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魔龍”事件的發酵促使中洲上下一體, 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

在覺醒者養傷期間,軍方隱秘地將醫院保護起來,政客打著太極回應各方試探, 兩邊雖相距萬里,卻配合得滴水不漏。前有網民衝鋒,後有官方收場,張弛之間又加了紀斯這味猛藥, 形勢可謂一片大好。

然而, 其實深入棋局的人都明白, 在怪物接連出現的大環境下,形勢從不會“大好”。

瑜伽國攔不住的水屍鬼禍害中洲, 堅果國殺不死的巨龍飛往沿海……世界命運共同體, 覆巢之下無完卵。

看堅果國當場翻車確實引人發笑,可笑著笑著, 誰也笑不出來了。如果倫多剛火山冒出第二頭巨龍,堅果國仍然無法將之擊殺, 那麼這次它會往哪兒飛呢?

假設同樣是往東飛, 它卻不挑中洲作為落腳點,而是選了櫻花、高麗或大南的話可怎麼辦?他們的科技不比堅果國, 也沒有神秘的能人異士, 巨龍一旦選擇他們的國家築巢, 這結果誰能承受得起,簡直是要滅國的節奏啊!

思及此, 各方沒人能淡定了, 就連一夕翻身、活成眾星捧月的中洲都惴惴不安。

原因無他,經過東陵一役,軍方確定熱武器對巨龍的防禦無效。除非覺醒者扒掉龍鱗, 否則武器無用武之地。可他們的覺醒者,傷得一個比一個嚴重,這龍要是再來……

“不必驚慌。”紀斯給出善意的安撫,“第二頭飛不出多瓦城。”

王義元立刻端上加了倆雞蛋的煎餅果子和一碗豆漿,伺候了紀斯幾天,他幾乎快摸清楚對方的口味了。這位大佬不是不愛吃飯,而是比較偏好傳統美食。遇到對口味的點心,能吃上一整天不停嘴。

“您的意思是,堅果國這次能解決第二頭?”王義元小心追問,“武器能解決掉龍了?”

紀斯勾唇:“不是,只是多瓦城出了覺醒者而已。”

“哐當!”王義元驚得失手打翻了豆漿,他匆忙擦桌換碗,心思不知轉了幾百遭,又強自鎮定下來。

到底是高層遣出的專業人員,王義元的素質很強,馬上進入了狀態:“我一直以為覺醒者是您一手造就的人才,沒想到國外會自行出現。既然能有殺死第二頭巨龍的本事,那……想必他們的覺醒者有很多吧?”

“日後,覺醒者倒是會越來越多。”紀斯笑道,“不過,目前的堅果國只一個覺醒者。”

王義元怔怔出神:“才一個……龍就跑不出多瓦?”這特麼實力得多強?

“不錯。”紀斯微微頷首,“她進過堅果國的實驗室,被注射過第一頭巨龍的血液。某種程度上來講,她能與巨龍匹敵。”

“人、人體實驗?”王義元倒抽一口涼氣,“可您之前告訴我,巨龍的血肉動不得,誰動誰成妖魔。這直接注射到體內,怎麼還……”能成為覺醒者?

“她的心,選擇成為覺醒者。”紀斯輕笑,隨即告誡道,“此等資質萬中無一,奉勸你們別抱僥幸心理。”

紀斯本可以選擇不說,他不說出口,中洲不會有人知道“注射龍血”這個點。偏偏他說了,完整地陳述利弊,並將選擇權交給了人類。

這做法看上去像是雙方已經處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合作蜜月期,但王義元呆在紀斯身邊好些天,聞言心裡愣是咯噔一下,深覺這一位拿給中洲的“送命題”才剛剛開始。

整頭龍放在中洲,要肉有肉,要血有血。再加上凡人神往覺醒者的強大,在多重因素的交織下,或許真有人會鋌而走險。

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極大的誘惑和至深的陷阱,根本是在試探中洲會做出哪種選擇,以此來界定要不要與他們合作……

要命的套路!

王義元額頭冒汗:“明、明白了!”

