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梨受不住刺激了。

回到聚會現場, 等到警方調查結束,她到處尋找星海,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放鬆一下, 但始終找不到他的身影。她打了一通電話過去,但電光跳了很久也沒人接聽。就在她以為星海不會再來的時候, 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星海!”她朝他揮揮手,開心地跑過去。

可是,星海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大老遠地對她揮手、朝她走來。他只是轉過身來,靜靜站在遠處等她,嘴角的微笑很收斂。他的身姿有一種軍人式的筆直, 但又比軍人多了一絲放鬆,好像如此站立已是一種習慣。

“看你一直不來, 我都差點打電話給你了。”她停在他面前, 眨眨眼說, “路上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嗯。”星海低下頭看她, 眼睛看上去比平時深邃、幽暗很多, “想我了?”

他的聲音又低沉又撩, 讓梵梨愣了一下, 有些手足無措:“想的!”

“有多想?”

“超、超級想!”

星海淺笑一下, 微微彎腰,在她耳邊悄聲說:“我也是,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她分分鐘面紅耳赤,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快速眨眼,看著星海的眼睛——還是同樣一雙水藍色的眼眸, 以往總能讓她感到心安,為什麼今天就讓她如此心慌意亂?就連鼻尖上的痣,都有了一絲魅惑的氣息。

但星海一點也不逼她,只是耐心地、溫和地看著她。她小心地又走上前,拉了拉他的手:“你喝多了嗎?怎麼感覺說話和平時不太一樣?”

“嗯,喝了兩杯。”星海反手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懷裡,“這麼主動?那我也不剋制了。”

眼見他就要吻下來,梵梨焦慮地別開頭,臉都漲紅了:“人多……”

“那等會兒,我們去人少的地方繼續。”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對了,記得去調查一下露薇雅的家人。”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弄得梵梨魂不守舍,她用力晃了晃腦袋,半天才回過神來,正想問他泡泡小姐怎麼了,卻看見旁邊有一個人把用斗篷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同時,有兩個女生說著悄悄話:

“今天銀貝爾老師沒來吧?”

“她怎麼可能有臉來?才辭職,就跟布可教授鬧掰了。”

“說到底,還是一個和泡泡小姐一樣的傻女人嘛。對自己美貌過度自信,壓根忘記了自己是誰。”

“是啊,布可教授怎麼可能真心喜歡她呢?人家只是想撩一撩,她就迫不及待想嫁了,真是……嘖嘖。”

……

梵梨發現,她們說話的時候,那個裹著斗篷的人身體微微發抖,直至最後,“哐當”一聲巨響,東西被摔碎的聲音傳遍整個別墅。

那個人摘掉了斗篷,居然就是銀貝爾老師!

她才打翻了一個花瓶,一陣海風穿過窗欞,把裡面的花瓣和芭蕉葉吹得破布般飄散。她彎腰拾起一塊花瓶碎片,壓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舉著一個紅色的信封,歇斯底里地喊道:“布可,整個光海最骯髒的宗族!迫害了露薇雅,現在又迫害我,最後還高高在上,說得好像都是我們的錯!!布可逆,布可夜迦,你們給我滾出來!!”

聚會再次被迫中止,所有人都扭頭看著她。

布可逆穿過人群,對她搖搖頭。

夜迦在臺階上,神情冷漠地看著她:“誰迫害露薇雅了,誰又迫害你了?”

銀貝爾惡狠狠地撕開信封,因為用力過猛,把信紙也壞了一半。當著所有人,她開始高聲朗讀信裡的內容: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寫信,也是我最後一次向我的父母、我的丈夫說一聲:我恨你們。今年四月,布可逆這個又醜又老的傢伙出現,對我窮追猛打,說他可以解決我父親的資金鏈斷裂問題,說他愛我。其實那時候,每天晚上,都有一條叫銀貝爾的銀魚族女的睡在他的床上!私底下,我父親和布可逆早就勾結在一起,還簽訂了合同——把露薇雅嫁掉,一個拿錢壯大他的事業,給他的狗兒子未來鋪路;一個完成政治任務、從而繼續賴在布可宗族裡混吃混喝,每天躺著揮霍別人奮鬥一生都攢不夠的財富。而在表面上,他們假裝互不認識,雙方都從各種角度精神控制我,攻擊我的男朋友,用金錢至上觀洗腦我,讓我覺得男朋友不愛我。沒錯,我被他們洗腦了!我沒腦子,沒有自我,所以上當了!我受到了相應的懲罰,就是以自殺謝罪,連帶我肚子裡的孩子!最後我想說的是,我愛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司空,我不配擁有他!我的父親,最骯髒的商人;布可逆,腐爛到骨子裡的上位者。我只配和他們糾纏在一起。這個世界是如此齷齪,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人生,我不想當泡泡小姐,我不想當布可夫人,我只想當我自己,當露薇雅!但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沒有了!再見,噁心的光海,噁心的人們!露薇雅絕筆。”

