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城發現,紀斯兜裡除了一張身份證,既沒手機也沒鋼鏰。

雖然不知道他靠什麼活下來,但聯想到對方精準的預言能力,想必很容易掐指一算,推測出今天哪家店在搞“吃多少分量就免單”的活動……吧?

他面無表情地止住了腦洞,委實無法想象紀斯為了達到免單成就,在規定時間裡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猶如餓死鬼般風捲殘雲的畫面。

太傷風度了,光是想想都覺得窒息。

司諾城揉揉眉心,深覺自己沒有睡好才胡思亂想。他撩開窗簾望天,忽然說道:“紀斯,我送你一隻手機吧。”

“嗯?”紀斯頓了頓,展顏一笑,“好。”

紀斯壓根沒多問,司諾城倒是詳細地解釋起前因後果,生怕對方聽不懂似的:“這是一份回饋,謝你提醒我身邊有人要出事。”

“順便,也當作是我的一筆投資。”

換在往日,司諾城絕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可面對紀斯,他覺得實話實說是正確的選擇:“我是個生意人,每做一筆生意都會事先預測回報率。很多時候,大投資就像賭石,一刀天堂,一刀地獄。”

“賭多了,贏多了,漸漸開始信任自己的眼光。”司諾城豁然回首,直視著紀斯的雙眼,給予尊重和肯定,“我相信你是塊美玉,紀斯。”

紀斯勾唇:“多謝誇獎。”

“我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人,可以精準地預測災難在何日何時何地發生,從來沒有。”司諾城繼續道,“可你做到了。我不相信什麼巧合,我只相信巧合是大量事實堆積導致的必然結果。”

“所以我決定拉攏你,從衣食住行到吃喝玩樂,用我的小恩小惠來換取你的隻言片語。”

司諾城一步步走向紀斯,伸出自己的手:“紀秘書,你要跟我做這樣一筆生意嗎?”

“或許,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合作物件,相信他們不會薄待你,卻也不會真正信任你。而我,從不會讓自己人吃虧。”

紀斯切實地笑了起來,他覺得司諾城這人很有意思。

先誇人一通,再貶自己一頓,狀似放低姿態地搞合作,卻在最末話鋒一轉加上個“紀秘書”,直接限定了合作雙方的上下級關係。

同時,“紀秘書”這稱呼也在委婉地提醒他:我之前聘請你當秘書,你可是答應了呢!忘了嗎?我再讓你回憶回憶,加深印象。

說白了,無論這筆生意做不做得成,司諾城不虧就是了。

這貨瞧著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心眼多得像個篩子,尤其肖似厚臉皮的皇室子弟,他們也擅長軟硬皆施拉攏人的手段,嘖。

久違了的感覺……

紀斯握住司諾城的手,笑道:“可以。”

這一刻,天外來的大祭司終於與地球純種的土著人達成了合作關係,並混入其中……仍然充滿了違和感。

……

嶺東市依舊籠罩著不祥的血色,遠遠看去是通紅的一片。

饒是人工降雨數次,灑水車出動不少,也無法徹底抹除猩紅和腥味。如此,只能加薪聘了不少清潔人員,拿著工具清洗剮蹭,總算收拾出了一條路。

下水道的汙濁被抽取出來,大桶大桶地運往醫院和軍部的實驗室,唯有得出血水不會使動植物變異的研究結論,他們才能安心地處理掉它。

怪物事件的餘溫未散,街上真沒多少閒人。倒是嶺東的超市擠爆了居民,不是搶米搶面,就是搶油搶鹽。混亂之空前,逼得警方不得不騰出人手維持秩序,奈何廣播喊得再響亮,市民該搶就搶,毫不含糊。

甚至,有兩位大爺為了一罐茶葉打了起來,有兩位大媽為了一卷廁紙互扯頭髮……

可憐年輕的警員們夾在中間,聲嘶力竭吶喊:“別打了!拘留所人已經關滿了,你們真的別再打了!誒,別!別扯我衣服!”

撕拉——警員滿臉震驚!

紀斯:……

司諾城:……

見狀,本想買點什麼榴蓮鯡魚罐頭蛇草水去探望俞銘洋的兩人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默契地轉身,以迅捷又不失風度的腳步走出超市。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後方飛舞的土豆和白菜。

及至手機大商場,司諾城坐在沙發上爭分奪秒地辦公,紀斯跟著導購轉過三個櫃,最終挑了一隻閤眼緣的漆黑國產機。

司諾城直接刷卡付錢,待手機傳來餘額簡訊。他拿出來一瞅,反覆確認了數字後神色非常復雜:“你挑手機時是不是看錯了零?”

一千出頭的手機,他給秘書漲福利從未有過如此低廉的花銷!

紀斯一愣:“商場沒有幾百塊的手機。”

司諾城:……

感情要是有幾百塊的手機,你還準備挑幾百塊了?我堂堂司家大少爺,看上去像是缺一個億的人嗎?出門花一千,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深吸一口氣,對導購說道:“這季度各大牌子新出的款,全要最高配置,包起來!”

