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城實乃詭辯奇才, 一番狂懟之下,真是讓家長聽了沉默、隊友聽了流淚。

不過是“泡咖啡”罷了,給誰泡不是泡, 幹嘛要像炸毛的貓一樣瘋狂撓人。再說,你私底下想給誰泡、想泡幾杯都隨意, 真沒人管你。但是,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了咖啡豆, 現場還有這麼多家長,你只泡一杯說不過去吧?

可聽司諾城的意思,他就泡一杯。其餘人想喝咖啡可以,別讓他動手就行, 連親爹媽也不例外。

講真, 就算是想特殊對待,也不必如此明目張膽吧?

甚囂塵上的網路緋聞尚未散去,當事人一邊嚴肅回應沒這回事,一邊泡咖啡倒是積極, 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

有了邵修和卓無涯作對比, 病房裡看紀斯和司諾城的眼神也詭異了起來。而有了司諾城這硬茬子作對比,一窩家長頓時覺得自家瓜娃變得可愛又聽話了。

紀斯的表情管理確實登峰造極,無論司諾城說了什麼狗話, 他都是一派泰然的模樣。甚至, 還能保持微笑:“原來如此……”

四字一出,全場盯死了紀斯。

什麼叫原來如此,你悟到了什麼?是不是發現他特別優待你,優待到連泡咖啡都是你專屬的地步!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開始為你懟爹媽了,你倆就是有貓膩的對不對?

紀斯露出了老祖宗式的慈祥表情:“旁人近鄉情怯, 他是近父母而撒氣。人總是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發脾氣,流露真性情,大抵是既想你們來見他,又埋怨你們來得遲;既想你們陪著他,又想表現得不在乎。”

“所以,說出口的話忤逆了些。”完美圓場!

非但沒讓人順蔓摸瓜,還直接把瓜田給掀了。幾句話說出了不泡咖啡的主因,還突顯出孩子的叛逆其實是對爹媽的在乎。

不禁讓人把思維從“這不肖子”拉到了“這是個彆扭的好孩子”,順便理解了他的彆扭,還覺得他只泡一杯咖啡沒問題。

這教科書式的圓場讓一眾覺醒者目瞪口呆。

詩玉華大慟:“你這孩子真是……從小就這麼彆扭,長大了也一樣。每次你上前線還入院,媽媽都打電話來,你總是告訴我們沒事、別來。原來都是假話!城城,以後我和你爸一定多來看你。”

司承延頷首:“是我們陪你的時間太少。”

司諾城:“不是,媽,我不說假……”

“城哥!”姜啟寧猛地拔高聲音,阻止司諾城的暴擊之語,“你泡咖啡吧!”求你了,專心泡咖啡吧,想給誰泡都沒問題,只要別說話就行!

也是,還是實現“咖啡自由”重要點。

司諾城安靜地搗著咖啡豆,病房恢復了人聲。紀斯把控全場,嫻熟地開話聊天。到底當過文臣之首,也做過太子太傅,他連一眾皇親國戚都能應付,更何況是一批單純的家長。

莊嫻:“大祭司,我家啟寧給您添麻煩了。我們做父母的知道他幾斤幾兩,他那性子太跳了,沒拖後腿都算好。”

“老薑確實跳脫,說話做事總不過腦,偶爾還會被怪物抓走。”紀斯話鋒一轉,“不過,正因為跳脫,所以他的想法別具一格。他對付怪物很有一套,有時候奇招頻出,還給我們省了不少事。”

莊嫻看姜啟寧的眼神愈發柔和。

衛熙:“我家銘洋的專業、愛好從來沒跟醫學搭邊過,他是一點也不懂。我都不知道他在隊裡是幫了忙,還是幫了倒忙?”