司空是海草學長的名字。他也在場。聽到這封遺書的內容,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感到震驚,以至於往前走了一步,把餐盤碰到地上,再度摔得粉碎。

而夜迦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他。夜迦雖然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年輕的表伯母,有一定的政治因素,但是因為露薇雅長期以來對布可逆露出星星眼,讓他數度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知道,露薇雅之死背後還有這麼多秘密。

銀貝爾攥著信件,指著布可逆說:“你以為我不敢曝光你的醜事,是嗎?”

“你……你真的厚顏無恥!”布可逆氣得渾身發抖,從臉到脖子根都紅透了,“銀貝爾,所有人都有資格抨擊我,唯獨你沒有!因為你比誰都髒!而愛上你這條髒魚,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

“我當然知道你愛我,但你看到露薇雅的信了嗎?哈哈哈,不管是在我心裡,還是在她心裡,你就只是一個又醜又老的傢伙,除了當提款機,沒有任何讓人動真心的價值!露薇雅愛司空,我愛夜迦!”

大概是被她氣過頭了,聽她說完這些話,布可逆突然平靜下來。他抱著胳膊,露出了輕蔑的笑:“然而你們倆,一個懷了我的孩子,一個為我打過四次胎,你們在裝什麼高貴呢,嗯?”

“那是因為我們是迫不得已的!!被你們逼的!!”

“有人逼過你們?我是霸王硬上弓了還是怎麼的?真的高貴,應該是像蘇伊院士那樣,不管上位者們怎麼明示暗示,她都可以當睜眼瞎,繼續搞她的革命。你們這種貪圖錢財的女人,錢都拿到了,裝什麼無辜呢。”

這下輪到銀貝爾被徹底氣炸了。她握著信件的手抖到不能自已,直掐得手心流出血來:“你們聽好,我和露薇雅一樣,都是你們逼死的!殺了我們的人是你們!!”

說罷,她舉起那塊花瓶碎片,直刺向自己的喉嚨——

“別!!”

梵梨離她最近,飛奔過去,將她撲倒在地。但她下手太狠太重,直接把花瓶碎片扎到了梵梨的背心,足足沒入三釐米有餘。梵梨痛苦地喊了一聲,臉都擰成花捲。

“梨梨!”星海趕緊過去扶住她。

“不要衝動,不要自殺……”梵梨“嘶”了一下,抽痛地說道,“死了愛你的人最痛苦,死了就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銀老師,還是珍惜生命吧。”

銀貝爾從來沒有這樣親手扎傷過別人,嚇得猛地抽出手:“為……為什麼……你應該恨我的啊……”

“我是對你挺無語的,而且覺得你很蠢。但我也覺得你很漂亮,自殺了對不起這張臉。唉,不管你了,我要先去治一下傷口……”梵梨拉著星海站起來,“星海,快,快帶我回落亞的醫院,我感覺整個人都被刺穿了,痛死了……啊,痛……”

星海立刻把她橫抱起來,徑直送到了布可宗族的護衛隊中,點名叫奧術治療師為她療傷。

在夜迦的地盤就是好辦事,當銀白色的光沒入她的肌膚,血很快止住了,即便拔出碎片,疼痛感也可以忍耐。包紮好傷口以後,梵梨活動活動胳膊,居然感覺跟沒受傷似的。她握住星海的手,感激地說:“謝謝你,你果然是我的萬能好男友。”

