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聖耶迦那後, 梵梨到學校裡取成績單,中午在食堂請三個海洋族好朋友重新吃了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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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思,藍思,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尤燦隨口說道。

雙思夫妻抬頭看看向他, 有些迷惑。他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打算結婚, 記得也打電話讓我參加婚禮啊!我和梵梨、星海可以一起來見見你們爸爸媽媽!”

“爸媽?”霏思尷尬地說,“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他們不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那藍思的爸媽呢?”

“他爸媽也很早就去世了。”

“這麼說……你們是兩個孤兒啊?”尤燦撓撓頭。

“嗯。所以,從小到大,我和他只有彼此。”

梵梨知道雙思夫妻的情況不太一樣,但她還是想到了自己和星海, 有些觸動:“我理解。因為你們在世界上都是孑然一人,所以就更需要對方的存在, 對嗎?”

“是……藍思就是我的未來, 我的全部。不管發生什麼, 我們都不會分開的。梨子, 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樣堅定。好好地跟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

梵梨實在說不出那個“好”字, 只是轉了個話題:“這個期末結束後,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會先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所以在此與你們道個別。”

聽見梵梨這麼說,霏思、藍思、尤燦面面相覷。

“啊,你要去哪裡?”霏思握著她的手,“是因為文南教授逼退學嗎?其實她人沒有那麼壞,你只要跟她服個軟,就不會被退學了。”

“是啊是啊啊啊女神, 服個軟而已,不要為此丟了學位啊。”尤燦拍打著尾鰭,也著急了。

“不,其實,我有件事沒告訴你們……我早就已經從聖耶迦那大學畢業了。這次離開,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梵梨話還沒說完,琉香尖酸刻薄的聲音就從身後響了起來:“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死要面子的人。寧可被退學,都不肯為自己的自作聰明道歉。”

梵梨轉過頭去,平靜地看著她:“琉香,這裡沒你什麼事,不要多管閒事好麼?”

“我有點名道姓嗎?搞笑。”琉香冷笑一聲:“而且,我們會搞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被你們逼的,你可記清楚了吧。”

“誰逼你了?”

“你們所有人。”

梵梨被這個反社會的答案逗笑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所有人都覺得你有問題,那可能你確實是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

“你真的是在搞笑吧,梵梨!按照你的邏輯,一個女的如果被一群男的輪.暴了,那她也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

“這能是一回事嗎?在你眼中,我們大家都是要輪.暴你的人?”

“精神上跟輪.暴也沒區別了。”琉香抱著胳膊,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小偷,“霏思和藍思,他們覺得鮭族的文化了不起,覺得他們一路奮鬥起來了不起,所以瞧不起我;尤燦,大家的舔狗,現在分了手,我都覺得跟他談過戀愛很丟人,恨不得從來沒有開始過;噹噹,就是你的拎包婢,你說什麼她就是什麼了;星海,你的最忠實舔狗,反正除了你他什麼都看不到。那你說,我在這圈子裡待著,有什麼意義呢?還是說,你希望我跟他們一樣,把你當女神捧著、哄著,完全放棄我自己?”

“你被麗娜和昆蒂洗腦了。除了星海,我們大家都是海洋族,哪有什麼女神女王的?我們沒有領袖,都是朋友。”

“朋友?”琉香笑出聲來,“你在我面前提‘朋友’?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看過!”

她最後那一句話喊得很大聲,引起了旁人的側目。梵梨也被她強烈的怨恨震住了,半晌才說:“我以前怎麼沒把你當朋友了?”

“你什麼都幫著霏思,幫當當換房子、全心全意維護她,尤燦一個男生被打了,你都要出面制止……反觀我,你為我做了什麼?”

這個提問是梵梨從來沒想過的。確實,她是有意要幫噹噹和尤燦多一些,但那是因為他們比較弱。而霏思和藍思戀愛已久,散發出了一種已婚姐姐的氣息,所以她喜歡聽霏思的意見……

“真的夠了。”霏思不悅道,“琉香,你夠了。”

“哦?現在是兩個人一起來針對我了?”

“你這樣甩鍋給梵梨,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大家都知道,你之所以會遠離我們,主要是因為你一直嚮往麗娜。”

琉香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我嚮往麗娜?滑天下之大稽!”

