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在京中沒有太多兵力的太子, 到把大薊的土地收入麾下,李煦用了快五六年的時間。

昭王敗是敗了,但他也沒讓李煦好到哪去, 神武營的傷亡在李煦以前指揮的戰爭中是最重的。

突厥那邊剛剛安定, 二王子登基之後便立即整兵打算攻雍州,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擱置。

昭王底下能人諸多,沒幾個是庸人。

李煦對他身邊的能士感興趣, 不過挖不過來, 便歇了心思。他派人四處查探找到造器的匠人, 可那些匠人忠於昭王, 不願為李煦所用, 選擇毀掉心血之物, 自盡而亡。

事情被昭王傳出去, 變成了這些人被神武營威脅虐待而死, 徑直把暴君的帽子扣在了李煦頭上。

也多虧李煦治軍征戰嚴格, 一直沒出過什麼問題,要不然這罪也真到他身上摘不掉。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只不過昭王亦是好名聲, 旁人對此事便半信半疑。

李煦沉得住氣, 逐漸和青州匯合之後, 整編新軍,勢不可擋, 徑直將昭王向突厥求救助的後路斬斷,一步步包圍縮排, 最後將他們困在一座大城中。

盧將軍稱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行軍打仗甚至勝於威平候。

昭王被困,再無勝算。

李煦打完勝仗後沒多久,鍾家世子病重未愈, 英年早逝的訊息也隨之慢慢傳開。

鍾華甄身體一向體弱多病,舉世皆知。

青州的人知道鍾世子去京城為先帝弔唁,恭賀新帝登基,途中路途遙遠,感染風寒,救治不及時,開始生起大病。

後來要回青州時,又因重病不能趕路,在途中耽擱了一年多,最後還是沒熬下去,幸而鍾華甄膝下有個長子,也算欣慰。

鍾華甄則以長公主外家侄女的身份久住在鍾府,名義上來說,她還得稱自己一句表哥。

啾啾最後還是跟她姓了鍾,她隨口跟李煦提過這件事,李煦沒過多久寄了一個銀手鐲過來,刻有啾啾的名字,姓氏為鍾。

李煦並不是很在乎孩子跟誰姓,他一直都這樣,不在乎世俗眼光,只要孩子是他和鍾華甄的就行。

啾啾是個小美人,眼睛和鍾華甄像,但力氣隨了李煦,小七都被她欺負哭過,哭起來時她圓眼睛中還是茫然之色,不知道自己的小哥哥在哭什麼。

從京城的車隊回到青州時,不少百姓都在外面送行,威平候死得早,現在鍾華甄也這樣,可謂是老天不留人。

鍾家四處掛滿白幡,小廝婢女也換了波,棺材裡是放了假人,穿著新衣,有些重量。

出殯那天天色很好,萬里長空,夏季天氣炎熱,早晨清涼,鍾華甄在客棧遠遠看到自己出殯時的場景,心中還有一絲奇妙的感覺。

等人離開之後,旁邊的周侍衛問:“姑娘,可要回府?”

鍾華甄抬手帶上帽帷,慢慢起身,頷首道:“走吧 ”

她穿一身素淨輕|薄的鵝黃衣衫,手帶剔透玉鐲,露出的肌|膚如雪般白皙。南夫人這一年多里都在外替鍾華甄遮掩住早已經離開的秘密,回青州之後,鍾華甄便讓南夫人好好休息。

南夫人則是沒想到她又生了個女兒,小女孩的模樣俏麗,和小七小時候一樣總愛讓人抱抱,很喜歡哥哥。

鍾華甄次次看這兩兄妹就想笑,啾啾出生之後,小七就有了做哥哥的責任,明明才四歲大,很多時候卻像小大人樣,識字也上了心,因為要讀故事哄妹妹。

她剛從酒樓下來,就看到門口有人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犯了病,有位婦人圍著相公朝人磕頭,哭喊著求人救命。

酒樓老闆把門口聚起來的人都哄走,找小二去請大夫,打算先把人挪走再說。

鍾華甄提裙跨過門檻,她蹲下來給這青年人診脈,微皺起眉。她自從習醫術後,身上就隨身帶銀針這些小東西,鍾華甄按住他的脈,給他簡單施了兩針,沒一會兒,地上躺著的人反應慢慢小了起來,沒剛才那樣反應劇烈。

圍觀的路人探頭探腦湊熱鬧,她抬頭對旁邊婦人說:“這病每隔半月就要吃藥,我瞧他這脈象,似乎已經有小半年未調理。”

那婦人哭道:“我叫他去買藥,他就是怕藥貴,不願意。”

鍾華甄頓了頓,讓周侍衛支些銀錢給這對夫婦。

還沒等周侍衛把錢掏出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就在鍾華甄耳邊響了起來,那人對路邊婦人道:“這位夫人,我這有些多餘的散銀,你收下給夫君治病吧。”

她回頭,眼皮倏地跳了一下。

李肇拿出幾兩碎銀給這對夫婦,他站在鍾華甄旁邊,渾身氣質清貴不凡,任誰都能瞧出是有身份的人。

鍾華甄心想他怎麼在這?這位在先帝駕崩之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作為三皇子,李肇算是沒怎麼盡過責,他沒有半點管理朝政的心思,這幾年來一直不見蹤影,對外稱是避嫌,實際就是不喜官場。

