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政二年(1855年)發生的幕府高層人事動盪,其實直秀是非常無奈的——從海外歸來後,他為幕府做了五件大事,可依然沒有改變阿部侍從等人的命運。

這五件大事分別是“阻擊魯西亞”、“警示地震”、“輸入軍械”、“傳播西洋知識”和“開發北地”。

按理說,這些功績效果非凡,錢上能挽回幾百萬天保小判金的損失,人嘛,能救十數萬,外部局勢嘛也改善許多,但幕府權威仍舊受到了質疑,而阿部等高層依然降職的降職、辭官的辭官,這真是令直秀大失所望。

就拿“阻擊魯西亞”來說吧,如果沒有直秀,嘉永七年(1854年),“和歷九月,魯艦四艘闌入攝海,京坂震駭,近畿不安。”。

接著,幕府進行了大動員,“彥根藩發兵四千屯京都,本能寺郡山澱膳所諸藩扼洛外各所,鹿兒島、熊本兵相率東上。(幕府)又命和歌山築煩臺於加田,德島築於由良巖屋,明石築於明石,命宮津、田邊、峰山各嚴海防,互相應援。”

加上,之前在當年和歷六月,“近畿諸國,地大震”,天災和兵禍搞在一起,雪上加霜,搞的作為精華地帶的近畿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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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於1854年9月,在白主的指引下,魯西亞特使普嘉廷帶到遠東的四艘戰艦,加上鄂霍茨克區艦隊,都被英佛聯軍送到海底了,所以這場大禍提前消弭於無形。

至於《扶桑魯西亞和親約定》更是無從談起,關於雲霧千島北部的領權爭議也不用談了。

綜上所訴,就這一件事就給扶桑和幕府減輕了多大的壓力啊!

至於剩下的四件事,“警示地震”、“輸入軍械”、“傳播西洋知識”和“開發北地”,或是減輕了損失,或是增強了實力,對幕府及相關大名都大有裨益。

可令直秀驚訝的是,幕府高層人事動盪還是如期發生了,這真是頑疾難療、沉痾難起啊——有這內鬥的精力,好好種地、大力發展蘭學產業,它不香麼?!

至於直秀從內心支援阿部侍從是有重要原因的——雖然很多幕臣都認為崛直秀是老中阿部的人,但直秀知道自己不是。

直秀支援阿部的原因是其人能力非凡——都說阿部是“瓢簞鯰”,治政只會縫縫補補、遇到爭鬥就想著彌合,但直秀可不這樣看。

就算沒有直秀,老中首席阿部也一樣在1854年挑頭發起安政革新,同樣提出了37條意見,別的不說,其中有三條是開創性的,充分顯示了其人的眼光、手段和魄力,所謂 “軟弱”的評價,不過是因為阿部手段高明、施政柔和造成的誤解罷了。

“調整京都朝廷、江戶幕府、各地大名關係,舉扶桑一致”,這第一條舉措,直指此時幕藩體系的弊病之處——日後倒幕的先鋒,薩摩、長州兩家,不就是明面上打著京都小朝廷的旗幟、後邊靠著英吉利人的支援麼。

而第二條“解散同業公會‘株仲間’,抑制物價上漲,允許各藩自由貿易”,看起來和十一年前天保革新的舉措沒啥區別,但深思後就可畏可嘆——株仲間是商業行會,原本各藩和御領各地的物產都只能先賣給株仲間的成員,再由這些商人繼續販賣。

可畏可嘆是因為天保革新解散株仲間是逼不得已,而安政革新是主動求變,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天保革新的背景是“天保大兇作”,大饑荒導致物價飛漲,當時促進貿易是不得不如此;

而1854年可沒全扶桑7年大歉收這樣的倒黴事情,這是以阿部為首的幕臣主動提出的,是實現“舉扶桑一致”的手段,也是團結各地大名付出的代價—— 解散株仲間無疑是大大減輕了貿易

中間的盤剝——實現了“幹掉中間商,避免有人掙差價”的夢想,對幕府直轄地御領和各地大名的領地,這無疑是好事。

當然,1851年江戶下令回覆在天保革新中解散的株仲間時,當時各藩的豪商也有許多加入了進來,不再是幕府控制的商人一家獨大。

但畢竟大多數成員還是御領的豪商嘛,所以幕府主動解散株仲間,誠意滿滿!

最讓直秀敬佩的,還是阿部的魄力。

“幕府大力學習西洋技藝,獎勵各地大名和民間舉辦西洋產業”,這條法令可是距離《扶桑米國和親約定》簽署不到半年就提出來的!——要知道,洋務運動的提出可是在中英南海之戰後的第十九個年頭,就算扶桑船小好調頭,或者自有國情如此,但半年和十九年的差距也忒大點了。

然並卵,被直秀寄以厚望的阿部侍從,最終還是讓出了老中首席的寶座,所幸還是專管財政與農政的勝手方,算是差強人意吧。

不過,和倒黴了的阿部侍從不同,直秀卻在這場風波中毫髮無傷,要知道他可是被外人認為是阿部鐵桿的。

據出使江戶的英敏說,當時確實有人要彈劾直秀,但很快就平息了,原因據輪值到江戶奉公的長崎奉行小慄忠順說,這是因為幾方大佬都不同意:

直秀的生涯有個大“汙點”,那就是他曾留學海外。

按理說,在黑船來訪後,扶桑和幕府的反彈都很大,攘夷之聲一直未曾斷絕,直秀這樣的早就應該被揪出來,不說切腹謝罪吧,最起碼也應該隱居謹慎。

但問題是,當年知曉內情的僅限於高層,而這些高層都出於各種原因有意忽略了此事——當時經歷此事的高層幕臣中,最不慣直秀的戸田忠溫早就過世了,而剩下的人,對這自己打自己的臉的事,誰也沒興趣多事;