“不懂是真,膽子也不大,連救人也很手生。”紀斯道,“但,他讓整支隊伍在大澳活了下來,功不可沒。”

衛熙感動至極,眼眶還微微泛紅:“這孩子真是……”

欲揚先抑,明貶暗褒。紀斯彷彿是在指責隊友的不省心,其實是在誇他們太出色。

只是,比起別家父母的活躍,拉基的爹媽只旁聽、很少插話。他們一個是烏拉的新任女將,一個是中洲的科研分子,就算是開家長會,也是其中最高冷的一茬。

但紀斯無所謂來者的型別,他對付人的手段太多了。

“八隻惡魔,種類是‘暗精靈’。”紀斯看向拉基的父母,“它們的武力強度是之前那批惡魔的十倍乃至百倍,能被拖死在大澳不是靠運氣,而是他們付出了太多。”

“我以為會死幾名隊友。”先往嚴重了說。果然,家長的臉色全變了。

“沒想到他們撐了過來,還殺死了第九只惡魔。”紀斯開大,“只是代價慘烈……無涯為邵修擋了一爪,差點沒命。弗拉基米爾拖住了一隻,差點被殺。”

“你們應該知道,大澳大半的土地被夷平,那就是戰鬥留下的痕跡。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打贏這批惡魔的,在我看來,想贏幾乎不可能。”

“但他們贏了,贏得非常漂亮。”紀斯是笑著的,神色又頗為動容,“也傷得極重,我都怕他們撐不到中洲的救援。雖然,他們看上去像是恢復了不少,其實只是不願讓你們擔心而已。”

瞬間把“枕頭大戰”的人間慘劇昇華成了“不讓父母擔心而做出的玩鬧”。

紀斯:“畢竟,隊裡最強的司諾城也養了挺久的傷,還在恢……”連司諾城都不太行,你們就放過孩子吧。

司諾城搗完了豆子,利索地掀被子下床。小拇指勾過杯子放好,咖啡往紗袋中一塞。左手倒開水,右手撈過奶,單腳一勾櫃門關上,翻著手給咖啡拉花。

最後腿腳麻利地跨過媽的腿、爸的腳,行止自如地來到紀斯面前擱下咖啡,還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在恢復期的人。

紀斯:……

眾人:……

祁辛黎嘴角一抽:“你是怎麼回事,司諾城?”為何要處處與紀斯作對,你會被打成餅的。

司諾城:“他一邊說我最強,一邊暗示我不行。”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我當然要起來走兩步,證明我很行。”

病房裡一時鴉雀無聲。

俞銘洋:“司老大,紀斯沒說你不行……”

司諾城:“他就是這個意思。”

“城哥,你怎麼碰上紀斯就跟點了火/藥桶似的。”姜啟寧發出靈魂質問,“你到底哪兒聽出來的弦外之音?我覺得沒問題啊!”

“聽多了就會品了。”

“是嗎?”姜啟寧回道,“可我遊戲裡老婆養多了也沒脫單啊。”

司諾城:……

由於捱打危機解除,且被司諾城坑過一把。捱打組竟是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開始攻擊司諾城。但因為話術不好,導致越描越黑,連帶著把紀斯拖下了水。

“什麼叫聽多了,紀斯話不多啊。”俞銘洋問道,“所以,你倆私底下話很多嗎?”

“應該是吧,畢竟總是一起行動。”姜啟寧回憶道,“說起來,當初我在鯨渡港碰到城哥,就是因為他把紀斯從川蜀送過來吧?認識這麼久,會多話很正常。”

“鯨渡港?川蜀?”詩玉華忽然眯起眼,即刻福爾摩斯附體,“我記得那時候是去年的12月份,對吧洋洋?”

司諾城直覺不好!

俞銘洋:“啊對,詩阿姨。”

“我也記得——”詩玉華雙手抱胸,像是上談判桌似的交疊雙腿,下巴一揚,“城城,你在川蜀時媽媽讓你回來相親,你還記得嗎?”

“你拒絕了。電話是洋洋接的,告訴我你在川蜀相親,忙得很。”詩玉華渾身流露出大魔王的氣質,犀利道,“之後,是你一路從川蜀到鯨渡港的動態。洋洋告訴我,你在帶女孩子玩兒。原來,你們是合夥騙我。”

司諾城和俞銘洋:……

眾人:……

“啊不是,詩阿姨!”俞銘洋大驚失色,“沒、沒騙你!真是相親,我安排的,真是!”開始口不擇言,“我還去公園給司老大送過傘!那天下雨,幾條街外的酒店還著火。”

時間和事件記得這麼清楚,不像是說謊。可惜,事先不對臺詞,穿幫是分分鐘的事。

“公園、下雨、送傘?”紀斯轉過眼,尋思司諾城堵了他兩次,他也要堵一堵他,“奇了,我初見他也是那天,他身邊可沒有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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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

紀斯的本意是告訴大家“這貨沒相親”,可落在別人耳朵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拉基滿臉懵逼:“老洋芋安排紀斯和司諾城在公園裡相了個親?”

