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巫嶸和傅清等人, 揭陽市,兩廣安全區,整個亞洲安全區, 乃至全世界的強大能力者都被靈魂深處的毛骨悚然感驚醒。轟隆聲此起彼伏,大海詭異退潮, 森林中動物驚慌嘶鳴, 群鬼哀嚎,整個世界都被震動。狼狽奔逃的棺老人, 和周局在一起的安格斯警督,無數強者在這一刻同時望向南方。

“大黑天……”

追隨傅清前後腳來到鬼域的凌雲上人喃喃自語, 神情無比凝重。

“快要開始了。”

“那是什麼?”

黃毛被嚇得咬到舌頭,和蘇小米一同望向遠方天際。那種凝而不發的恐怖威壓讓蚊子們全藏到了黃毛髮後瑟瑟發抖,一半透明的鬼魂長身而立,將蘇小米護在懷中,凝望天空黑瞳戒備。

那是什麼?

巫嶸心中是和黃毛同樣的疑惑, 那黑影龐大身軀隱藏在朦朧雲氣背後, 只隱約露出碩大無朋的頭顱。它三目圓睜,青黑色的猙獰臉龐, 靛青色的鬃毛豎立,滿口帶著血絲的慘白獠牙。五骷髏王冠淌著鮮血, 一條黃白相間的巨大花蛇纏繞在他的頸間,蛇身上沒有鱗片, 而是拖著一張張人皮!

無比龐大渾厚的恐怖戾氣降臨, 它就像神話傳說中法力通天的魔神怪物!

巫嶸頭痛到極致,就像有誰拿著鑿子瘋狂要鑿穿他的頭顱。劇痛讓他頃刻間眼前黑暗,身體不受控制倒下,昏迷不醒。巫嶸沒看到那尊巨大的青面魔神虛影有瞬間出現在了揭陽上空, 猩紅三眼如日月般巨大,似乎正俯身搜尋什麼東西。

巫嶸也沒看到在他倒地的那一刻傅清和大鬼同時去接他,一人一鬼的身影在剎那間重合。大鬼回到巫嶸體內,那種徹骨寒冷的陰森感瞬間被消散。巫嶸徹底昏了過去,被傅清抱住。傅清懷抱巫嶸站立,毫無畏懼仰頭同魔神對視。

在通天徹地魔神對比下他顯得格外渺小,甚至小過它的牙尖。但傅清卻沒退一步,如勁松般始終立於原地,護著巫嶸,一直到虛影緩緩消散,融入漆黑天幕。

雨滴落下,在大地上砸出一個個深色圓點。

下雨了。

巫嶸從軍區醫院醒來時,已是一個星期以後。他從沒昏迷過這麼久,黑暗中有無數繁雜破碎的記憶萬花筒般光怪陸離,充滿他的大腦。以至於巫嶸睜開眼時眼前仍是一片斑駁色彩。他的身體狀態恢復到了巔峰,蠱種十分活躍,精力充沛。巫嶸神清氣爽,從沒感覺這麼好過。

直到他想翻身下床的時候,巫嶸才發現自己竟然跟癱瘓似的完全動不了了!

他心中掠過無數個念頭,牟足了勁想起來,卻哪怕連一根指尖都動彈不能。有生以來第一次巫嶸陷入極大地驚慌中,直到旁邊守著的人覺察到他甦醒,遞過來一杯溫度正好的水。

“你在重塑身體末期,會有一定異常。”

“再過一兩天就會好。”

謝謝。

巫嶸想說話,卻發現自己連舌頭都有點不聽使喚。他沉默閉上嘴,任由傅清將他扶起來,從遞到唇邊的杯子中喝了口水。溫熱的水滑過喉嚨,巫嶸終於有了甦醒過來的真實感,隨即他立刻回想起昏迷前的危險景象。

“啊。”

那頭怪物怎麼了,後來發生什麼了?

