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水光中,女孩子一頭玫瑰色的大捲髮垂落至臀部,有生命般在水中彈動。青色的尾纖瘦而飽滿,同樣徐徐搖擺著,海色眼眸倒映著彩繪玻璃窗外的光芒……

夜迦的無聊把戲。

蘇釋耶笑了一聲,不知在嘲諷誰。

“不是本人,你看到的是幻象。本人還在聖耶迦那。”

剛才一直看他臉去了,這時她才發現,他現在維持的是陸生狀,雙腿站在祭壇上,腿也是又長又直,可以吊打巴黎時裝週男模。

“咦,是這樣嗎?好真實的幻象。”她看看周圍,“這裡也是幻象嗎?這裡的建築和其它地方都不太一樣呢。”

她總算穩住了一些,表現得淡定了一些,但心跳卻一直沒緩下來。想到蘇釋耶能聽到她的心跳,她反而更緊張,更控制不住心亂跳。

沒辦法,獨.裁官大人電視上是很好看,3d版簡直太迷人了……但是,梵梨!他迷人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在花痴什麼?你熱愛的不應該是這個男人,而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蘇釋耶點點頭:“嗯,這裡是回憶神殿的區域性場景。”

梵梨當然不知道回憶神殿的座標和構造,但此刻她面對的人是光海獨.裁官,如果暴露出原主魂穿禁術的事,怕是要被就地正法了。於是,她恍然大悟狀:“原來回憶神殿的內部是這個樣子的。”

蘇釋耶本想接話,但看了一眼長廊的方向,忽然眯了眯眼,身形閃了一下。接下來的情景變幻太快,梵梨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經有水波襲來,腰被抱住,整個人被按在了祭壇上。他把帽簷壓得更低了一些,將她困在手臂和祭壇圍出的小小空間裡,一隻手指壓在嘴唇上。

她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是用力點點頭。

接著,他們維持這個動作很久,周圍沒有任何反應。雖然並沒有發生直接的身體接觸,但他的胸膛離她只有一拳之遙,他月光般的及肩碎發和呼吸產生的波動也近在咫尺,總感覺像被擁抱著一樣……

她已經沒有心思再留意他好不好看了,只是緊張得嚴重缺氧,有點想直接暈厥過去。

這幻象……也太真實了吧……

梵梨在心中默默唸經: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前傳來:“蘇釋耶大人?”

“嗯。”蘇釋耶答道。

“啊,真對不起,打擾您休息了。我只是想問問看,剛才有什麼人來過這裡嗎?”是布可逆的聲音。

“沒有。”蘇釋耶斷然道。

布可逆為難地說:“這個……您確定嗎?因為剛才有一個可疑的人從北極星之間逃走了,我和我太太找遍了附近的房間也沒找到她。她是海洋族,沒法遊太快,這裡應該是她唯一能來的地方……”

泡泡小姐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輕柔得和剛才發瘋的女人彷彿不是一個人:“蘇釋耶大人,這個人是很可疑,我、我們懷疑她是小偷。”

蘇釋耶漫不經心地說:“或許不是海洋族呢,能遊到很遠的地方了。”

“她有耳鰭,是海洋族。”

“如果有海洋族來這裡,我不可能沒發現。再說了,你們覺得我會允許別人打擾我約會?”蘇釋耶微微一笑,玩味地看著梵梨,“現在我有點忙。你們快回去接待客人吧。”

聽到這裡,梵梨捏了一把冷汗。

蘇釋耶大人在說什麼呢,他不是幻象嗎?

等等,難道他不是幻象嗎?!

泡泡小姐不死心地遊上前一些:“可是,獨.裁官大人,我們真的需要找到那個……”

她話還沒說完,梵梨的腰已經被強有力的臂膀摟住。蘇釋耶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真的不是幻象,剛才他是逗她玩的!!

