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華甄頭疼, 她自己要出去,為什麼他要來回一趟?

她在他懷裡緩過來後,深呼口氣後, 虛弱的身子又咳出兩聲。

“好點了?”他的手幫她順著背, 只不過再怎麼減輕力氣, 對鍾華甄來說還是大了些。

李煦的衣襟散開,他腿微曲起, 少年身形既不顯單薄, 也不是單純成熟的健壯, 兩者相結合, 有種別樣的氣質。

“我去饒郡是養身, 你去做什麼?”鍾華甄聲音沒有什麼力氣, “大司馬那邊要應付, 張相和陛下那邊你也推不過去。”

“那你就別去饒郡, ”李煦替她想了想, “找個近點的,京郊附近就不錯, 最近不安全, 如果沒有我在身邊, 你沒走多久命就沒了。”

鍾華甄倒也不傻,聽他的話便聽出了異常。她慢慢撐坐在一旁, 臉色微白問:“你做了什麼?”

鍾府是戰神將軍的府邸,私兵暗探把守森嚴, 沒人會無緣無故針對。即便是大司馬, 表面也不會落她面子,侯府兵力厚實,他父親只有她一個孩子, 旁人沒必要得罪,多出一個敵人。

除非李煦做了什麼讓人誤導的事。

李煦的手收回來,只是挑眉道:“我說太遠就太遠,別那麼多話。”

鍾華甄捂唇咳一聲,猜到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鄭總管端著托盤進來行禮道:“只是一些清淡素食,御膳房準備倉促,望世子見諒。”

鍾華甄和李煦的口味相近,她愛吃的他也喜歡,他喜歡的鍾華甄也不討厭。只不過長公主一向不許她在外面用吃食,她也極少亂吃東西。

鍾華甄轉頭看他,“放下吧,我暫時不想吃,想同殿下說些事。”

李煦臭脾氣來了,猜到她要同他倔,直接道:“不吃就撤回去,慣的嬌脾氣。”

鄭總管聽兩人莫名不對付的語氣,頓時有些為難,鍾華甄委實無奈,“鄭總管,你把東西放下,先出去。”

鄭總管見李煦沒繼續發話,聽了鍾華甄的,他走得快,殿內很快又只剩他們二人。

鍾華甄開口說:“我在你身邊多年,你或許已經習慣我身子虛,但我近日是真的不太舒服,所以才來同你說一聲。我只打算出去一個月,等天冷些再回來。”

“我又不是不許你養身子,但饒郡太遠,不行。”

“去一趟不過兩三天,算不上遠,那邊山泉水清澈,養人,”鍾華甄頓了一會,知道自己說不通他,嘆道,“你若真不想我去,那便罷了,我聽你的。”

李煦皺眉,受不了她這低聲下氣的語氣,“養身子而已,何必挑著饒郡那種土地方?屆時連塊蜂蜜糕都沒人幫你做。”

鍾華甄垂眸不說話,心想她若是出門享清福,確實不必挑饒郡,但現在情況特殊,饒郡一路往西南下,走的是官道,帶足侍衛,安全不必擔心。

她要防的,是自己流掉孩子的事洩露出去。

鍾華甄身形的纖細柔弱總是讓她極異引起旁人憐惜,就算犯錯,連長公主這般對她嚴厲的人都會嘆口氣,原諒她。

但她從不在李煦面前擺這種示弱姿態,李煦討厭這種行為——如果是男子做,有失男兒風範,要是女子這般行徑,則是矯揉造作。

“我倒是從未見過你這樣任性的,”李煦突然捏她的臉,“行了,我準你去,擺出這副可憐模樣做什麼?出去是可以,但不能是現在,一個月後再去,京城不太平,最近也少出些門,記得回去找理由同長公主說一聲,讓侍衛加強巡邏,如果有人抓你做人質,我到時肯定不會管你。”

鍾華甄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意思,“是……大司馬要做什麼?”