紀斯慢條斯理地用餐,王義元沉默寡言地伺候。

待他心滿意足地吃完,王義元才丟擲了第二個話題:“在您告知了堅果國那個預言後,他們就向咱們中洲求助了。”

“他們表示多瓦城的領空會對中洲開放,希望中洲派兵入駐,最好能多來幾個‘異能者’。只要幫他們解決掉危機,他們就再也不搶第一頭龍了。”

紀斯:……

這一言難盡的外交手段,令他陷入了漫長的沉默。良久,他問道:“這個國家一直這樣?”

王義元嘴角一抽:“他們自由慣了。”

紀斯:……

突然有點擔心異國的小白菜能不能在風裡雨里長好?

……

除了東陵城的居民需要另行安置,在內陸避難的人群逐漸返回家鄉。本佈置在沿海的軍人火速朝東陵城聚集,他們手持武器守在東陵邊界,又形成厚實的人牆防在巨龍屍骨的旁邊。

直升機在外海和城內巡邏,一批科研工作者和國寶級重匠圍著龍屍,在軍方的監督中艱難地解剖著。也不知軍方是怎麼回事,明明做著嚴肅至極的事情,偏偏在龍屍周圍放滿了錄音機,裡頭一遍遍播放著“往生經”。

唸經的男聲沉靜穩重,聽著聽著,他們不自覺地靜了心,只覺得蜿蜒龍屍也不顯得猙獰可怕了。

“這頭西方龍渾身是寶啊!”有一位老匠人感慨道,“這鱗片絕了!可以磨成子彈、匕首和盔甲,還可以附在坦克、戰機和母艦的表皮,足夠咱們造出一支‘龍甲大軍’了。”

“牙齒和骨頭更硬些,聽說那名覺醒者的戰斧裂了,得給他重鍛一把。龍筋夠韌,能搞成救生繩索,編成鞭子也成。”

“脊背的龍皮還算完整,這刀扎不進去,剖下來可以做護心的內襯。”

“……這麼一算,千米巨龍似乎不夠用啊?”一年輕人見獵心喜,低聲道,“其實我想說,這龍真是好東西啊!既然咱們能打龍,要不把第二頭也搞過來?”

眾人:年輕人你的想法很危……有道理啊!

可惜,中洲的打龍小隊目前躺在醫院裡,一個個像木乃伊似的被纏滿了繃帶,還住在同一間大病房。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在一處,主要是為了方便管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祁辛黎在病房直播唸經,拉基在病房啃大份牛肉,姜啟寧在病房唱男高音……真心的,放一間房吧,互相傷害你們值得擁有。

不過,他們真不是故意的。

由於解凍比較晚,大鐘和經文的防禦基本都給了姜啟寧,祁辛黎在極寒龍息的冰封之下被凍傷了,嚴重到不能進行移動。故而,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直播唸經,給龍屍腹中的亡魂超度,本以為效果不顯,沒想到威力不錯。

念了挺久,他的身體便恢復不少。至少眼下已經能坐在床上進食,也不勞主治醫生費心了。

醫生該費心的是拉基和姜啟寧,前者斷了三十六根骨頭,全身裂口無數;後者出現了類似“腦震盪”的後遺症,還有點癔症式的發瘋。

拉基還能靠大量進食來修補身體,姜啟寧如何能恢復實在是個謎。

就像現在,姜啟寧在學完巨龍“昂”的咆哮聲後,猶如被龍附體一樣蹬在床上,兩隻手撲稜起來,彷彿要起飛了。得虧醫生栓得死,否則他能從床上“飛”下來。

“昂嗚——”姜啟寧朝著燈泡咆哮,震得一隻撲稜蛾子倉皇逃竄。

司諾城淡定地翻過財經報紙,道:“祁辛黎,他的能力真的是‘控制’嗎?你確定這狀態不是‘惡靈附體’?”

祁辛黎扶額:“後遺症吧,畢竟要控制那麼大個怪物不容易。”

“昂!”姜啟寧兇惡地盯著拉基——嘴裡的牛肉,目光貪婪,神情非常險惡,“昂、昂昂、汪汪汪!嗷嗚!”

