於下蠱這件事,巫嶸其實並不算精通,過去大多都靠蠱種。而現在蠱種沉睡等待孵化,他叫白牯上來問策,也是更保險的做法。看現在白牯的表情,難道說下情蠱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忌諱?

“是這樣的表哥。”

冷靜下來後的白牯委婉勸道:“您想要下的蠱,確實沒有太多的副作用。但這大多是已婚的苗家人不放心遠行的愛人,才會下的。”

“我和傅清結婚了。”

巫嶸詫異望了白牯一眼,他應該知道這點才對。

“對,得是夫妻才行。”

白牯著重夫妻兩字暗示,聽得巫嶸皺起眉頭。難道說情蠱只對男女之間起作用,對男人和男人不行?他之前可確實沒考慮到這點……

“可以嘗試。”

傅清開口,他冷冽目光掃向白牯,似乎能透過他的雙眼直接看到他心底最深處,白牯下意識避開目光,隨後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心虛的。他說的夫妻並不是指男女,而是說雙方得有夫妻之實才行。但他又不敢直說……兩情相悅的兩個人,還都是正當年的大小夥子,要是沒做過的話,肯定是一方或兩方有問題。

無論是巫嶸有問題還是傅清有問題,或者這兩人實際上是貌合神離,白牯都不敢多問。人知道的事情越多,死的就越快。

既然傅清這麼說,那就試試。反正下蠱該是能成功的,頂多後遺症稍微嚴重點,但巫嶸和傅清實力這麼強大,也沒什麼問題。

白牯指導巫嶸下蠱的手法,叮囑他要點,巫嶸學的很快。半日後,在潔淨玻璃皿前,巫嶸劃破手指擠了一滴血,同一時間傅清也讓自己的血落下。在巫嶸傅清兩人血滴在皿中融合的瞬間,巫嶸將早就處理準備好的白玉守宮卵放入皿中。

它自動吸附周圍的血液,很快就將巫嶸傅清融合血滴吸收完了,本體卻沒有變色,反倒越發純淨潔白,透出勃勃生機。透過變得略有些透明的卵殼能清晰看到裡面小守宮動彈的模樣,卵殼裂開一道細縫,小白玉守宮努力要破殼而出。

“小玉。”

巫嶸給蠱取名,奇異的嘶鳴聲從他肩膀上傳來,就見那裡趴著只黑底紅花的桃花守宮,正不善敵意盯著卵,在巫嶸的安撫下沒有躁動。巫嶸伸手過來,桃花守宮無師自通含住他的手指,從傷口處吸吮血液,身上桃花瓣似的紋路更加清晰鮮紅。

“桃花。”

咻咻咻。

桃花守宮甩尾回應,貪婪不滿足又有些畏懼地鬆開巫嶸手指,緊接著白玉守宮終於孵化出來。它通體純白無瑕,宛如冰雪雕琢而成。它本能想爬向巫嶸,卻忽然停住,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腦袋側向桃花守宮的方向,擺出戒備敵視的姿態。

咻咻咻!

雖然雙方體型差距懸殊,白玉守宮又是剛孵化出的幼崽,但它卻絲毫不懼,竟然在向桃花守宮示威!即使經過巫嶸的調和,但這兩種互為天敵的守宮仍對對方充滿了深深的敵意。想要讓它們共處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將白玉守宮交給傅清也好。

在巫嶸特殊哨聲命令下,桃花守宮收斂敵意,小白玉守宮則跌跌撞撞,一步三回頭地,對巫嶸依依不捨地爬向傅清。它很小,趴在傅清手指上就像一彎純白月牙,尾巴保持平衡般圈在他指尖。嗅著傷口血味,它湊過頭去,卻並沒有舔舐血液,而是憑空撕咬著什麼。

它在吞咬傅清的陽氣,原本純白如雪的身體上漸漸多了幾道從頭到尾的紋路。身側兩道如陽光般燦爛純金,就像白玉上鑲嵌了兩條金線,而脊背上那道斑紋卻是特殊的煙紫色,中間深兩端淺。巫嶸再捏咒念決,半小時後小白玉守宮身上的斑紋終於穩定下來,而它也長到了一指長,藏到傅清袖中。