“你希望變成麗娜那樣的人,但我們都只想平等相處,沒人願意捧著你,所以你就遠離我們了。這是很顯而易見的答案,不是麼?”

“霏思,這話誰都有資格說,你最沒資格!”琉香氣得渾身發抖,燕翅鰭也跟著顫抖,“你是一直針對我、排擠我、嫉妒我的那個人,謝謝!”

“哈哈,真是可愛的寶寶。你有什麼值得我針對的?你成績有我好嗎?你有願意為你的未來負責的男朋友嗎?就憑你的家境?我呸,三十年後再看誰混得更好,再來秀……”

聽這她們倆吵成這樣,梵梨反而覺得有些欣慰。學生時代可真簡單,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事都可以臉紅脖子粗。她低頭用餐結束,便放下筷子先行領成績單了。

聖耶迦那大學學生的成績單都是保密的,要一個個排隊去教授的辦公室領。

給梵梨發成績的是文南教授。

進入辦公室的時候,麗娜和琉香剛好領了成績單。看見梵梨進去,琉香故意拽著麗娜不離開,饒有興致地等著看她的笑話。

但站在梵梨的身後,麗娜看見她大片垂落背心的頭髮,只覺得這個背影實在太眼熟。

她想起了小時在聖耶迦那看見的一幕。

“奴隸制必須推翻,海洋族必須與捕獵族、海神族平起平坐。”當時,那個女人不帶感情地對在做的宗主與海域執政官說道,“你們認為我沒有資格挑戰這四億年的制度,但兩億奴隸、十八億海洋族的求救聲會告訴你們答案。我手裡有全光海超過一半奴隸主的控制權會告訴你們答案。時間會告訴你們答案。錯誤的事就不應該再讓它重複下去。歷史的車輪在前進,總有一個人會做這件事,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所以,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蘇伊美得驚人,深海般冰冷且驚豔的眼睛,紅藻般波濤起伏的捲髮,完美的腰肢與尾部線條,簡直就是麗娜夢想中女人最完美的模樣。但是,她身上令麗娜感到震撼的部分,恰好與她的美貌沒有任何關係,而是那一股混合了智者與王者的氣息。

雖然麗娜不贊同蘇伊的政治觀點,但見過她本人,是麗娜這輩子最驕傲的事之一;留這一頭紅色的長卷發、攻讀奧術學位,也是因為她;麗娜一個嚴重的種族主義者,卻對成績好的海洋族十分寬容,還是因為她。

麗娜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梵梨的髮型、身材、氣質,和蘇伊都高度重合了。

“梵梨,這個學期你的成績是年級第一。”文南教授把成績單遞給她,“你確實是很優秀的學生,但上個期末你的搏擊成績不行,一整個學年還是沒有達到我們約定的標準。現在,要履行我們的承諾了。”

“退學是麼?”梵梨接過成績單,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行,我退。”

文南教授本以為她會認個錯,給自己道歉,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剛,有些意外,但也下不了臺階了:“以你的奧術實力,即便不在我們學院,離開大學一樣可以找到很不錯的工作,但……你喝了什麼?”

梵梨喝下了一小管魔藥,把試管丟到了垃圾桶裡,轉過頭來。然後,她的臉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改變。直到最後完全定型,文南教授嚇得尾巴一軟,靠撐著課桌才站穩身子:“我的……米瑟神啊……”

這看到了誰?!是她的偶像!!!

蘇伊院士!!!

文南教授以前只有機會在天照闡幽見過蘇伊院士一眼,有幸與她聊上幾句,後來因為仰慕她,申請調到聖耶迦那大學工作。得到入職證明那一刻,文南教授那種雀躍的心情,讓她感覺自己又變成了七八十歲的孩子。遺憾的是,文南教授來到聖耶迦那以後,她在奧術院只是掛名工作,人早就不怎麼出沒了。

不僅是文南教授,站在身後的麗娜和琉香也繞到梵梨前方偷看了一眼,都驚呆了。

“抱歉,文南教授,最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這一年我觀察下來,覺得你是最適合接手奧術院的學者。所以,以後的研究要麻煩你了。相關手續已經安排好,你屆時直接聯絡我的助教即可,他們會來接待你的。”

琉香和麗娜不約而同張大了嘴。麗娜尤其驚詫。

這時,門外的凱墨和艾倫等人早就不耐煩了,徑直闖進來,都被琉香和麗娜的樣子逗笑了,本想嘲一番,但看見梵梨回過頭來,也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蘇蘇蘇蘇蘇蘇蘇伊院士?!”凱墨被嚇到了,但是更多是被美到了,“我我我我我看到了蘇伊院士本人?!”