梵梨還處在發現這是蘇釋耶本尊的驚詫中,結果發生了一件事。她渾身一顫,眼睛睜得滾圓。

蘇釋耶俯下身來,帽簷滑落在肩上。然後,她的雙唇就被他的唇覆蓋住了。

因和他而瘋狂跳動的心,有那麼幾秒,跟完全死了一樣。滿腦子裡除了一片空白,就只有“???”這樣的訊號。然後,蘇釋耶輕輕喘息著,用舌尖挑開她的唇瓣。太過強勢的入侵,直接越過反射弧,電擊般扎中了心臟。心跳再次失速,呼吸節奏完全失控,她吐出一連串泡泡。他卻乘虛而入,單手捧著她的後腦勺,側過頭,鼻尖不經意擦過她的鼻尖,加深了這個吻……

發生了什麼?

這是發生了什麼?

現在蘇釋耶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

她完全懵了,只知道他每主動一分,她全身的神經就多受一份刺激,就跟海浪襲擊沙灘一樣,一陣一陣,掀起巨大的酥麻和疼痛,以至於整個人失力,差點站不穩,跪在地上。

蘇釋耶順著她的腰摸下去,怔忪了兩秒,眼眸變得幽深許多。

然後,他輕笑一聲,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用很輕但那兩個人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說:“這麼主動,晚上跟我回家?”

門口的兩口子直接懵了。

布可逆知道,在上階海族中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蘇釋耶對過分單純的女人提不起興趣,不管她有多麼傾國的容色。所以,所有需要與獨.裁官應酬的場合,男人們挑同行女性時,都會心領神會地選那些美豔的、風情萬種的。這一定程度反映了獨.裁官大人喜歡挑戰的本性,男人都懂的。但布可逆不知道,蘇釋耶猛到這個程度——這也太猛了吧!只是接個吻而已,他懷裡的姑娘就陸生了?他看不到那姑娘的臉,但看到了她裙襬下的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見慣男女情.事兩萬多年的眼睛。

泡泡小姐想的卻是,這姑娘是怎麼勾搭上獨.裁官大人的?風晉公主去世後,他一直單身,對外都宣稱暫時不想進入戀愛關係了。除了跟蘭迪玫瑰有點疑似女方團隊炒作的緋聞,他再沒跟任何人傳過緋聞。怎麼今天好像看錯了,獨.裁官大人其實不是不可得手的?這姑娘是誰,好想看看,長得漂亮嗎,難道比自己還漂亮嗎……

而蘇釋耶只看見梵梨雙肩輕抖了一下,怯生生的眼中像有淚水一樣,比之前更加明亮。

很快,這兩個人自覺地悄聲離開。聽到他們遠去,蘇釋耶立刻放開了梵梨,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但還是難掩神色裡的狼狽:“布可逆在找你?”

梵梨這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魚尾消失了,變出了一雙腿,這讓她很苦惱,只能心不在焉地說:“嗯。我聽到他們倆吵架了。”

“懂了。”

裙子很短,但還好,不至於走光。梵梨拉了拉裙子,有些尷尬地踢了踢腿:“怎麼會這樣……”

“那要問你自己。”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知道水裡也可以變出腿的……”她脫下外衣,當長裙圍住了腿。

蘇釋耶眼睛微微睜大,凝視著她坦率的雙眼,過了一會兒,別過頭去看著彩繪玻璃窗的方向:“我有事,先走了。你休息一會兒,等尾巴回來再出去吧。”

“等等,蘇釋耶大人。”

“怎麼?”

“你……你不是幻象?”

蘇釋耶笑:“你就當我是幻象好了。”

“那,剛才你怎麼提前這麼久就知道他們倆來了呢?”