那個人哭哭啼啼地磕頭,“多謝兩位恩公救命之恩。”

鍾華甄說聲沒事,她看到李肇拿錢做好人,也不想牽扯,同這婦人交代幾句往後及時用藥後,起身走開。

路邊的人退開一個角讓她離開,李肇看到鍾華甄要走,連忙跟上前道:“李某頭一次來青州,對此地不甚熟悉,見到姑娘心地善良出手救助路人,不免為之所動,又覺姑娘聲音耳熟,想請教一下姑娘芳名,做位朋友也好。”

鍾華甄跟李煦在一起很久,身子漸漸長開後,聲音也變得柔媚,李肇和她至少有四年沒見,她現在又是女子裝扮,他認不出來情有可原。

李煦近期就要過來,他那種醋罈子要是打翻,又該她遭罪,鍾華甄不想理。

她輕按下帽帷,遮住白淨臉龐,打算避過李肇,結果李肇一直在她後頭跟著,連她家住何方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街邊小販吆喝,後邊酒樓陸陸續續恢復平靜,周侍衛攔住他,“姑娘喜清淨,請公子不要打擾。”

李肇也沒惱,笑道:“我見你家姑娘心善,所以想交個朋友,若是冒犯,望姑娘大人有大量。李某此行前來是要去鍾家,鍾世子與我為好友,他突然離世,我便趕來鍾家一趟,沒想到路上耽誤,想請問一句鍾府在何處?”

周侍衛一聽他與鍾世子相識,回頭看一眼鍾華甄,見她搖頭,便道:“公子出小巷就能問路,姑娘尚有別的事。”

李肇眼睛還好好的,看得到他們的交流,他停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他這長相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怎麼這姑娘見他就避開?

鍾華甄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快步離開,她在京城和李肇打交道的時候不多,好友二字算不上,但要是被認出,也是一樁麻煩事。

李煦現在和以前臭脾氣時不一樣,但他在她面前依舊沒個正經,如果知道她跟李肇有來往,他能氣得三天不理她。

她心裡想著避開,而李肇好不容易對人有心動感覺,直接就被回絕,心裡也頗有鬱悶。他也不是胡攪蠻纏的放蕩子,轉身離開,那個婦人急急追過來,手裡拿著一條帕子。

鍾華甄這才沒走幾步路,又聽見李肇在後面喊她,她加快步子,心想他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李煦在外征戰沒人給他賜婚,他就來青州找女人?

“姑娘留步,”李肇追了上來,“你的香帕掉了。”

鍾華甄步子一頓,她緊皺雙眸,回頭讓周侍衛去拿回她的東西。

李肇突然問:“姑娘是鍾家的?難怪我覺得耳熟。”

鍾華甄抬頭看他,刻意嬌著聲道:“我不認得你。”

一輛馬車停在巷子拐角,裡邊侍衛面面相覷,看著突然出現,又在馬車旁邊走來走去的李煦。李煦左等右等不見人,實在等不了了,從巷子裡走出來,出來便聽見她嬌滴滴說話的聲音。

他心哼一聲,雙手相抱,斜靠在牆上,看這兩人要幹什麼。

巷子兩旁打掃乾淨,鍾華甄沒看見李煦,李肇也沒仔細看,他把帕子給周侍衛,說:“姑娘的聲音與鍾世子有幾分相似,但鍾世子並沒有姐姐妹妹,鍾家也沒什麼親戚,倒是聽說長公主家中有幾房兄妹,我猜你是長公主侄女。”

鍾華甄後退一步,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慢慢打量他,又輕聲道:“你到底是誰?”

她聲音嬌柔顯媚,粗粗聽不出什麼,細琢磨著,卻婉轉如燕語鶯聲,李肇聽得臉都有點紅了。

他拱手道:“並非唐突姑娘,我名叫李肇,京城人士,與世子一同長大,長久未見,一別便是一輩子,心中實在可惜,想見他最後一面。但我同我的侍衛走散,今天剛到沒多久,找不到去鍾府的路,所以想勞煩姑娘帶路。”

拍掌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李肇抬頭看到李煦,驚訝了一會兒,鍾華甄回過頭,驚得臉色一變,往李肇方向退了一步,等回過神後,又立即止住步子。

“二哥怎麼在這?”李肇訝然問道,他突然頓了頓,想到李煦和鍾華甄的關係,嘆息一聲,“鍾世子身體不好,出這種事也早有預料,二哥節哀順變。”

“我節哀不節哀倒沒什麼好說的,但你調戲你嫂子,似乎還挺上道。”李煦身體站直,他從頭到腳把鍾華甄打量個遍,直把鍾華甄看得耳紅。

李肇臉色大變。

鍾華甄咬了咬唇,小跑到他身邊,雙手抱住他手臂,“哥哥怎麼突然來了?”

她已經好久沒見李煦生氣,現在能熄一點怒火便熄一點。

李煦直接把她打橫抱起,鍾華甄被嚇了跳,他道:“叫祖宗也不管用,床上弄死你。”

他後面那句話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鍾華甄抓緊他的衣服,臉紅得滾|熱,不知道他又從哪學來的粗鄙之言。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