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理摟著蘇冥的腰走在前面, 孫柏溪亦步亦趨地追在後面。他幾次想去拍莊理的肩膀,都被圓滾滾的湯糰擠開了。

眼看房間快要到了,孫柏溪只能高喊一聲:“莊理, 我想跟你聊一聊, 就十分鐘行嗎?”

莊理終於回過頭, 眸光莫測地看向他。

孫柏溪彷彿受到了鼓舞,追加了兩個字:“求你!”

他的卑微看得邱少直嘆息。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又是何必呢?

莊理放開蘇冥的腰, 衝電梯間揚了揚下頜:“去樓下的花園聊。”

孫柏溪如蒙大赦, 連忙跑到電梯間, 摁了下行鍵。門開了,他伸出一隻手臂,幫莊理擋著, 臉上寫滿了焦慮,也寫滿了期待。

莊理踮起腳尖吻了吻蘇冥冰冷的唇,柔聲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蘇冥說不出阻攔的話,心裡卻像纏繞著一團亂麻,紛紛擾擾、惶惶惑惑,無處安定。他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下去了,有那麼一瞬間, 他真的很想幹掉孫柏溪。

湯糰憤憤不平地給莊理加了30點渣值, 然後捅了捅好友的腰眼, 慫恿道:“走, 咱們下去聽聽他們說了什麼。”

“這樣不好。”蘇冥搖搖頭, 腳步卻十分忠實地走向電梯,辯解道:“孫柏溪那個人性格很陰暗,我怕他談崩了會對莊理動手。我得下去盯著。”

湯糰:“……對, 我們是去保護莊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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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理把人帶到花壇邊,白色月光灑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縹緲得不似真人。

孫柏溪貪婪地看著他,心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表白,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他掏出一根香菸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藉助尼古丁的安撫,他紊亂的心終於恢復平靜。

他啞聲問道:“我們能不能不分手?”

莊理宣佈分手的那條簡訊他一直沒回。私心裡,他覺得自己不回,這段戀情就不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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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陰影中的蘇冥立刻握緊拳頭。

湯糰連忙抱住他的手臂,這才發現他渾身的肌肉都崩得很緊,摸上去硬得像鐵疙瘩。由此可見他緊張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莊理答應與孫柏溪重新開始,今天晚上或許會發生一場大戰。發小與孫柏溪之間肯定要死一個。湯糰流著冷汗想到。

幸運的是,莊理一口拒絕了:“不能。”

ok,渣值減1。湯糰在心裡默默想到。

孫柏溪的嗓音更沙啞了幾分:“為什麼不能?我不介意你與蘇冥的事,只要你回來,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他認了,他真的認了。被耍了的那幾個月,他全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寧願莊理繼續與自己玩下去。

這場遊戲是他先開始的,但他已經無法停止。

“回到過去?”莊理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地開口:“回到怎樣的過去?回到你為了幫莊士淼除掉我,故意接近我的過去?回到你讓人在我的酒水裡下.藥,安排牛郎帶我去客房拍影片的過去?孫柏溪,你當我是傻子嗎?”

孫柏溪倉惶退後,不敢置信地看著莊理。

這些話像一道道驚雷劈開他的腦袋。

“你,你怎麼知道?”在極大的恐懼中,他聽見自己粗嘎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我手機裡的監控軟體是你安的吧?安之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個駭客高手,你馬上就會被我反追蹤。你的所有陰謀算計都會暴露?”莊理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亮了螢幕。

孫柏溪被螢幕上已被破解的監控軟體嚇得面無人色。

在一片電閃雷鳴之中,他惶然開口:“所以你斷絕與孫家的合作不是為了討好蘇冥,而是因為你知道了我的算計?”

“不然呢?”莊理反問道:“孫柏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我可能會在你的算計中被逼得跳樓?”

孫柏溪當然想過,這其實是他的終極目標。

但現在,當他被莊理清冷的目光逼視時,他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是多麼可怕。

“你怎麼有臉求我與你重新開始?”莊理再次反問。

孫柏溪倒退一步,心臟撕裂一般疼痛。他眨了眨淚溼的眼,咬牙道:“可是你也耍了我幾個月不是嗎?”

“我要你的命了嗎?”

莊理一句話就把孫柏溪問住了。

“在你看來,愛情是什麼?”莊理繼續問。

孫柏溪的腦子是亂的,他根本答不出來。他所有的愛情都在此時此刻被攪碎。

“在我看來,愛情是程式。”莊理自問自答:“用程式來形容愛情是不是很奇怪?那麼豐沛美好的一樣東西,怎麼可以與死板僵硬的程式相比。但是對我而言,它就是這樣的。”

莊理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徐徐說道:“曾經的它是一部機器,沒有情感的波動。想要與它溝通,你得一遍又一遍敲打鍵盤,輸入程式。你輸入的是惡,它反饋的就是惡;你輸入的是善,它反饋的就是善;但它永遠不會明白愛是什麼,因為機器沒有愛。”

莊理看向遙遠的天際,微微一笑:“但是有一個人出現了,他嘗試著各種各樣的方法去敲打鍵盤,他日日夜夜摸索著如何構造一個特別的程式,而這個程式叫做.愛。他從來沒想過放棄。

“你明白當一個機器領會了‘愛’這個字眼時是怎樣的感覺嗎?在那一刻,整個世界都亮了。”

莊理看向孫柏溪,徐徐說道,“而蘇冥就是那個點亮了我整個世界的人。他對我輸入的是愛,但你對我輸入的是什麼呢?你又期望我能反饋給你什麼?”