而新上任的老中首席堀田正睦,更是對直秀青眼有加——他和直秀沒打過交道,但直秀是甚得他喜愛的小慄忠順的好友,愛屋及烏之下,直秀也有加成。

同時,朝中的另一個大山頭,水戶老藩主德川齊昭也很看好直秀,原因嘛,十幾年前齊昭就上書要求“開發蝦夷地”,而直秀孤身北上去開發更遠的北蝦夷地,這大大對了齊昭的脾氣。

所以直秀在這次風波中毫髮無損。

不但如此,在轉過年來,也就是今年,幕府還嘉獎了崛直秀,並升了他的石高和官職。

遠在天邊的直秀,能被貴人多事的幕府大佬們想起來,還要多虧了蘭國商館:

安政二年十二月廿三日,幕府與蘭國簽署了《扶桑蘭國和親約定》,共二十七條——和之前的《扶桑米國和親約定》內容類似,放鬆了對長崎出島的管制,並多了通商的內容。

不過蘭國商館與扶桑都通商兩百多年了,倒也沒引發啥風波。

至此,扶桑共與三個西洋國度簽署了約定——米人、英吉利和蘭人。

簽約完成後,幕府就想起了一個倒黴鬼,那就是魯西亞特使普嘉廷,此人快有兩年不知去向了。

據咸亨洋行的訊息,魯人兩年來備受打擊,北方的領地被英佛聯軍一掃而空,而普嘉廷一直沒出現,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咸亨洋行雖然已經變成了四海洋行,但和幕府、白主交易時還是使用老稱呼,這是為了防止扶桑方面有人洩密。

普嘉廷不出現當然是好事,但彈冠相慶之餘,江戶諸位重臣也擔心魯西亞捲土重來 。

加上此時箱館已經開港了,所以這北地的防禦依然鬆懈不得,要繼續加強兩個北地奉行所的力量。

於是,江戶重臣們抽空研究了一下,發現箱

館要繼續投入,而白主則省心的多——相比一直要這要那的箱館奉行所,白主雖然也不時叫苦,但直秀不要錢、只要法令支援,這就顯得可愛多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直秀多年來兢兢業業,沒用幕府投入多少就把白主經營的有聲有色,所以當時重臣們就有了嘉獎他的意向。

加上,英敏會來事,於是這意向終於變成了實際行動——安政三年(1856年)四月,江川英敏到江戶上貢毛皮時,知曉了去年冬十月發生的江戶大地震,於是英敏替直秀獻金以表忠心。

他和同船回來看兒子的白主奉行英子商量後,以奉行所的名義獻金三千兩,以崛家、白主江川的名義再獻金一千兩百兩和八百兩,以助幕府賑災。

雖然總計只有五千枚天保小判金,但老中們卻很開心——崛家的家格才是六百石,按四公六民算,一千兩百兩金是崛家五年的總收入,不管直秀在北地撈了多少,這個態度還是蠻端正的。

老中們一高興,就給崛直秀、江川英敏都升了石高、官職:

崛家由六百石變成了一千兩百石,直秀的官職也從正六位的從五位下的安防守——官職雖然是由京都小朝廷封的,但此時幕府只要上表請求,沒有不批准的;

而英敏也借了光,白主江川家從四百石變成了六百石,而且他還撈到個上總介。

至於提拔的理由嘛,踏踏實實的,無人敢不服:

人家白主主動要求增加奉行所石高,由原本的五千石提升到三萬石,不服的你也和直秀一樣“開疆拓土”啊!

要知道,奉行所的石高變了,那每年上繳的賦稅也要增加,這可不是隨便能開玩笑的。

有人願意主動多送錢,那幕府哪能拒之門外,所以勘定所上報後,老中們立刻同意了,而且也沒再多要,就暫定為三萬石。

而年貢則變為,在原本海豹皮兩千張的基礎上,再增加年貢金三千兩。

其實,此間還有一段故事:

為了慎重起見,勘定奉行川路聖謨還曾專門找江川英敏核查。

“白主不過四千人,石高三萬,過於誇張了吧?”

不過沒等說完,川路先自己嚇了一跳,要知道五年前直秀可是號稱孤身北上,這四千人是從怎麼冒來的?

“我先自己捋捋”,川路摸了摸汗,他雖然精明強幹,但他以前沒關注白主這個小奉行所啊——勘定奉行是4位,下面還有6名勘定吟味役、12個勘定組頭、90名支配奉行和250名勘定,結構龐大,加上兩年前坦庵先生還是勘定吟味役,有意遮掩,所以白主發展的雖然迅猛,但之前居然沒有引起高層注意到!

英敏見狀解釋說,白主移民多主要是因為三點,“夠狠、講義氣、兄弟多”,不是不是,是“歸化了諸多野人,一直大力移民,加上這兩年搭上了箱館移民的順風船”。

其實,1855年底,白主的人口已經膨脹到了7821人,但直秀怕引發更大的轟動,所以上報數目只有4200多。

而且今年和以後,移民會更多,加上箱館和白主的商業往來越來越頻繁,再想瞞太困難了,直秀等人沒辦法,這才主動要求增加奉行所石高——主動暴露總比以後被幕府找茬強!

聽了解釋,川路覺得也說的過去,歸化土人兩千,然後每年移民三百,四年就是一千二,再加上這兩年努努力,這數目馬馬虎虎過得去——不過,此後他對白主的公文特別注意,幾年後險些因此引發出一場大風波。

如今剩下的問題就是,“四千人怎麼能有三萬石的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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