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初五、午時、摘星樓、登雲閣】

聞聽李義與怡清今晚欲夜探天音宮,李君羨忙勸阻道:

“殿下,那天音魔宮內門路重重,妖氣森森,玉天音又魔功不凡,殿下不宜貿然闖入。”

李義不以為然道:“區區一座天音宮,何足道哉?就算它是一處魔窟,可你我身為道門中人,豈能袖手旁觀?自來邪不勝正,君羨,你當年戰場上的一股銳氣,去哪兒了?莫要才做了十天的文官,就學會了文官一套畏首畏尾的本領?”

李君羨苦笑道“殿下,話雖如此,可玉天音的魔音實在太厲害了,此事還望殿下慎重!”

李義擺手,不欲再深談此事,於是,眾人話鋒一轉,就議論起了長安城中接連發生的那些“黑屍命案”,兇手究竟為誰?

依照之前眾人的推論,“黑屍命案”的主兇,既然不是“和合金仙”毛嬌嬌,那麼,想必就是天宮魔宮中的手下。

可是,按照落霜的供述,他縱然是殺過一些人,卻絕非“黑屍命案”的主兇,而且,天音宮中的其他人也絕對不曾參與製造“黑屍”。

無論徐恪、李義還是李君羨,此時回想審訊落霜時的情形,都覺落霜當時所言,未必是謊話。

李君羨又言道,設若那些“焦面黑屍”果真是天音宮所為,那麼玉天音又何必將他們四人一起放到了亂葬崗?是想讓他們特意去看看大坑裡的幾百具黑屍,好知道這些命案都是天音宮所為?

李義隨即搖頭道,玉天音縱然再如何狂妄任性,也無需故意如此,她特意將你們四人放到亂葬崗,必是有她用意。

若照此推理,“黑屍命案”或許真的與天音宮無關,可如果不是天音宮,那麼會是誰呢?

還是怡清猛然醒悟道,如若“黑屍命案”果真與天音宮無關,那麼玉天音將你們扔在了亂葬崗,想必是告訴你們,那“黑屍命案”的真正兇手,就在亂葬崗!

徐恪與君羨不禁對望了一眼,兩人頻頻點頭,均覺怡清所言有理,然當時他們見亂葬崗內鬼氣森森,四個人都想儘早離開,竟無人能想到玉天音此舉的真正用意,也無人將亂葬崗四周仔細地去檢視一番。

當下,四人商議了一番後,遂決定分頭行事,由李義與怡清夜探天音宮,查出落霜下落,由徐恪與君羨前往亂葬崗,仔細查訪四周可有異象。

而對於天音樓中的那位頭牌歌女無花,李義也表現出了別樣的興趣,他再度催問徐恪,可曾想起,無花究竟是誰?

徐恪還是搖頭,他直至此刻依舊想不通,為何落霜會說出“徐無病,你真的不知無花是誰麼?”這樣的話來。

李義就交代徐恪道,師弟有空時,不妨多去天音樓內坐坐,一來,也該向無花道個歉,二來,說不定,還能被你遇上落霜。

徐恪當即點頭應允,他對於自己當日行如此浮浪之舉,始終愧疚於心,不用李義叮囑,他也會找個機會去跟無花道歉。

四人用完午膳後,隨即分開,徐恪與君羨徑回青衣衛,而李義則帶著怡清前往長安城中央的崇仁坊,他們要預先將天音樓附近的地形檢視一番。

事實上,李義心裡想會一會玉天音的念頭,已不是一日兩日。

自從那一日他與師弟徐恪在天音樂坊內領教了玉天音的“攝魂大法”之後,他心裡就一直存著與玉天音一較高下之念,只因師傅白無命一直不許,故而他也不敢擅自上門與之決戰。

依照師傅的說法,那玉天音魔功非凡,連師傅他老人家都未必是她對手,是以讓他切勿輕舉妄動。

可李義心裡面畢竟住著一個少年,他身為神王閣之副閣主,一向被江湖中人列為武林之尊,又一直以除魔衛道自詡,此番見長安城裡竟住進來如此一個“女魔頭”,如何還能按捺得住?!