孫柏溪頹然坐倒在花壇邊沿。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希望了。蘇冥已搶先一步佔領了莊理的心。

對莊理這樣的人來說,愛上一個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吧?

“對不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錯了。”除了這句話,孫柏溪已經無言。

他抬起頭,想好好看一看莊理,卻發現一條人影從黑暗中衝出來,幾步奔到自己眼前,揮舞著拳頭砸過來。

孫柏溪被打得翻倒在花壇裡。

人影還不放過他,跳進花壇壓著他打,嗓音狠戾:“你敢給莊理下.藥!”

這人不是蘇冥又能是誰。如果早知道那天的相遇是因為莊理中了藥,他根本就不會走。他怎麼捨得讓莊理獨自去面對那些背叛。

湯糰也從樹叢裡跳出來,翻進花壇狠狠踢踹孫柏溪,口裡罵著人渣。

莊理站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阻攔道:“別打了,把人打壞了你們是要坐牢的。”

蘇冥充耳不聞,湯糰也有些上頭。

莊理無奈地追加一句:“蘇冥,等你坐了牢,我會在外面再找一個男朋友。”

蘇冥:“……”

蘇冥一把扯開湯糰,急切道:“別打了!”

湯糰:“……”

兩人頂著一身草葉從花壇裡跨出來,孫柏溪躺在殘花裡喘氣,一時爬不起來,脖子卻倔強地仰著,一字一句慎重說道:“莊理,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是真的愛你。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敲開你的心。”

蘇冥的拳頭又有些發癢。

莊理走過去,捂住自己的心臟說道:“不好意思,它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蘇冥專屬。它已經為蘇冥鎖死了。”

孫柏溪深深看進他溢滿溫柔愛意的眼,終是絕望地垂下頭。

輸了,徹徹底底輸了。如果一開始就抱著愛意去接近,那該多好……

蘇冥臉上還帶著餘怒,耳朵卻紅得滴血。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在此時此刻穩穩落地。

莊理是愛自己的,他無比確定這一點。

“彆氣了,回去睡覺。”莊理拍了拍蘇冥的胳膊。

蘇冥卻一把將他抱起來,迫切而又熱烈地吻了上去。莊理的心是蘇冥專屬,這句話讓他的幸福感攀升到了頂點。

湯糰站在一旁傻笑,末了擺擺手先行離開。回到房間之後,他給好友傳送了這樣一條簡訊:【兄弟,安安心心跟莊理在一起吧,我祝福你們。】

孫柏溪躺在花叢裡苦笑,絕望在他心裡悄悄蔓延。

吻畢,莊理揉了揉蘇冥滾燙的耳朵,讓他放自己下地,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孫柏溪,語重心長地說道:“給你一條忠告,拿了鴻圖的賠償款你就轉行吧,傳統能源企業將來沒有發展前途。”

孫柏溪心中微微一動。

他已經意識到了莊理的非同尋常,自然也不會把他的話當成無的放矢。

莊理轉身走了,原本還沉浸在絕望之中的孫柏溪卻捂著悶痛不已的心臟,釋然地笑了。莊理說得對,他就是賤骨頭,到了這個時候,只因為一句忠告,他依然能加深對莊理的愛。

他既後悔又不後悔。

他後悔對莊理的算計,卻從不後悔這段時間的深陷。

他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笑著笑著便流了滿臉的淚。甜與澀在他舌尖交纏。

一張熟悉的臉龐忽然出現在他視野上方,是莊士淼。

莊士淼伸出手說道:“起來吧,小心花壇裡有蛇。”

孫柏溪拍開他的手,自己爬起來,踉蹌翻過花壇。

“莊理是不可能回心轉意的。”莊士淼在他身後拖長嗓音高喊。

孫柏溪回頭看他,眼眸深邃:“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呢?我喜歡他又不關他的事。莊理說我對他輸入的是惡意程序,所以我得到的反饋只會是惡意。那你呢?莊士淼,你對我輸入的是什麼程式?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莊士淼答不出來。他想說愛,可他知道這話再也騙不過清醒之後的孫柏溪。他甚至連杜克那樣的蠢貨都欺騙不了。

“你對我輸入的是利用,所以我給你兩個字——滾蛋!”

孫柏溪厭煩地擺手:“莊士淼,你給老子滾蛋吧!”他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莊士淼僵硬地站在原地,默默忍受著心臟被割裂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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