巫嶸想的很多,實際上只吐出個淡淡的語氣詞。他正在想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就聽傅清說道:

“已經消散了,它並非實體鬼怪。”

“那是大天坑即將解封時,濃重鬼氣噴湧而出在世界範圍產生的異象。”

一個陌生的穩重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些許溫和笑意:“就和大火山噴發一樣,是正常的自然現象。”

進來的男人身披白大褂,手中抱著一沓檔案,看起來就像大學教授般溫文爾雅文質彬彬,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巫先生您好,很高興認識你。”

來人推了推眼鏡,衝巫嶸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是桐傅遠,您這段時間的助理醫師。”

“嶸哥你終於醒了!”

黃毛激動高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像一陣黃色小旋風般撲到巫嶸床邊,盯著他直看,不一會眼圈都有點紅:“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還以為……呸,呸呸。”

他扇了自己兩耳光,右臉紅了,但笑容卻越來越大:“嶸哥肯定會沒事的!”

說著,黃毛就注意到了巫嶸行動上的異樣,大驚失色手足無措:“桐教授,桐教授您看看,嶸哥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他還不能動?!”

“這是身體自我防衛機制,不要緊。”

桐傅遠語速不緊不慢,擁有奇異的令人信任的力量:“很多陰氣融入到了他的身體中,如果按正常人來說的話,巫先生的身體會撐不住崩毀,而他將會化作鬼怪。”

說到這,桐傅遠眯起眼睛笑了笑:“但很顯然,巫先生的身體與眾不同。現在他的身體正在吞噬消化這些陰氣,形成更強悍的組織。這種幾乎進化的身體代謝需要大量營養和充足時間,所以巫先生才會出現不能控制軀體的情況。”

“不過不用擔心,巫先生的恢復力非常強大,再過一兩天就能痊癒了。”

“那就好,那就好。”

黃毛一心撲在巫嶸身上,知道他沒事就滿足了。傅清沉默寡言,本質上也是個單箭頭巫嶸的人。還是等蘇小米趕過來,巫嶸才算完全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周瑾五天前就完全恢復健康了,他在你病床邊上守了三天,然後就去繼承周信鴻遺產了。聽說要全都捐給希望小學。”

輪椅轉動的聲音響在走廊,黃毛親手給巫嶸推輪椅,蘇小米在一邊絮絮叨叨:“白哥還在睡,不過身體挺健康。等離開揭陽就能醒。”

“阿彌陀佛,巫嶸你終於醒了。”

剛出病房沒多久,巫嶸一行人就遇到了前來探望的慧心和周巡他們。見到巫嶸醒了慧心高興地連一貫的‘巫施主’都沒說,直接親暱叫了名字,快步走到巫嶸身邊。而巫嶸的目光卻落到站在周巡身邊,一身披紅色僧袍,滿臉褶子的老和尚身上。

他面相很兇,一眼看上去絕不像好人,身上似乎都瀰漫著血腥味。當他眯眼笑起來時那種凶煞氣也沒有散去,像是在某種惡劣環境中浸染久了,即便迴歸正常世界也無法消去深刻入骨髓的顏色。

“巫嶸你總算醒啦!”

周巡手裡提著水果,滿臉胡茬很久沒休息過似的。他注意到巫嶸目光,笑著和他介紹道:

“這是優缽羅大師。”

“或者說制杖法僧你更熟悉。”

制杖法僧是公安部派到密蓮法會的臥底,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優缽羅,梵語的意思是青蓮花。教導他的上師在臨終前告訴了優缽羅有關他身世的秘密,於是他在透過密宗考核後便離開藏區,下山想要報恩。直到優缽羅因緣巧合得知了周信鴻重重惡行,以及白天後的事情。

他深知自己一個人力量有限,最後聯絡上公安總局,投靠到周信鴻手下當臥底,經過他重重考核獲得信任,又被周信鴻派去青蓮部翡塵,密蓮法會和周家的種種訊息實際上都被優缽羅暗中傳到公安總局手下,他是三面臥底。

“這次周信鴻派替身前往七寶佛堂,自己早就準備好後路要離開亞聯邦安全區,多虧優缽羅大師的訊息,我們才沒能功虧一簣。”

周巡感慨道,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你想去周信鴻行刑現場看看嗎?正好就是今天下午。”

我能去看?