蘇釋耶笑意更明顯了,說出來的卻是不怎麼客氣的話:“比起問這種傻問題,不如想想你的腿是怎麼回事。我們都這樣了,你還裝什麼呢。”

說完,他轉身就走。

梵梨本想再叫住他,但他最後留下來的天然威壓讓她有些退卻,不敢多問了。等他出去以後,她嘗試恢復平靜,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從消除剛才法式長吻帶來的刺激感。身體裡、皮膚下、神經中,一直都有無數小爪在緊收一樣。

這是她的初吻……

她捂著臉,覺得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又覺得很可惜。畢竟初吻原本是想留給第一個男朋友的,結果給了一個陌生人。

可是,蘇釋耶是光海獨.裁官,長得那麼帥,應該不會佔一個普通海洋族女孩的便宜才對。他是為了救她吧。

不對,她實在是太不矜持了!不管他多有魅力,那也是吃了她的豆腐,怎麼也應該給他一個耳光才對!

可是,那麼帥的臉,怎麼可以挨耳光?在那麼好看的臉頰上留下五指山,不覺得可惜麼……

不對,輕薄的傢伙帥也沒用,梵梨你不要當個沒原則的顏狗好不好!要打,不打顯得你多掉價啊!你有這麼差勁嗎!!

可是,他都已經出去了,後悔也沒有用吧,再說你自己不是挺心動的嗎,承認吧梵梨,你被他親得都快忘了姓什麼了……

不對,面對強大雄性產生被征服欲只是本能而已,優秀的姑娘應該明白如何去克服本能!連本能都克服不了,還是個人嗎!還有尊嚴嗎?!

可是,他是為了救她,恩將仇報不好吧,再說你確實挺享受的啊,為什麼要逃避這一點……

不對,他也可以用不是親吻的方式來救她的呀!他這樣還是有點佔她便宜吧!!混蛋啊!!

可是……

最後,梵梨被自己的糾結思想整得精疲力盡。好累,糾結不動了。她索性坐在祭壇上,放空大腦。

動了動好久不見的雙腿,她覺得有些開心。見腿久久沒變回尾巴,游泳和呼吸好像也沒怎麼被影響,只是速度慢一些,她就脫下外衣裹成長裙,慢慢遊了出去。

剛上去,她就在樓梯口遇到了琉香。琉香原本靠在牆壁上,不知道痴痴地在想什麼,看見梵梨,先是隨意看了一眼,別過視線,然後偷偷瞄了一眼,和梵梨視線相撞後,又挪開視線。再過了幾秒,她才猛地回頭說:“梵梨?!”

“啊,是我……”

“你怎麼這麼美,好像看上去很不一樣了啊……啊,不對,我有事要跟你說。你不知道,剛才我在這裡遇到了蘇釋耶大人,就是這裡!”琉香指了指原地,第一次表現出近似於噹噹的興奮神態,“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他本人,他在這裡站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我就鼓起勇氣過來跟他打招呼……結果他態度居然特別溫和!簡直是意外之喜……等等,你你你……”

她話沒說下去,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梵梨的雙腿。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梵梨苦惱地說道,“沒有上岸,就這麼變出來了。”

“你在那裡陸生的?”琉香看了看梵梨身後的樓梯,顫聲說道,“剛才,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會是……蘇釋耶大人吧?”

“啊,嗯,就偶遇了一下……”

琉香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我不知道該說你猛還是幸運了!!!”

“啊?啥意思?”

“你不打算讀書了嗎,海洋族懷孕是沒法挑時間的啊!但算了,你還擔心什麼讀書的事,生了他的孩子,你直接搬到聖耶迦那,母憑子貴,此生無憂了!”

梵梨拼命擺手:“你在說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沒讓你懷孕?”

“當然沒有!!”