紀斯:……

“我沒跟他相親。”司諾城不得不承認,“那天沒有相親,就下雨,吹掉了。我只是讓老俞給我送個傘,等人的時候,發現紀斯也在躲雨而已。”

姜啟寧:“那你……跟紀斯也不算認識,為什麼要把人送到鯨渡港?”

司諾城:“看他一個人走在路上可憐,送他一程。”

“那你幹嘛把我丟在川蜀,讓我自己回去,我不可憐嗎?”俞銘洋反手一刀,捅個正著,“司老大,你總說女人影響你籤合同的速度,那送人去鯨渡港就不影響你做生意了?”

司諾城:……

鬼知道話題是怎麼越拐越歪的,總之,當司諾城和紀斯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大型家長會已經變成了“家長抓孩子早戀問題”的現場。

越是深扒,越是禁不起扒。漸漸地,瓜田還是重見天日了!

司諾城:“我在鯨渡港也有生意。”

“是嗎?可你剛到鯨渡港就跟我們出去玩兒了。”姜啟寧刀刀利落,“要真是做生意,你根本不會鳥我。”

拉基摩挲著下巴:“我記得……我和老薑再一次見到你們,你們也是兩個一起,在餐廳吃飯。”

連沈雲霆都忍不住插嘴:“大隊追查了他們很久,從川蜀到鯨渡,到葫蘆口,再到海螺灣。他倆是真能躲,一直一起行動,讓我們找了一大圈。”

話說到這份上,已是無話可說。在眾人一言難盡的眼神裡,司諾城不禁陷入了沉思:或許,他真不該起來走兩步。

司諾城張了張嘴,不知為何,他這時不敢看紀斯的表情:“我只是……”

司承延嘆了聲,起身走到自家兒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解釋了,既然能起來走兩步,就出去跟我聊聊吧。”

說著,他給詩玉華遞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

誰知,他拉了一下自家兒子,沒拉動。再拉,依舊不動。

司承延僵了一息,就見自己的蠢兒子跟腦子進水似的,非得鑽著一個問題回答清楚。

“我只是——”司諾城用最嚴肅的語氣,說出最不可信的答案,“當時我只是想跟他比一比而已。”

紀斯:……

眾人:……

詩玉華:“比什麼?”

“什麼都想比,就這樣。”司諾城說出一堆虎狼之詞,“我是第一次遇到比我優秀的人,隨便放他走不是很可惜嗎?”

“他懂得比我多,強也是真的強。如果不是我車停得快,該上哪兒找人?我做過無數次投資,這是我絕不會後悔的一次。”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

“我只是交到了朋友而已。”

詩玉華深深地覺得,他們一家教孩子非常失敗。她家城城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交朋友的標準不是交朋友,而是在找伴侶。

還是跟他爸一樣,逮住了就不鬆口的那種。

他們都是過來人,自然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感情這玩意兒,要是一輩子懵懂、永遠被矇在鼓裡想不通倒還好。若是某一天恍然大悟,繼而發現自己“本來可以”卻生生錯過,才是最要命的感受。

司諾城不懂,卻也知道不想放手。

他們做父母的是可以瞞著不戳破,但問題是,他們忍心嗎?

“城城,我們出去談談吧。”

……

家長會散夥於司諾城被強行拖走。

紀斯招待了一會兒家長,之後,他們紛紛以“不打擾”為由準備回基地的宿舍了。

臨走之前,耶拉諾娃拍了拍拉基的後背,說道:“突然覺得比起他們,你還算是個省心的孩子。媽不打你了,睡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拉基完全懵逼了!

他仔細思量一番,才發現其中的蹊蹺。

難怪紀斯一直沒幫他說話,對,他爹媽是冷靜理智派,對認定的事情講道理是沒用的。只有讓他們側面去發現、去對比、去思考,他才有一線生機。

而有了司諾城這個不省心的作陪襯……

哇靠,他簡直是天使好嘛!

作者有話要說:  ps:拉基:我硬生生在對比之中活了下來!

紀斯:……其實安排給你的劇本不是這個,但不知道你為何還是活了下來。

拉基:……

ps:以後晚上別等更新,大家第二天再看,我不碼到我覺得可以放了是不會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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