星海接過治療師遞來的魔藥,沒給她好臉色看:“為不值得的人搏命,我看你是閒的。”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如果銀貝爾老師在我面前自殺成了,我卻見死不救,以後我會特別自責。唉,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想不通,還騙我們泡泡小姐的遺書已經被她銷燬了,結果她保留得好好的嘛,內容也是夠勁爆的……”

梵梨現在還記得,婚禮當晚,泡泡小姐看上去狀態差極了,還對她說了一句話:“我好羨慕你,一切都沒開始,‘結束’離你那麼遠。”

結合今天遺書的內容,她總算明白了。當時,泡泡小姐見她與星海在一起,應該是想到了自己與海草學長的種種。可是,對泡泡小姐來說,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所以她選擇了自殺,來表達她無法表達出的反抗。

梵梨皺了皺眉:“這麼看來,露薇雅確實是自殺的,對吧?”

“我一直覺得他家裡人很古怪,所以叫你去查檢視。”

梵梨若有所思地點頭,進而嘆息:“唉,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父親……活生生把女兒逼死了。還是我爸好。”

“令尊是怎樣的人呢?”

梵梨回憶了一會兒,講了許多關於父親的故事,然後撐著下巴說:“總之,他是個很普通又很好的爸爸,三觀也很正。”

“看得出來,他把你教得很好。可惜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很羨慕你。”

“沒事,以後你也會是好爸爸的!”梵梨湊過去,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等我們結婚生寶寶以後,你就不會再孤單了。”

星海捂著臉,一時出神。然後,他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起身說道:“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好啊好啊!”

走到陽臺上,梵梨終於明白了霏思說的“熒光海”“藍眼淚”是什麼意思。

浪濤聲由遠及近,大海是一面被風吹皺、抖動著的巨鏡,倒映著輝煌的星空。又好像天上有一半的星星都掉在了海里,海水把億萬星光染成了藍色。夜間的大海延伸至天邊,連帶熒光也無邊無際地蔓延至視域的盡頭。

而“藍眼淚”,就是指“熒光海”的海濱沙灘。從上往下看,這片海灘也冒著一片藍光。陸生狀的海族們在樓下散步,也會留下一串串藍光閃爍的腳印。

“哇,好漂亮!”梵梨被這一幕美到了,拉住星海的手,“走,我們下去看看!”

星海低頭看了看他們牽著的手,微微一怔,任由她拽了下去。

近看了才知道,“藍眼淚”現象原來是浪花衝上岸的小生物——海螢組成的。它們受刺激就會發光,但停止刺激後,它們會一直維持光亮,像被摁下開關一樣。梵梨早就忘記了自己已經受了傷,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在沙灘上走,果然刺激了上面的海螢,也留下了“藍光腳印”。她又害怕,又有點起雞皮疙瘩,但又覺得神奇而美麗,情緒很亢奮。

星海停下腳步。眼前的女孩像被人撓了癢癢一樣緊閉雙眼,縮著肩,握著拳小頻率地搖晃,“嗷嗷”叫著:“星海星海,每走一步,我都像走在火海上一樣。”

明明是她冒犯了那些小海螢,她卻好像自己受了刺激一樣,真是幼稚。

但是,這個幼稚鬼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卻令他一直一直看著,挪不開眼睛。

然後,梵梨看向海洋,用手壓住著被海風吹亂的短髮。因為海浪聲大,她提高了一些音量,聲音細細脆脆,有一種獨屬於少女的天真:“考考你哦,你知道現在海里還有什麼會發光嗎?”

他知道答案,但想多聽她說話,於是靜靜看著她,搖頭。

“咦,你這個海洋生物知識達人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時候?現在發光的還有黃平軸螺哦,它的在螺口附近有熒光腺體,散射面積平均,能讓它整個變成綠瑩瑩的!”說到這裡,她剛好踢到一個黃平軸螺,把它舉起來,遞給星海,然後接著說,“還有夜光藻!如果我們現在去海上划船,它也會受到船槳拍打的刺激,變成藍色的……我示範給你看。”

“你還有傷,別亂動。”

但他拉不住她。

梵梨使用雙腿很不便利,但還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海水和沙灘的交界處。然後,她彎下腰,一隻手拽著裙子,踩在淺淺的海水裡,另一只手用力拍打浪花——果然,被她拍打的部分都開始發光了。

“神不神奇,厲不厲害!”她激動地說道,“我只在書上看到過這些知識,沒想到可以親自做實驗!哇!真的太刺激啦!”