“我就說嘛,他怎麼可能輕易讓一個海洋族懷孕呢……”琉香拍拍自己的胸口,對她伸出大拇指,擺著尾巴,嘀嘀咕咕地走了,“但你還是太厲害了,那可是全光海頂峰的男人,厲害了我的梨子……”

梵梨想起來了,琉香白天就說過,夜迦喜歡陸生狀很“皮”。她隱約覺得,變出雙腿可能不是什麼太光彩的事。所以,她又躲回了回憶長廊,靜靜等待自己變回海生狀。

風動宮殿最大的露天儀式堂裡,兩千六百名賓客基本就位,座椅搭建成了足球場觀眾席的碗形。

作為奧達宗族的代表人,麗娜和母親被安排在前排。蘇釋耶坐在她前面一排,和她之間就隔了四個人。他脫掉了外披,現在穿著一身正裝,正翹著腿,單手撐著下巴,側耳聽身邊的奧達宗主的小公子——奧達艾澤講話。

奧達宗族是星辰海的守護宗族,艾澤也是正宗的海神後裔,有六對尾鰭,是速度最快的海神族,其臉面跟太陽一樣燦爛。他自小參軍,隨父親遊歷四方,喜穿軍裝,不喜佩戴他們的銜尾鰻魚徽章,因此有個外號叫“小軍帽”。星辰海歸順蘇釋耶後,他認識了蘇釋耶,發自內心地崇拜蘇釋耶如沐春風的待人方式,而不像跟父兄那樣總是被教訓,“被”產生崇拜之情。對他來說,蘇釋耶比他那個自大愚蠢的大哥更像大哥。之後,他幾乎就一直跟著蘇釋耶了。現在他常駐聖耶迦那,掛名在聖大讀書,卻是掛科黨。他只立志要和蘇釋耶統一全光海,收復深淵。

“深淵”是與“光海”相對應的領土,是陽光照不到的深海區域。在那裡,尋常生物會因為無法承受水壓死亡,大部分奧術會失去效應,生命的生存模式和文化傳承與光海截然不同,是有諸多未知與恐怖的危險區域。對艾澤來說,挑戰深淵比學習有吸引力多了。所以,作為天賦神力的海神後裔,他的口頭禪卻是:“深淵一日不收復,老子奧術一日不過二級。”

因為經常與奧達宗主夫妻同行,麗娜的母親經常見到蘇釋耶,麗娜也和他匆匆見過兩次。但這樣長時間坐在小範圍內,這還是頭一遭。而且,艾澤平時誰都不放在眼裡,經常對她指手畫腳,唯獨在蘇釋耶面前會化身為小迷弟。這讓麗娜有一種解恨的快感。

蘇釋耶身姿修長,下頜線銳利,回答艾澤的話都很簡短,偶爾比一個手勢,艾澤就會即刻吩咐身邊的人去辦事。

這一天,以參加婚禮為由來見蘇釋耶的人很多,但他都沒有拒絕,只要有時間都會一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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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娜覺得很奇怪。看蘇釋耶待人接物的方式,實在是無法想象他是有過屠城記錄的“軍神”,也不像傳聞中那種“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的冷酷獨.裁者。

可是,他明明姿態不高,甚至很溫和,卻讓她連主動開口說個“獨.裁官大人晚上好”都不敢。

她只能豎起耳朵,偷聽蘇釋耶和他們的對話:

“這件事不能插手。嗯,不管,這事因地制宜。”

“量力而為,把握節奏。”

“布可巴路我會親自跟他討論。”

“回不了血,讓財政官盯著。”

……

半天她沒聽出點東西來,反倒是被突然插進的一句話嚇了一跳:“奧達先生,有一名自稱是麗娜父親的逆戟族男子說要見女兒,現在正在門外等候。”

麗娜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吃了芥末的表情。

“麗娜是?”蘇釋耶抬起頭。

“是我們大管家的女兒。”艾澤答道。

“哦,父女團聚啊。挺好,快去吧。”

艾達急著和蘇釋耶說話,指了指門外,敷衍地說:“麗娜,快去快去,你爸說要找你。”

不,她一點都不想見她爸!!她能從母親的眼神中看出,母親也不想她見她爸。可是,獨.裁官都已經囑咐過了,她只能硬著頭皮出去。

門外等候的男人高大健壯,一頭紅色長髮完全梳到腦後,髮際線很低,頭髮濃密,不僅經得起這種魔鬼髮型的考驗,反而顯得他五官俊美非凡,狂放不羈。只看外表,一點都看不出和麗娜是父女的年齡差。

麗娜繼承了他的美貌,卻沒繼承他的穩定情緒。她橫眉怒目地說:“您有什麼事?”