拉基:……

眾人:……

心地善良的拉基忍痛割愛,扯下一片牛肉準備投喂病友。誰知司諾城冷酷無情地說道:“醫生說,他的臟腑受了傷,這幾天只能喝稀粥。”

拉基拎著肉好懸沒扔出去,在姜啟寧眼前晃了一圈,分分鐘塞進自己嘴裡。這一刻,等肉的姜啟寧裂開了!他目眥欲裂地撲向拉基,然後被束縛器鎖在了床上。

他悲憤至極,發出受盡委屈的嘶吼:“昂!”

司諾城深呼吸:“俞銘洋呢?他不是覺醒了類似‘治療’的能力嗎?也治不好老薑?”

“不是治不好,是姜啟寧沒給他治的機會。”拉基啃著肉,詳細描述道,“那時候你還在昏迷,俞銘洋準備給姜啟寧治頭。誰知手剛伸過去,就被姜啟寧一口咬了……當時病房裡那殺豬一樣的慘叫,我還以為又有敵襲。”

“那一口咬得都見血了,俞銘洋怕得要死,還問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拉基補充道,“你沒發現嗎?自從咱們跟姜啟寧關在一起,俞銘洋再也沒來過了。”

司諾城:……

“別叨俞銘洋了。”祁辛黎嘆道,“聽江梓楹說,他最近兩天搶救了三百多名瀕死的軍人,累吐了。目前在輸液廳掛點滴,狀態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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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諾城靠在枕頭上,閉目道:“還不夠……”

“嗯?”

“覺醒者太少了。”司諾城道,“如果現在再來一頭龍,我們沒有可以迎戰的人。既然磁場共振可以影響人的氣場,那……”

“昂!”姜啟寧注視著拉基的牛肉,一“汪”情深,“昂!”

“那我們在養傷期間,或許可以影響更多的人。”司諾城淡定地補完話,“等俞銘洋好些,得讓他為我們治療,我需要瞭解他的能力才……”

“昂——呼哧、呼哧!”姜啟寧拼命掙扎著,扯得整張病床哐當直響。

司諾城的額角梗起青筋:“才能為他做出安排。有一個續命的治療在,我們的團戰路子也該完備了。首先……”

“昂嗚!昂嗚……嗚……”

司諾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對祁辛黎歉意一笑,眉目舒展,平時瞧著挺冷的俊臉在這時變得分外溫和:“稍等,我先把他捂死了再說。”

隊友們:……

於是,在拉基和祁辛黎震驚的眼神中,同樣斷了不少骨頭的司諾城憑頑強的意志力從病床上爬起來,拿過櫃面的痛骨貼一把封在姜啟寧的嘴上。

許是知道自己“沒嘴”了,再也吃不了肉了,姜啟寧悲從中來,不禁涕泗橫流。在掙扎之中,糊滿了司諾城的袖口。

司諾城:……

“你冷靜點!殺人犯法啊!”

“算了算了,大佬,我們算了!”

嗯,今天的覺醒者病房也依然充滿了活力呢。

……

住院的第四天,姜啟寧終於恢復了神智。之後,飽受姜啟寧狼嚎三天的病友們紛紛為他推薦了“病房錄影”。

據悉,姜啟寧去監控室檢視完錄影後,躲在廁所自閉了一天。拉基怕他想不開,正打算好好勸慰一番,誰知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姜啟寧揪住了領子。

對方神色驚恐:“失去意識之後,我居然會狼嚎三天!怎麼辦,我是一隻單身狗的真相已經瞞不住了嗎?”

拉基:……你還我的同情心!

只是,覺醒者誰也沒想到,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他們這頭剛讓姜啟寧看完了“病房錄影”,那頭的軍方就體貼地為他們送上了“戰鬥錄影”。

雖然軍方的無人機毀了不少,但總有一部分在認真工作。現代化戰爭最大的便利就是能拍攝到戰場發生的一切,進而在戰後反思和學習不足之處。

軍方送上錄影是好意,然而他們卻料不到,覺醒者的思維異於常人。

一群平均年齡不足25歲的覺醒者坐在一塊兒看錄影,被勾住眼球的不是他們的團戰有什麼問題、發揮有哪裡不對或是本應該執行什麼戰略,而是——

“太過分了,為什麼要把我嘔吐的畫面拍下來?”

“我這樣打好像不夠瀟灑?”

“我逃跑的樣子好銼啊,可是不跑會死啊!”

江梓楹:……你們是有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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