“京城冷得比別處快,等再段時日就該入冬,兵弱馬弱,雖不是打仗的好時機,但從京城內反,卻比其他時候要容易得多。”

鍾華甄微攥緊衣袍,她看著李煦神色。

李煦手搭膝蓋,比她想得要鎮定得多,他道:“保守估計一個月,大司馬對長子疼愛有加,想必是一直把鄭邗遇刺的事歸結到我身上,可惜動手的不是我,我沒摻和。不過宋之康的死確實和我有些關聯,是外祖父動的手,為的斷掉他們運兵器的轉線,沒料到宋之康還是別人的探子。大司馬早就有反心,就算知道此行之險,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時間越拖,他越不利。”

鍾華甄問他:“你可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你難不成還擔心我會失敗?”李煦挑眉,“放心,就算我敗了你也不會有大事,旁人還不敢拿你們鍾家怎麼樣,你只要待在家裡就不會出事。”

鍾華甄搖頭道:“我不覺你會敗給別人,但誰也不會是省油的燈,如果有人暗算於你,防不勝防,我有些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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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世從小就被送離京,對京城的事瞭解不多,就算真出了事,傳到她那裡時也早就是最後的結果。

鍾華甄對京城何時起爭鬥沒什麼印象,何時息平定更加不知,她只隱隱約約聽過太子被人暗算,留下難以根治的舊疾。

李煦皺眉道:“就算你再說好話來討好我,我也不會允許你現在離開京城,太危險,去吃你的東西,別回去半路吐馬車上。我一隻手不能喂你,自己吃小心些。”

鍾華甄扶額,她又不是沒學會拿筷子的小孩,是他自己總搶著往她嘴裡塞東西。

……

鍾華甄來東宮是打算探望李煦受傷是真是假,結果從他這裡白蹭一頓飯,還打聽到了一些內部消息。

李煦不會騙她,他的性子,要麼說,要麼不說,不會含含糊糊給她編個理由搪塞。

可李煦要怎麼應對,鍾華甄著實有些想不透。

大司馬武營三萬人駐紮在西郊不遠,太子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來得及向別人借兵。

她從前不在京城長大,也不知具體到底發生什麼。唯一的結果,也只有李煦是勝者。

鍾華甄回自己屋子,讓南夫人幫她換身衣服。去東宮一趟著實疲倦,應付李煦本久不是一件普通事。

南夫人連忙幫她松了束胸,見到雪白肌|膚上的紅痕時,心疼道:“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傷身子。”

“沒什麼大事,”鍾華甄慢慢松了口氣,穿上裡衣,“最近總嗅不得太重的味道,在東宮時差點就吐了出來。”

也只能慶幸她的身體一向差,暫時露不了馬腳。

南夫人給她換上套寬鬆的衣服,又披上大氅說:“世子今天出去匆忙,雖沒人同長公主說,但長公主若是問起,這也瞞不了。”

鍾華甄頷首道:“我會和母親說,剛好有事找她。”

她頓了頓,攏住大氅問:“南夫人,若我在京城再待一月,之後再去饒郡喝藥,你覺如何?”

鍾華甄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就算是一個月後,也才不到三月。

南夫人猶豫一會兒,像是也有些摸不清。孩子自然是月份越小打,對身子越好,拖得久了,就難辦得多。

但鍾華甄身份特殊,比起貿然喝藥,精心準備一個月,看起來確實要好上許多。

“世子最好還是儘早,這事難以說準。”

鍾華甄嘆了一聲,即便她再怎麼想早,李煦不讓她離開,她也走不了。

他今天那副樣子,肯定有事瞞著她。

“世子記得昨天裝藥的香囊放哪了嗎?”南夫人突然想起件事,“老奴今天在屋子裡翻找半天,沒見掉哪了,問昨天進過屋的小廝婢女,都說沒見過。”

鍾華甄身體差,從小就佩戴藥香囊,裡邊裝養身補體的藥,藥氣養身。昨天更衣換下後沒注意放什麼地方,南夫人找到現在都沒發現。

“可能不小心落別處了,”鍾華沒放心上,“重做一個便是。”

南夫人又有些心疼:“那可是世子從小帶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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