“父親來看看女兒,不可以嗎?”

“哦!你都有幾個女兒了,讓我數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哎呀,我數學不好,我居然數不清了呢!你怎麼偏偏就想到這個女兒了?是因為這個女兒她媽,你的前女友飛黃騰達了吧?那她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呢?啊?”

她嗓門很大,脾氣火爆,說話無禮至極,和平時在學校裡輕視所有人的模樣判若兩人。但這一點都沒有刺激到她的父親。他耐心地聽她說完,笑得底氣十足:“麗娜,我和你母親的故事確實已經是過去式了,但那段美好的愛情不是無意義的,它讓我有了最美麗的女兒。”

“愛情?你還把那當成是愛情啊?口口聲聲說愛我媽一輩子,結果沒多少年就跟別的女人跑了?別鬧了,咱們都是逆戟族,別談那麼多的感情。”

麗娜爸爸依然不在意,只是拍拍她的肩:“親情的紐帶是不會消失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麗娜往後閃躲,防備地說:“那對不起,今天你覺得見我很困難了對吧,以後會更難的!我現在已經和獨.裁官同席了,你沒想到吧,後悔吧?氣死你!”

“你如果能有出息,爸爸會比誰都開心。如果不見爸爸能讓你開心,那爸爸就再也不來打擾你了。”他遊上前一些,想摸她的頭,手卻在空中停了停,又收了回去,轉身離開了。

麗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慌了:“喂!”

他回過頭來,眼中閃著一絲愉悅,一絲希望。

正巧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拐角處出現。大捲髮泛著玫瑰色的亮澤,肌膚是十二月的初雪,輕紗裙搖曳出一片紫羅蘭色的海光。她的身影逼近之時,麗娜並沒認出來是梵梨,只是下意識不想讓這樣的女人看見自己狼狽的一面。麗娜漲紅了臉對父親說:“算了!”怒氣衝衝地又回到了儀式堂裡。

可是,回到母親身邊坐下後,她還是不爭氣地想起小時候,曾經父母一人牽著她一隻小手,在星辰海滿世界遨遊;爸爸把拋來拋去,被媽媽使勁兒掐胳膊;別的小男孩欺負她,她還沒反擊回去,爸爸的尖牙就嚇得他們逃到幾十米外……後來,記憶中一切爸爸做的事,都變成了媽媽一個人做的了。

“他沒有為難你吧。”母親看著前方,冷冷說道。

“沒有。”麗娜垂下頭,面無表情地發呆了一會兒,忽然跟魔怔了似的,輕輕說道,“媽媽,你和爸爸……一直就打算不相處了嗎?”

母親眉頭擰了起來,回頭看了麗娜一眼。即便在微暗的環境中,那雙眼尾上揚的眼睛裡,瞳孔也是線形的。她就這樣靜靜看著麗娜,不說一個字,直到看到麗娜迴避了視線,再次把頭埋了下去。

“不要提這個男人,我噁心他。噁心。如果再看到他,我只會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母親的聲音很平靜,卻是咬著牙齒說的,“你不要忘記,他和別的逆戟族父親不一樣。他給了我們承諾,卻又拋棄了我們母女倆,是我歷盡千辛萬苦,受了無數委屈,才把你帶大的。”

“我知道。”身體裡的氣兒瞬間沒了,麗娜嘆了一聲,“我知道的,媽媽這些年非常非常不容易。”

“你知道就好。”母親再次轉過頭去。

《她的4.3億年》君子以澤著,tocontinued...

***4.3小劇場***

星海:“?”

夜迦:“??????”

羽燼:“?!”

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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