師傅白無命雖一直替玉天音開脫,一會兒說她只是攝取凡人天地兩魂,並未害人性命,一會兒又說無故害人的只是玉天音門下走狗,玉天音本尊未必知情云云,可李義哪裡肯聽?

攝取凡人天地兩魂,難道就沒有罪?

門下走狗四處害人,最該嚴懲的不就是主人麼?

前些日,他聽聞師弟與君羨等四人竟然在天音宮內被玉天音打得一敗塗地,對方僅僅是幾下魔音,便將他們四人震暈在地,清晨醒來,人還被扔進了亂葬崗,他更是在王府裡坐不住了。

青天白日之下,大乾京城腹地,豈容此等妖孽橫行?!師傅白無命能忍,他李義已片刻不能忍……

過了三個時辰之後,戌正時分,李義與怡清便雙雙躍入了天音宮內。

經過白日探查,他們的結論與徐恪一致,要進入天音坊內院,李縝的魏王舊府恰是最佳的路徑。故而今晚,他們也是一如徐恪當日,先入魏王舊府,後入天音宮。

兩人進了天音宮之後,仗著藝高膽大,就在重重樓宇間四處穿行,如入無人之境……

他們見了一處房間就推開門入內檢視,見了一處樓臺就登上去憑欄俯瞰,然而他們找了半天,卻連落霜的半個影子也未能發現。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李義在一處屋角的迴廊邊,忽然見到十餘隻巨大的黑蝙蝠倒懸於屋頂,那些蝙蝠一動不動,好似皆已熟睡。

李義與怡清對望了一眼,指著那些巨大的蝙蝠言道:

“師妹你看,這些蝙蝠高有四尺,已成精怪之屬,若這些蝙蝠精都飛了出去,長安城還能好得了麼?”

怡清看到這許多巨大的蝙蝠,心中也不勝詫異,她回道:

“師兄,依你看,長安城中的那些‘焦面黑屍’,會不會就是這些蝙蝠精弄的?”

“多半就是!聽聞蝙蝠精專門吸人精血,若是有凡人被蝙蝠精吸乾精血之後,說不定屍體就成了一副焦黑之狀。”

“師兄,那咱們還等什麼?!今日這些妖物既然被你我撞見,索性就送它們去西天吧!”

言罷,怡清再不廢話,兩肩只微微一晃,雙股劍就已破空而出,她口中念動口訣,手指捻動真元,雙股劍自空中一分為二,兩把摧金斷鐵的利刃在空中交織舞動,只聽“唰唰唰”數聲,有四隻蝙蝠精還沒來得及醒來,身體就已被雙股劍連續洞穿,悶哼一聲,倒地而亡。

其餘的蝙蝠精受驚之後,自然大叫著朝兩人俯衝而來,李義不慌不忙,雙手平伸,

以臂作劍,連著揮灑了幾下,劍氣之所及,那些蝙蝠精避閃不開,一個個都撲跌在地,從此一命嗚呼!

眼看著眨眼間,十餘隻蝙蝠精皆已命喪二人劍下,李義與怡清不免有些得意。怡清見自己御使飛劍,所殺的蝙蝠精竟還比不過李義,不禁對李義大為讚歎道:

“師兄,你的劍法好厲害!你的兩隻手掌,怎麼比我兩柄飛劍還要快呀?!”

“小師妹過獎了!師妹小心……”

這一陣聲響,好似把周圍原本睡著的蝙蝠精都已叫醒,無窮無盡的黑蝙蝠都在朝他們二人飛來。怡清胸中豪氣頓生,她急運真元,兩柄長劍當空一個轉身,迎著蝙蝠陣而去,來回幾個穿插,便有十餘隻蝙蝠精紛紛墜落,倒地而亡。