艾倫則是gay裡gay氣地捧了一下臉,想故作鎮定地拍拍凱墨的肩,但不小心拍到了門板,痛得“嘶”了一聲。

“蘇伊院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文南教授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解釋清楚,很快你會知道的。”梵梨看看牆上的鍾,握了一下她的手背,“我得走了。後面的事拜託你了。”

梵梨遊到辦公室門口,結果剛好碰上了夜迦。她上前去抱了夜迦一下,低聲說:“戰爭結束後見。謝謝。”

夜迦先是一愣,笑了起來,拍拍她的背脊:“等你回來。”

梵梨以最快的速度游出了聖耶迦那大學。直至她離開後三個小時,學生們都在熱血沸騰地討論著“見到了蘇伊院士本尊”的話題。

這一天是燃燒時代24731年7月1日,梵梨踏上了回到風暴海的旅途。同日,回憶神殿竣工。

得知這一訊息,獨.裁官大人心情非常好,立刻在辦公室安排新聞秘書預約媒體,打算近日便公佈與梵梨的婚事,並且在回憶神殿舉辦婚禮。但行程安排到一半,佩莎突然拿著通訊儀走過來,頗有專業素養的儀態也無法掩飾神色中的慌張:“獨.裁官大人,剛才斐理鎮酒店總經理來電說,他們在你和梵梨小姐的房間洗手間裡找到一把精工小刀,問那是不是你們的。”

“小刀?”蘇釋耶迅速回頭。

“然後我說我們路上應該沒帶刀,他們又說弄錯了,是梵梨小姐向前臺借的。借刀時間是你們退房前一晚,凌晨兩點四十左右。”

有很長時間,蘇釋耶都沒有任何反應。新聞助理也不敢說話,只是目光反覆在他和佩莎之間橫跳。蘇釋耶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臉色越來越蒼白。接著,他拿著通訊儀,眨眼便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室泡泡。

此刻,梵梨的私艦已經早就遠離了聖耶迦那,在海域交界處,她從艙內出來。不遠處,印著陽光雄獅徽章的風暴海軍艦前,一名中校和四名捕獵族禁衛士兵正在等候。

“蘇伊院士,”將軍對她行了左手禮,向軍艦門攤開手,“加斯殿下命我們來接您回吠陀,請入艙吧。”

梵梨的通訊儀響了,冒著藍光的名字“蘇釋耶”一閃一閃。

她手心冒起一團冰霧,將通訊儀環繞。然後,冰霧溫度越來越低,把通訊儀凍出了金屬斷裂的聲音,訊號越來越差,直至通訊光完全消失,通訊儀也報廢了。她把它遞給中校:“麻煩幫處理一下,謝謝。”

她鑽入艙內,看見了正襟危坐的白髮男人。他一向如此,有著軍官式的英俊,也有著軍官式的不拘言笑。

“希天?”她看看外面的將軍,“你不是說,他命你們來接我……”

“然後他自己也跟過來了。”中校笑著聳聳肩。

希天起身游過來,一把抱住梵梨。他的擁抱和本人一樣冷硬,力道很大,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但與蘇釋耶不同的是,他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個字。

“還是這麼不會表達感情啊。”梵梨笑著拍拍他的背,“說一句‘歡迎回來’有這麼難嗎?”

“東西拿到了嗎?”

“沒有。”

“那就有些棘手了。”希天皺著飛揚的長眉,“沒事,再想別的辦法。”

“逗你的。我怎麼可能忘記這麼重要的步驟。”說到這裡,梵梨舉起兩枚金色耳墜,“如果沒有這個,這一仗會打得很吃力吧。”