紀斯:……

他挑東西從來不看款式新不新、配置高不高,他只關注挑的東西打人疼不疼、開大牛不牛。瞅瞅一大圈高檔的蘋果梨子和荔枝,再看看手裡憨厚本分的磚哥,越對比越覺得自己眼光好。

花一千塊的錢就能帶走能打能扛能砸的磚哥,不虧。

刷卡前,紀斯友善提醒:“曾有個人對我說過,不會做包下全場手機這種蠢事。”

司諾城友善反駁:“我沒包全場。你看,五千以下的都沒帶走。”愉悅刷卡。

紀斯:……

辦卡充錢包流量之後,紀斯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手機。彼時,司諾城在認真辦公,他抱著磚哥獨自摸索,下載好圍脖,註冊手機號,更名暱稱為“大祭司”。

【對不起,該使用者名稱已被佔用。】

好吧,那麼改成“輪迴大祭司”。唔,這個居然也被佔用了嗎?那麼不才就虛稱為“最強大祭司”吧。

【對不起,該使用者名稱已被佔用。】

紀斯:……

他噼裡啪啦地輸入“萬能大祭司”,無果。再改為“萬金油大祭司”,也不行。末了,紀斯扔掉了腦子,加了一串字首和字尾“輪迴最強的萬能大祭司來地球賣萬金油”!

他就不信這個使用者名稱還有人佔用。

【對不起,圍脖暱稱不能超過22個字符。】

紀斯:……

最後,紀斯沉下心翻了遍圍脖的各種使用者名稱,定下了“大祭司js”這一暱稱。成功透過,紀斯便伸出手指輕輕地在暱稱上畫下了守護的六芒星。

“信使符文安索茲,允許我的每一條訊息都以最快的速度傳播。”

“守護符文奧吉茲,允許我藏匿蹤跡,讓有心人遍尋無果。”

語言是一種“公器”。惡人可以用它作惡,諸如鍵盤俠之流,狂噴濫言無數,毀人不倦;善人能用它帶來福音,諸如藝術家之類,音樂文字層出,洗滌人心。

前者以公器造孽,後者以公器賜福,而從大祭司嘴裡出來的語言,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種限定的法則,是成活的公器。

言隨法出,莫復如是。

至於為何用六芒星和符文,而不是符籙和祝,當然是想給中洲本土的能人異士喂一喂陌生的“飼料”啊。要是身在國外,紀斯保證用的是符籙和祝,而不是符文魔法。

他只是惡趣味發作了,僅此而已。

不多時,紀斯發起了他的第一條圍脖:“2221年12月30日,中洲北寧原山脈區域,有妖物甦醒覓食,請做好準備。”

點選傳送。

資訊像是一滴水入了海,卻又像是一滴血在海中擴散,引來了成群結隊的鯊魚。它們氣勢洶洶地循著血味徘徊,模樣十分兇惡。

第一個留言的是個噴子:“傻逼!造謠,舉報不謝!仿著那個維信預言博出位,裝高人還大祭司,我看你腦子裡裝的是屎!呸,出門兩百碼!”

紀斯半分不氣,只慢條斯理回覆:“你輸出什麼就會得到什麼,能量守恆,好走不送。”

接下來,是對方無窮無盡的惡毒詛咒。

沒多久,有更多莫名其妙的號湧了進來,或罵或旁觀,評論區雖然慘不忍睹,但熱度倒是蹭蹭蹭上漲。不多時,有人艾特了“全國異常事件聯絡處”……

圍脖吵吵嚷嚷,誰也沒發現第一個噴子號再也沒有出現。

而在遙遠的沿海大城,救護車帶走了一個過馬路玩手機的大學生。

由於對方在網上激情狂噴而忽略了紅綠燈的交替,不幸被酒駕的二代子弟開著跑車撞飛……要不是建築地的護棚擋了一下,怕是要當場死亡。

被醫護撿走的手機螢幕破碎,藍紫色的液體把光屏染得斑斑駁駁。醫護只能從亮起的螢幕中看到一行字:【死癟三我咒你被撞!你馬炸了!】

醫護:……

這就是傳說中的現世報嗎?

“真是命大啊,撞成這樣還有的救。”有大媽挎著菜籃子,對著護棚上沾血的人形坑指指點點,“大概上代祖宗裡出善人了吧?”

……

燕京,全國異常事件聯絡處。

“沈隊,有一條奇怪的圍脖被送上了熱搜,你看看。”高挑幹練的警花江梓楹將資料送到隊長的面前,說道,“是一條預言,格式與‘鯨渡預言’相似,事件地點都在。”

沈雲霆嘆道:“這幾天接了不下上百條預言……”

“如果是造謠生事,我何必找你?”江梓楹篤定道,“這幾天接的預言,每一條背後的人都能被鎖定,可這一條——我們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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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霆一愣。

“通知上級,沈隊。”江梓楹說道,“怪事出了兩次,我們不能疏忽。不然,我們對不起身上的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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