呼。

神經緊繃旁觀整個過程的白牯終於稍微松了口氣,以白玉守宮為蠱過去從來沒人嘗試過,因為它是罕見的唯一偏向陽性的守宮,和下蠱這種事天生不契合,失敗率很高。這次能成功一是因為這只白玉守宮還是卵的狀態,被巫嶸和傅清的血液孵化出來,天生對他們有親暱感。

二是因為下蠱物件正是傅清,沒有什麼人能比天師更得白玉守宮喜愛了,尤其是傅清這種道心堅定,陽氣凜然的天師,這次下蠱算是很成功,不得不說巫嶸確實天生就有這方面的天賦。若是換成別的蠱想下到傅清身上,或者巫嶸要自己收復白玉守宮,難度都會呈幾何上升。

現在白玉守宮呆在傅清身邊蘊養,傅清又與巫嶸有陰陽契約在,潛移默化下等過段時間,它再接受巫嶸就會輕鬆很多。

只是……

看到下蠱成功後,卻並不說話,而是沉默對視,目光交融的兩人,白牯識相退出了房間,貼心給他們倆關上了門。

雖然巫嶸和傅清還沒真正做過,種情蠱副作用有點大,但白牯相信在傅清鎖陽,巫嶸陰氣過重導致的性冷淡下,這兩人該是做不出來什麼的。

該是,做不出來,什麼……

“巫嶸和傅清在房間裡一天一夜都沒出來了,白牯,之前巫嶸叫你上去時沒事吧?”

面對凌雲上人和庫庫卡擔憂疑惑目光,白牯僵硬笑了笑,對自己之前的猜測微妙動搖了。

幸好又過半天後,巫嶸終於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手持銀白權杖,神情有些慵懶,微妙的滿足與細微不滿交織,一貫蒼白缺失血色的嘴唇微紅,像是塗了薄薄一層口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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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

見凌雲,白牯和庫庫卡三人排排坐在客廳沙發上,同時仰頭向他望來,巫嶸挑了挑眉,聲音略有些沙啞,更顯磁性,特殊的危險與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目光,還是道心堅定的凌雲宗師第一時間回過神來,旁若無事道:“恭喜吾王實力更上一層。”

是的,巫嶸又變強了,如果說原來他站在這裡,渾身冰冷氣勢就令人無法忽視的話。現在的巫嶸就像個無害的普通人,從放到收,難住多少能力者一輩子的階層被巫嶸輕而易舉就邁過去了。饒是天才如凌雲上人也不禁感慨,要是被聯邦上面那些人知道巫嶸這麼妖孽的進階速度,他們肯定是坐不住的。

巫嶸又恢復了部分鬼王的實力嗎?

不,不是。他身上有凌雲上人熟悉的氣息,卻也有陌生的,難以琢磨透的。那是種縹緲難察的感覺,凌雲上人手癢條件反射想掐算,但求生意志阻止了他。算巫嶸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不要命的舉動!

他凌雲上人還想多活幾年。

從樓梯下來,巫嶸將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包括凌雲上人手指微動,白牯淡定自若,以及庫庫卡望向他手中權杖時,那驚愕詫異的神情。

“接下來向西南方全速前進,在壠崖鬼域和紅袖會和。”

巫嶸淡淡道,沒有說傅清。他沒有說的,三人也不會逾越去問。

當夜,庫庫卡抱著蟒靈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神情變化,時而皺眉時而抿嘴,最後爬起來坐在床上,把蟒靈盤成蚊香,抱著它嘆氣。

“傅大哥離開了。”

庫庫卡自言自語,他與傅清南之間有契約在,能感應到他今早就離開了,並沒有對自己多囑咐什麼,顯然是讓他仍呆在巫嶸這裡。庫庫卡不是尋常孩子,勇敢冷靜,不會因為傅清南的離開而驚慌。但今天庫庫卡見到的,巫嶸手中的那支權杖,卻格外讓他心神不寧。

“那支權杖……魁扎爾,你也見過的,對不對。”

庫庫卡像是陷入了某種糾結中,沉默半晌後喃喃道:“你說,巫嶸大哥……”

“你果然見過這支權杖。”

忽然間,巫嶸的聲音從門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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