“很好。蘇釋耶完了。”希天笑了。

* 追憶碎片十二

24684年,經歷了萬千枯骨、血流成河,聖都黨成功收復了復活海。

這次戰役過後,哥哥好像對殺人已經麻木了,之後不管是哪裡有人試圖造反,總會遭到他的強制武力鎮壓,而且下手都非常狠。

在這期間,我一直在觀察他的戰略方針。

復活海這種宗教氛圍濃郁、精神疆土無限的文明中,總有一些異常壯烈的死士。仗都打完了,老家搖旗投降了,他們還是會用血肉之軀與聖耶迦那的軍艦武器硬碰硬。後來,他們琢磨出了非常雞賊的遊擊戰術,聖都軍靠近,他們就跑,聖都軍跑了,他們又來,就逗留在聖耶迦那邊境東殺殺西殺殺,還是弄死了好幾百號人。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什麼體系下都是定律。但哥哥“軍神”的頭銜也不是吹的。他兵分三路,很快把游擊隊一網打盡了。

這一場戰役異常血腥,但收尾實在漂亮。暴力美學愛好者多半都能成為他的粉。

而且,戰爭還沒完全收尾,哥哥又跟像打了雞血一樣搞經濟,讓人懷疑他有八爪魚血統,而且每個爪子上都有腦子。他用兵如神,用人也如神,連奧術研究院的專案都要親自過問。有的時候,我的工作任務他都會直接佈置,事無巨細的程度,讓我懷疑他在我們研究院裡裝了監視器,而且24小時監控。所以,聖都黨海域內的經濟恢復得跟飛一樣,沒兩年就又進入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聖都元老們一開始對他頗有微詞,後來都統統改口了,有一部分甚至認為:若蘇釋耶有朝一日統一全光海,必無一分僥倖。

元老們大部分都秉信時勢造英雄論,這已經是他們能給出的最高讚譽了。

但他們給他的讚譽越多,我的壓力也就越大。因為我已經不打算跟他幹了。從軍政角度看,哥哥是無懈可擊的。但從三觀看……對不起我想多了,他沒有這種東西。

臨冬海叛變後,復活海局勢不穩,風暴黨逐漸佔了優勢。風暴海原本就有老牌帝國主義的架勢,實力稍微上來一些,軍心振奮,士氣高漲,和聖都黨多次產生摩擦,但雙方一直在互相試探,大概都在等待那一場真正的決戰。

之後,我一直都在搞軍事奧術研究,無心政事,並告訴哥哥我會努力為他做事,減少下一次戰爭的傷亡。

“戰爭不可能沒有傷亡,你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大。”

哥哥說是這麼說,對我的行動還是分外支援的。他把我分配到了光海軍事研究部,擔任首席魔藥師。但首席魔藥師還是專注學術的職位,我沒什麼機會接觸核心軍事機密。但我也不催任何人,尤其沒有催哥哥,佛系搞魔藥。

復活海被征服以後,在戰略與經濟上都失去了目標,也沒了需求。藉著這個機會,我只用3.4萬浮就向他們買下了十五張生化武器資料、奧術裝備設計圖紙,但並沒有把它們上繳給研究部。哥哥仗打得很漂亮,他的軍事顧問也輕敵了,沒跟他提過要瞭解復活海各種軍事資訊的建議。

24696年,聖都軍隊假裝追擊風暴軍隊,卻扭了個頭向紅月海投九號深潛生化鈾彈,落亞被炸出一個深坑。

丟完鈾彈以後,哥哥非但沒有繼續用武力征服紅月海,反倒迅速掏了12億浮出來,給他們蓋了全光海最奢華的酒店,之後好幾年都再沒動作了。

這一波操作當時很多人都沒看懂,還以為聖都軍真的誤投了,想和紅月海修復關係。但我知道了,哥哥下一個目標是紅月海,而且打算走迂迴戰術。

紅月海畢竟是七海里最有錢的一個,經濟實力大約是聖耶迦那的三分之二,教育水平與聖耶迦那基本持平,軍事實力僅次於風暴海,如果用對復活海那種推土機的方式去推它,恐怕剛推完,風暴海黃雀在後,就能一口就能把聖耶迦那吃了。而且,紅月海就像是一塊鬆鬆軟軟的美味大蛋糕,硬打下來壞了也沒法吃,不如想辦法把它磨到手。

但是,紅月海又資本至上,沒什麼英雄情懷,要它死心塌地是不可能的,只有給了它好處,它才會暫時以歸順的方式與聖都黨優先合作。這些道理哥哥一早就想得很透徹。所以,為了收紅月海,他整了一套又一套軟硬兼施的外交手法、軍事演習、談判技巧、互利協議,讓我深深感受到了“最優越的政治家必然戲精附身”,怎麼說,我覺得他以後獨.裁官連任結束,去當作家寫一本《我與紅月海的往事》,肯定能成為全光海暢銷書前茅,不愁餘生收入了。