她越拍越激動,尖叫著,細細的手腕靈活地晃動,連水濺在臉上、頭髮上也懶得去擦。相比優雅站在一邊的星海,她簡直像個瘋丫頭,一會兒“嗷嗚”,一會兒“啊哈哈”,一會兒“哇哇哇”,一會兒“呀哈哈哈哈哈哈”,在淺水灘旁邊跳來跳去,跑來跑去,完全沒有注意到星海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看得到她。

她既要玩那些夜光藻,又要迴避浪花,免得膝蓋以上衝到太多水,變回海生狀。但她又忍不住追著浪花跑,總是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一次,一個大浪從遠處襲來,她沒能及時撤退,跑得特別狼狽,不小心踢到一個大海螺,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往沙灘上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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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一個箭步上去,伸手接住她。她順利撲倒在他的懷裡,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幾次,拍拍胸口:“嚇、嚇死我了……”然後她掙脫開來,牽著他的手,把他往海里拽,眼睛又笑成了彎彎的兩條大長縫:“你不要光站著呀,也過來玩玩看嘛。”

但她的手腕被他反手扣住,整個人又被拽回了他的懷裡。

此刻,深黑色的大海把熒藍色的“紗”推到岸上,上面鑲嵌著“銀河”,比最澄澈的星斗夜空還美。她抬頭的瞬間,好奇地睜大眼,看著他:“星海,怎麼了……”

所有星光都匯聚在了這雙明亮的、深藍色的眼眸裡。

星海眼中的誘惑卻消失了。現在,他的眼中好像也只剩下了一片海。但這片大海不是明亮的海面,而是不見底的深海。平時星海在她面前總是像溪水一樣,清澈見底。但今晚的他,她真的有些看不懂了。她歪了歪頭,用手按住擾亂她視線的短髮:“你怎麼了……”

這一歪頭,正好夠他低下頭,含住她的唇。她輕吸一口氣,很快被他捕捉到了舌尖。兩下輕微的試探後,他猛地深入,加重了這個帶有酒香的吻。她倒吸一口氣,手一抖,短髮也被放飛了,在海風中凌亂地抖動,就像她瘋狂跳動的心。與他剛才的淡定截然相反,他的吻很激烈,直吻到她雙腿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他終於變得溫柔一些。此刻,五感如此清晰,一個浪花退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倆的心跳聲。她頭暈目眩地摟住他的脖子,幸福卻又無力地輕輕回應他……可是,他接下來的吻又一次積極到讓她心臟再度跳停。她終於站不住了,腦中“嗡嗡”作響,背脊到大腿全部麻痺,不由自主向下滑,卻被他摟住腰,強勢地輸出好像永遠宣洩不完的激情……

她不知道他們吻了多久。十五分鍾,二十分鍾,半個小時?

總之,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倒在他的懷裡,即便是星光都掩蓋不了小臉上泛起的紅潮。

太色氣了。

她和星海接吻很多次,但過去的吻都是純純的、甜甜的、暖暖的。即便是他們的初吻,也是深情遠蓋過激情。這個晚上是怎麼回事?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有那麼多潛在慾望,讓她覺得很害怕,又很羞恥。

難道是因為一部分捕獵族因子被啟用的原因……

“哼。”她有些彆扭地推了他一下。

“嗯?”他聲音輕得幾近耳語。

她原本還想罵他太色了,她還是喜歡純情的他。但很快反應過來,他有鯊族血統。雌性因青睞他們而產生的身體變化、荷爾蒙分泌,雄性鯊族是最敏感的。他連她身上的電流都能感受得到,怎麼會不知她其實很喜歡這種方式的吻。

所以,口頭上的否認根本沒有用了。

經驗教訓是:人還是要相信科學,不要沉迷於文學。

不管外形、氣質還是談吐,星海都很像文藝作品裡會拉大提琴的美少年。但不管皮囊如何弱,畢竟只是皮囊。一到這種涉及本能的事,他捕獵族屬性暴露全無。

“沒事。”她搖搖頭,“有一點點害羞……”