見怡清雙股劍有如此威力,這邊李義也殺得興起,他以手作劍,兩臂橫直交錯,劍氣自手掌間噴薄而出,直把那飛到兩丈之內的蝙蝠精都殺得嗷嗷亂叫,觸之即死……

轉眼間,兩人身邊五丈方圓之內,黑蝙蝠的屍體紛紛墜落,已然是屍積如山……

李義與怡清背靠著背,雖然面對著如漫天黑影般的蝙蝠精俯衝而來,然兩人心中,非但毫無怯意,均頓感一陣溫暖。

忽然,不知是從何處而起的一聲琴音,嫋嫋傳來,琴音之所至,黑蝙蝠紛紛掉頭,各自朝原先的棲息處飛回,片刻之間,琴音只響了數響,那些蝙蝠精就已飛得無影無蹤。

李義與怡清對望了一眼,心下均不勝詫異,不知眼前的一幕究竟是何緣由,為何那麼多的蝙蝠精竟會因幾聲琴音便盡皆“逃離”?這琴音究竟是何人所發?難道“這位前輩”是來救他們嗎?

琴音悠長,依舊在不斷傳來,且越來越近,只須臾間,琴音已到眼前。李義抬頭,只見一位蒙著輕紗的紅衣少女,手抱一架七絃古琴,已翩翩而來,佇立在了他的面前。

來者正是天音宮的宮主,玉天音。

玉天音見滿地黑蝙蝠的屍首,不禁大怒道:

“我給你師傅面子,不來難為你,你怎地如此膽大妄為,竟敢殺了我恁多手下!”

李義自然知曉,來者就是玉天音本尊。他雖多聞玉天音之名,然今晚卻是頭一次相見。此刻他見玉天音氣勢洶洶而來,便也不甘示弱道:

“這些都是些蝙蝠精,它們為禍人間,害人無數,今日我將它們殺了也就殺了,你待如何?”

玉天音冷笑了數聲,質問道:

“‘為禍人間,害人無數’?你幾時見她們殺人了?你幾時見她們為禍了?她們今夜只是在房中安睡,卻無端慘遭你殺害,你竟還有理了?!”

李義強自辯道:“蝙蝠精專以吸人精血為生,長安城又連著數月出現許多全身焦黑的死屍,那些黑屍不是這些蝙蝠精弄的,會是誰弄的?本王今日殺死這些害人的妖物,原是為民除害,自然有理!”

玉天音冷冷道:“好一個‘本王’,你好大的官威呀!你師傅白無命見了我都沒有你這般狂妄!哼哼!……你就僅憑自己隨意猜測,今日便殺了我百餘名手下,本宮若是不教訓你一番,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李義左掌一橫,右掌一豎,取一個“風雲際會”式,沉聲對道:

“久聞玉宮主魔音非凡,今日李義倒要領教!”

與李義並肩而立的怡清,忽然問道:

“師兄,她就是那個‘女魔頭’?”

李義凝神對敵,小聲回道:

“小師妹,這玉天音魔音甚是厲害,你須得全力以赴,小心著點!”

玉天音看了看怡清,見她面色姣如冬雪、豔若春花,不禁多看了兩眼,問道:

“你是誰?何人門下?”

怡清暗運真元,凝神戒備,大聲道:

“蜀山峨眉派弟子怡清,今日也要領教你這‘女魔頭’的魔音!”

“女魔頭?哈哈哈!……”玉天音大笑了幾聲,“那就讓本宮先見識一下你蜀山道法的定力!”她右手玉指輕觸琴絃,幾聲“錚錚”之響便朝怡清迎面而來。

怡清忽覺對方魔音中的氣流已如排山倒海而來,她急忙強運真元,寧住心神,口中念動真訣,背上雙股劍也沖天而起。

然而,雙股劍甫至空中,劍尖還未對準玉天音,冷不丁就聽玉天音指尖不斷撫動,一陣如刀劍齊鳴般的琴音便已如潮水般湧來,怡清頓感頭腦中“嗡嗡”亂響,再也把持不住,非但雙股劍頹然掉落,她自己也身子一軟,癱倒於地……

“小師妹!”李義正用盡心力抵擋玉天音如潮水一般的魔音,忽見怡清已頹然倒地,心中不禁升騰起一股沖天之怒,他猛運體內真元,強自掙脫了玉天音魔音掌控,右手往前橫切,左掌平推,使出了他生平罕用的一記殺招“漫天劍雨”。