就拿最讓我無語的一個例子來說吧。

哥哥從當兵起養成了晨遊五十公裡的習慣,從政後依然保持。融入以太之軀後,這個資料翻了一百倍。即便是對他現在的體質,這個運動量也不小。每個清晨結束鍛鍊後,他會在聖耶迦那海族公園裡休息。這個時候,也是很多記者蹲點採訪他的時間點。

消耗大量能量的時候,生物的精神會處於一個很放鬆的狀態。掠食者會選獵物長跑後發動進攻,記者們也會選獨.裁官長遊後發問。因為,這時候他們往往能得到最誠實的答案。以前哥哥休息時間很短,不接受採訪,但從打了紅月海的主意以後,他都會很放鬆地和記者們聊上二三十分鐘。

眾所周知,哥哥是個顏值很棒的男人。當他這張臉上露出放鬆自然的微笑時,當海水溫柔拂動他純白的碎發時,記者們相信,無論他說什麼都可以信了。

都沒人知道,他其實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背演講稿,就是背給紅月海媒體聽的。

24726年,我成為了光海軍事研究部的副監察官,擁有檢視光海最高機密武器庫的許可權。

又等待了兩年多,終於,我搞到了九號鈾彈和所有聖都黨核心戰艦的效能資料和圖紙,然後找哥哥進行最後的談話。

那是他準備訪問菩提海的前一晚八點半,我回到白鷹宮殿,去了他的書房。

“梨梨,你回來了?”他本在看文書,見我來了,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有些驚喜地看著我。

“有一件事,我已經好奇很久了……但你總是不給我答案。”我頓了頓,“我是海神族嗎?”

“嗯。”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承認了,這讓我反倒有些沒法接話。考慮到哥哥很會洞察人心,我也不打再隱瞞了:“那你的現在弄那個造物熔爐,是打算把我也殺了嗎?”

其實,在有康乃馨前車之鑑的情況下,提出這種問題已經很危險了。但我總覺得哥哥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最後跟他溝通一次,看看有沒有辦法和平解決。如果失敗,儘量想辦法逃脫。

哥哥錯愕地停滯了兩秒:“……你都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只是猜測。”

深藍分裂成七部分以後,成為了七個始祖宗神。每一個宗神身上都有深藍魂片。宗神死去以後,每一個魂片留在了各自宗族最機密的寶庫中。

風晉在給我的信裡說,蘇釋耶曾經找她詢問過聖提宗族魂片的去向。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打造出了造物熔爐。造物熔爐的作用是將原本分裂的碎片凝聚在一起,啟用原始奧術之力。這原本是可以用在很多途徑當中的。但聯想蘇釋耶想要統一光海的願景、他尋找魂片的動機還有打造巨大熔爐這事本身,風晉很快推測出了,他想要啟用的原始奧術之力,就是深藍之力。

如果她的猜測正確,屆時所有海神族都會進入熔爐,灰飛煙滅。她不知道哥哥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只告訴我,讓我向他確認後,務必要阻止他。

“都是風晉告訴你的吧。”蘇釋耶笑道,“她大概沒想到你是個直球個性,會來問我,所以捏造了這個事實,想騙你與我對抗。”

“啊?是她捏造的?”

“梨梨,我怎麼可能會想害死你呢?”我剛松了一口氣,他便又說出下一句駭人的言論,“造物熔爐,只會讓七大宗族都消失而已。你不是宗神後裔,不會消失的。”

我不知道哥哥怎麼可以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但我微微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覺得大腦裡嚴重缺氧,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打算做的三件事。”哥哥淡淡說道,“第一,把海神後裔全部丟進熔爐,啟用深藍之力,重造新的海族;第二,所有海洋族全部可以自由選擇晉升為捕獵族;第三,管制海神族,如果他們不聽話,也進熔爐再造。所以,你老說我沒為平權做些什麼,其實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

我徹底驚呆了。

三場億人血祭的大屠殺,被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4.3小劇場***

夜迦:“瑟瑟發抖……”

希天:“比狠還是你狠。”

風晉:“反正我已經洗了,遠目。”

《她的4.3億年》君子以澤著,to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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