這麼主動的星海很迷人,就是小心肝兒有點受不了。

“會討厭這樣的我麼。”這一個晚上,星海的聲音都比平時低了好幾個度。

“不討厭。”梵梨再次搖頭,嘴角含笑,“喜歡。”

星海沒說話。她沒看到,他有幾秒怔忪,連眼睛都忘了眨。最後,他閉眼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但低頭的時候,他剛好看到了四十五度俯視角度中,她甜蜜竊笑著的樣子。

這一刻,在他面前,她如此放鬆、自然、快樂,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

他再次出神了。

“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她的聲音軟軟的。全世界最美的輕音樂,也美不過這一番風中呢喃。

星海的眼睛微微睜大。聽見自己如此急促強烈的心跳,他感覺不太好,皺著眉再次想要保持清醒,壓住心底滋生的可怕念頭。可是,還沒能順利把自己從這種下墜的情緒中拔.出來,她就又往他懷裡鑽得更深了一些。她抱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前,聽著他的心跳,眼神溫柔得可以令冰雪消融:“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歡……”

他從來沒有迴避過自己的慾望。相反,他為自己的強欲感到自信,素來坦然面對。

可是,這一刻的慾望卻令他感到了,他不想說用這個詞——害怕。

曾經能夠那麼隨意說出口的“我好喜歡你”,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他甚至沒有回抱她的勇氣。

不管如何迴避,可怕的念頭到底是滋生出來了,並且迅速侵蝕了他的所有思緒——想就這樣,把她永遠禁錮在懷裡。

想讓她變成自己一個人的。

不。不是。只是因為今夜星夜太燦爛,熒光海太美。浪漫氛圍之中,懷裡有一個對熱情可愛的小女生,意志力難免薄弱。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回到正常狀態。

今夜,稍微放縱一下,也無傷大雅。

看到梵梨笑著玩浪花的時候,他想把她呵護在懷裡;當梵梨踮腳主動吻他的時候,他腦子裡卻一次嗡鳴,渾身上下觸電一般酥麻,只怕擁抱她在懷時,過度的熱情灼傷了她。

“梨梨……”他悄聲喚道,有一些慵懶。

“嗯?”她聲音卻是快樂的,充滿活力的。

“我喝多了。”

經過熒光海之吻,梵梨對星海的感覺大大改變了。

若說以前是很愛星海,為他的善良所感動,那經過昨晚,她就是喜歡他喜歡到濃情直接溢位胸膛了。這是她第一次知道,愛上一個人,連生命好像都重新開始了一樣。其實,他們昨天沒有說太多話,只是擁抱、接吻、擁抱、接吻,但一個晚上過去,一點都不覺得膩,甚至非常意猶未盡。他們親吻時,哪怕他的手只是輕輕搭在她的後腰上,觸感都與以往大不相同,都像會隔著衣服再她身上留下烙印一樣……

這是他們倆第一次如此親密,親密到第二天睜眼看到陽光時,梵梨都覺得激動又害羞,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後來星海來家裡接她,她都緊張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星海又變回了以前的模樣,好像前一個晚上的事不曾發生過一樣。梵梨本來覺得是自己臉皮太薄,但仔細聊過才知道,星海前一夜喝太多了,整個晚上都斷片了。

所以,他根本不記得前一天他們倆之間有多浪漫嗎?好遺憾……

但她還是感覺很好。因為,昨夜那種感覺不是第一次發生。她曾經對蘇釋耶也有過這樣的感覺——致命而絕望的,無法抵禦的,就像宿命戀人、戒都戒不掉的毒癮。明明第六感反覆告訴敲著警鐘“你會被他傷害”,也沒法不被他吸引。

和蘇釋耶徹底斷聯之後,她一度認為,不會再對誰產生這樣的感情了。

但事實說明,愛情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對星海,她一樣可以如此動情。

蘇釋耶沒有那麼特殊。

為此,梵梨松了一口氣。她真的從蘇釋耶那裡畢業了。再也不用被過山車般的迷戀搞得生活亂七八糟了,真好。

***4.3小劇場***

夜迦:“我很好奇,為什麼某人每次接吻,都那麼成人向?就不能吻得稍微純情一點嗎?”

希天:“求成人向kiss的方法,急,線上等。”

《她的4.3億年》君子以澤著,to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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