感受到巫嶸目光,周巡抓了抓頭髮,小聲道:“其實是白天後啦,她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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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後不只是想見巫嶸,還直接說了,如果想得到有關聖女薇薇安遺物的訊息,那她只有見到巫嶸才會說。

巫嶸還真不知道白天後竟然還存在,又對他有這樣的執念。只不過巫嶸對聖女遺物的訊息也很感興趣。和他想的一樣,大鬼估計又解開了一重封印,那他是真的可能和七大天坑有聯絡。巫嶸想更多瞭解七大天坑的事情。

“多虧你今天醒過來,就這麼一天了。”

前往郊區法場的路上,周巡感慨跟巫嶸說:“周信鴻被處以極刑,他死了白天後也會消散。現在去還能見最後一面。

由於處刑的場合十分嚴肅,一般是不會讓外人觀刑的。蘇小米和黃毛沒跟著一起去,只有傅清和負責時刻關注巫嶸身體狀況的桐傅遠兩人。刑場很偏僻空曠,今天還在下雨。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旗杆上赤紅旗幟被雨水浸透,是陰鬱冷色調中唯一一抹豔色。

“極刑是聯邦最殘酷的刑罰,通常只對罪大惡極的人才會施行。”

將絕大部分仇恨注入周信鴻體內的白玫魂體已經很虛弱了,虛弱到快要消散。傅清陽氣太重,一衝可能會直接讓她灰飛煙滅。於是到刑場時便由桐傅遠接手巫嶸的輪椅,推著他來到死刑犯的臨時囚牢。

“犯人會先被用特殊手段殺死肉身,然後完整靈魂被羈押前往大天坑。”

這位來自首都天大,聲名遠揚的靈媒教授沒有半點架子,和巫嶸如老友閒談一般相處。他才識淵博,和藹善談,和他交談永遠都不會缺少話題。就算巫嶸不開口,他自說自話也很悠然自得:

“大天坑能吞噬一切,所有靈魂墜入其中後都會經受殘酷折磨,最後承受不住灰飛煙滅。”

他語氣中透著感慨:“並非說鬼迴歸大天坑後就會變強,實際上在我們看來陰氣或人死後出現的鬼怪,和大天坑裡本身誕生的鬼怪是兩回事。就算鬼王被扔進大天坑,也只有魂消魄散的結果。”

“如果有誰能從大天坑裡離開,那絕對是強大到極點的恐怖鬼怪了。”

他輕笑:“白天後,您說對嗎。”

桐傅遠推著巫嶸的輪椅,兩人已到了臨時囚牢前。透過鐵柵欄能看到神經病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掙扎抽搐的周信鴻,以及身形虛幻,只剩個輪廓的白玫。

“裡面沒有監控。”

桐傅遠把電動輪椅的遙控器交給巫嶸:“白天後只想和您說話。”

囚牢門開啟又關閉,從醫院出來到現在還沒一會,巫嶸就恢復了一些對身體的掌控力。估計再過半天就能差不多恢復。輪椅載著他進入囚牢,巫嶸看向白天後,正如周巡所說,這個女人的魂體已微弱到了極點,甚至快到了最低等的幽魂等級,再沒有半點攻擊力。

而她實力下降越多,魂體容貌越接近生前的時候。陽光般燦爛的金髮灑落,瑰麗翡翠色眼瞳高貴又深邃。

‘你的鬼來自大天坑。’

白玫分明沒有看向巫嶸,也沒有張口,但她的聲音卻在巫嶸耳邊響起。

‘這件事,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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