只見李義手掌間的劍氣,已如漫天秋雨一般,瀟瀟而來,無盡無止,朝玉天音撲面而來。

玉天音手指加快,琴音突變為高山空谷一般,輕靈悠遠,將李義漫天劍氣盡化為無形。

“好一把利劍!”玉天音又是一聲冷哼,這次再不留情面,右手手指急擊琴絃,只聽一聲聲琴音,如夏雨纏綿,又如山風不絕,一陣一陣鋪天蓋地而來,霎時便已將李義周身包圍。

李義使出渾身真氣,雙手左切右打,劍氣在手掌間揮灑而出,無奈他所有的劍氣在玉天音漫天琴音包裹之下,俱如泥牛入海一般,頃刻就瓦解冰消……

終於,李義漸漸不支,雙掌皆已被魔音震傷,滴滴鮮血從掌間留出,眼看著再過片刻,他就得被魔音震暈倒地。

玉天音看著周圍重重疊疊的蝙蝠屍體,心中頓時一陣惱怒,她右手手指猛地一挑,一陣短促的琴音直擊李義前胸肺腑,此時的李義已然渾渾噩噩,哪裡還能抵擋?前胸受魔音一擊,頓時仰天摔倒,他嗓眼一甜,一大口鮮血已然狂噴而出……

“公主,使不得!”一個白色的身影倏然而至,一把抱起了李義,他右掌托住李義後背,一股渾厚的真元緩緩注入李義體內,幫助李義止住渾身逆亂的氣息。

來者正是神王閣主白無命,他匆忙趕來,原本在空中向玉天音發聲求情,然此時他見懷裡的愛徒已是口吐鮮血,臉色煞白,雙掌間血流不止,雖性命無礙,然受傷亦不輕。白無命頓時勃然大怒,朝玉天音沉聲問道:

“公主,對一個晚輩,你怎能下此重手?!”

玉天音見白無命忽然間現身,她竟未曾察覺,忍不住也是心中一驚。她先前雖惱怒於李義無禮,但也心知自己下手過重,不過,見白無命如此質問於她,她立時也橫眉冷對道:

“你的徒弟殺了我這麼多手下,我不該教訓他一下麼?”

“教訓?有你這麼教訓的嗎?!”白無命忽然張口大喝了一聲,聲音猶如江海之遊龍,長鳴於九天之上,那一陣龍鳴之音,猝然而來,竟打得玉天音一個措手不及。

玉天音急忙運氣護住七絃古琴,然業已不及,在一陣龍鳴連續摧擊之下,古琴瞬間便化作了齏粉,隨風散落於地。

“你……”玉天音氣得臉色發白,她手指著白無命,喊道:“你還我古琴!”

白無命不再理會玉天音,他左手抱住了李義,右手長袖一卷,將怡清連同雙股劍帶入懷中,他將兩人各自抱在腰間,腳下運力,身子便騰空而起,越過了天音宮內的無數屋舍樓宇,如仙人騰雲一般,越飛越遠。

白無命人雖已遠,然空中卻還久久迴盪著他的一句沉厚悠長的話語,正是這位神王閣主以真氣自遠地發出:

“公主,你隨意攝取凡人魂魄,已屬不該;又放縱手下殺人,更是不對;天音宮中還豢養如此多的妖物,此事若是為你父母所知,豈不是給天庭蒙羞?故而今日小白對你略施薄懲,切盼公主能知收斂。你既在人間,當遵人間法度,萬望公主今後能好自為之!”

玉天音聽著空裡不斷迴盪的那句話語“好自為之、好自為之……”,又望著古琴處散落的滿地齏粉,不禁又急又氣,她手指著白無命離去的方向,聲音中竟帶著哭腔道:

“你……你欺負人!”

……

……

白無命將李義和怡清兩人帶回了皓園中,就在清水樓臺上,他將李義與怡清並排放在一張毯子中,他左右兩掌各抵住兩人後背,一股真元緩緩流入兩人體內,未過多久,兩人口中“籲”了一聲,終於睜開雙眼,雙雙醒轉了過來。

怡清醒來後,第一個動作便是急忙找尋自己的那把雙股劍,見劍身完好,安然插在自己的後背,這才又長吁了一口氣。

她急忙向白無命拜倒,“晚輩怡清,多謝白老閣主相救之恩!”

李義咳了幾聲,面色已漸轉紅潤,他忙也俯下身去磕頭,慚愧無地道:

“徒兒無用,竟致師傅受累,徒兒實實該死!”

“好孩子,快起來!”白無命雙手一揮,兩人就覺一股大力將他們盡皆托起。

“義兒,這事說起來,也怪師傅!”白無命撓了撓自己的滿頭白發,面帶愧色道:

“師傅原本顧惜著老友顏面,總是不好意思出手,不過,這玉天音也委實不太像話!她這什麼天音宮的,裡面居然豢養了恁多蝙蝠!而且,她的門人手下做的壞事也已不少,若是再這麼任她胡作非為,這長安城豈不要亂套了?”

“師傅答應出手啦?”李義面色一喜,問道。

白無命點了點頭,道:

“師傅早該出手啦!這裡可是大乾京城,是整個神洲最為繁華之地,豈能容魔物染指?!有道是‘天有天規、地有地法’,在這處人間勝地、天子腳下,不論是誰,都需遵法度、守禮制,師傅既身為神王閣閣主,自當秉持正義,對那些不遵法度、不守禮制之人,該懲則懲,該治則治!”

“師傅……咳咳!”李義心中感動,然此事胸脅間兀自一陣疼痛,忍不住咳嗽出聲。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你呀!性子還是這麼倔!就跟你師弟一樣……”白無命本想再責怪李義幾句,見他身子還有些虛弱,急需回家調養,當下,也就不再多說,而是揮手命他們自行回家。

怡清原本只是被魔音所擾,暫時昏暈而已,此時已然恢復如常,而李義則是與玉天音大戰了一場,非但雙掌受創,更兼真氣受損,雖經白無命調治好轉,但畢竟還有些虛弱,走路仍有些不便。

當下,便由怡清自告奮勇,將李義右手搭在自己肩頭,由她撐持著李義半個身子,將他就這麼“一瘸一拐”地護送回趙王府。

臨別之前,白無命還問了怡清一句:

“怡清姑娘,可知令師門的道祖崑崙元聖,現下何處?”

怡清睜大了雙眼,一時回不出話來,她心道我連峨眉派的太師祖都未曾見過,怎會知道崑崙元聖?

白無命看了怡清神情就知道對方定是一無所知,他只得揮了揮手,便就此與二人別過。

待目送怡清攙扶李義的身影走出神王閣,漸行漸遠,白無命便轉身步入自己皓園的山洞中,他給自己斟了一杯“花雨茶”,一邊品茶,一邊凝神思量。

漸漸地,他臉上就露出了憂色,到最後,他竟而還悠悠一聲長嘆:

“咳!今日我為救徒弟,可算是衝動了一回呀!但願別驚動了那位塔主就好!”

而長安城秋水原旁的長街上,怡清此時正“撐持”著李義一步一步走向大寧坊的趙王府,兩人一邊緩緩向前,一邊隨意說著話:

……

“師哥,這玉天音魔功這麼厲害,你為何還要硬闖天音宮?”

“我若不這樣做,師傅能答應出手麼?”

“呀!原來師哥這樣做,就是為了逼白老閣主出手?”

“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

……

此時已是亥時將盡、子時初臨時分,正是天地間九陰漸沒,一陽初升之時,陰陽相交相融,萬物相生相化,人間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也達到了至靜、至真、至純之時。

李義從來沒有象今夜這般,如此近距離地與怡清呆在一起,他不敢去看怡清頸部露出的雪白肌膚,更不敢去聞怡清身體內散發出的少女芬芳,然而他縱使不看,不聞,怡清那飄然出塵的絕世風采,依然無比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怡清那芳香曼妙的少女氣息,依然如絲如縷地直入他心房……

在這一刻,李義已經醉了,無需漫天花雨,無需遍地芬芳,無需陳年佳釀,無需曠世美酒,他已經醉得一塌糊塗!

就連天穹中的一輪彎月,河漢中的幾顆星辰,他們都好似被李義的情緒所感染,發散出迷迷暈暈的光芒,撲閃了幾下之後,便悄悄地隱沒了下去……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